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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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閃過了一絲被拒的不悅,她不管不顧,拽著他往浴桶去。 他并不盼著她為他負傷難過,卻又貪戀她幫他纏紗布打蝴蝶結的感覺。 她為他穿好外袍,遲疑了會,臉頰猶如胭脂掃過,問道:“我寫的信,你收到了嗎?” 他看著她,低低嗯了一聲。 這大半年,她只得了一次機會,得以在皇宮往前線傳達的密函中,夾雜了一封送給他的家書。 只一封,卻整整一沓紙的厚度。 女兒家迎上他直勾勾的視線,一時間臉紅更甚,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絢爛。 她知道自己啰嗦,他遠在前線,本不適宜牽掛過多,也沒心思兒女情長。 可她一落筆,總是有說不完的廢話,寫來寫去,又都是家長里短。 她紅著臉問:“是不是很多人笑話?” 男人搖了搖頭。 她看著他波瀾不驚的神情,“真沒有?” “沒有?!?/br> 女兒家兩撇蛾眉微微蹙起,反而不樂意起來,“那你怎么一封都沒回過?” 他看了眼她撅起的小嘴,沉吟了片刻,望向她澄澈如兩汪清泉的眼眸,“我沒有時間看?!?/br> 她巴掌大的芙蕖小臉一下垮了下來。 他牽過了她的手,“生氣了?” 女兒家看他一眼,略有哀怨,可心里想起他身上的傷,幾不可聞地咬了一下唇,目光的焦點著落向了別處,勉力搖了搖頭。 他也不是出去吃喝玩樂才沒空,她需要通情達理。 可要她昧著良心說出一點兒也不遺憾的話,她也實在做不出。 畢竟她為了給他寫信,每天都坐在書案前好幾個時辰,只為了模仿他的字跡。 她想象過無數遍他拆開信封后目露驚色的樣子。 卻不料他根本不知情。 男人見她神色勉強,摟住了她的腰,“不然我現在看?” 她沒有耍脾氣地推開他,也還是沒有看他,微不可察地努了下嘴,垂眸道:“也沒寫什么大事,不看也罷?!?/br> 這話怎么聽,怎么都是口是心非的嗔聲。 偏偏他一副聽令的模樣,點了點頭,“不必看的話,那要不要還給你,都還沒有拆?” 話音甫落,男人彷佛聽到了她磨牙的聲音。他低頭一看,女兒家著落在腿上的雙手,已經緊緊攥起。 芙蓉面上卻笑意牽強:“也好?!?/br> 她不著痕跡地推開了他,離開他的懷抱,詢問他把信收在了哪里。 “就在書案上?!?/br> 她走過去,整個書桌都翻了一遍,卻不見有信件的蹤跡,“哪有?” “我記得順手放那兒了的?!?/br> 這漫不經心的話一出來,她忍無可忍,終于忍不住輕拍了一下案幾。 只聽男人的鼻尖,逸出了一絲幾不可聞的笑意,略有無辜地走了過來,掠了桌前一眼,指了指那空蕩蕩的白紙上方。 她低頭朝著桌面再次找去。 男人走到了她身后,從后面罩住了她,忽而拿起了她平常最愛拿來書寫的鼠須栗尾筆,“這不是嗎?” 他運筆在信紙上一寫,開頭便是,子彥,展信悅。 女兒家的美眸驀然睜大,臉頰隨著他手尖的一筆一劃,再次騰起了兩片厚厚的紅云。 “要不要念給你聽一下,看看是不是這封?” “......你閉嘴?!?/br> 她將他手上默寫的書信一繳,紅著臉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唇角銜起了一絲歡愉的笑意。 一模一樣的字跡,一模一樣的內容,他定然是看了許多遍的。 男人緩緩從身后摟住了她。 她一抬頭,他將她轉了過來,抱在了懷中。 她望著他高高凸起的喉結,漸漸下沉,一股危險靠近,下意識推了一下他,卻見他眉宇微蹙。 “壓到你傷口了?” 他敷衍地嗯了聲,俯首吻了下來。 她怕再次壓到他的傷口,兩只柔荑蜷在了身后,再也不敢動彈。 從蜻蜓點水般地觸碰,到捧住她的后腦勺,逼迫她閉上眼,他一點一點,索取更甚。 當那握了大半年刀劍的手掌溫柔地解開了她前襟的系帶,她握住了他的手,又嬌又蠻地將蔥白的五枚手指一一溜進他的指縫。 那動人的觸感,明明是同他十指交纏,落在掌心后,卻如風般從指尖縫隙煙消云散。 男人面容一驚,只見眼前的女兒家不知何時遠離了他的懷抱,在黑夜中,漸行漸遠。 “崔蘭殊!” 秦陌驀地醒了過來,聲音沙啞,干澀地像一根生銹的弦。 四顧環望,同樣的屋子,同樣的燭火,孤寂無人。 秦陌張了張嘴,有些喘不過氣,眼皮顫動了一下,胸口好像被巨石狠狠碾過,渾身的肌rou緊繃,看似威武,內心卻不由自主地土崩瓦解。 鄒伯專門叫廚房做了一些宵夜,正想著給主屋端去。 還沒轉過長廊,只見秦陌突然離開屋門,直接奔著前大門跑了出去,全然沒在意灌袖的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