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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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入薛府做客,鄭家的馬車遲遲沒有來接蘭姈,趙桓晉覺得蹊蹺,將這事掛在了心上。 后來著人一查,發現鄭家的馬車那日送了一位娘子去城郊的山寺上禮佛。這位娘子,便是婉月。 婉月在前堂拜完了三清真人,轉而去了寺廟后院的一間禪房內,一直待到了天黑,才從里邊兒出來。 趙桓晉的屬下經過調查,回來稟報,那禪房里,原來藏了一名逃債的秀才,正是婉月的表哥。 這位表哥染了賭癮,在賭坊欠下了巨款,經過婉月的掩護,才得已逃出城,躲到了寺廟之中。 戲樓的馬車轆轆穿過了朱雀大道,停在了賭坊后門的墻柳邊。 趙桓晉掀開車簾一角,只見婉月已經從賭坊后門出來,戴著帷帽,扶著她的表哥貼墻離開。 婉月今日著急忙慌溜出門,本是想著上寺廟里去找尤文表哥,懇求他帶她離開長安。 她還把這些年攢的積蓄都帶在了身上,一心一意只想勸說表哥帶她私奔。 卻不知賭坊的人從哪兒得到了消息,正好尋上了山來,一闖進禪房,就先把尤文打了一頓,而后便把他捆走了。 婉月一時沒了辦法,只能跟去了賭坊,交出了所有的積蓄,把尤文贖了出來。 趙桓晉睨著她的背影,輕輕笑了,“真是情深意重?!?/br> 這么不忠的人,卻有一腔癡情。 可惜,對了錯的人。 -- 婉月把尤文扶進了一間小客棧,拿來跌打傷藥,坐于桌前,給他處理傷口。 尤文雙手握住了她的手,感激道:“苦了你了,我的好表妹?!?/br> 婉月淚痕盈眶,緊緊反抓住他,再度央求他帶她走。 尤文輕撫過她臉上被鄭祎打出的紅痕,沉痛道:“我恨不得現在就帶你走!” 婉月目有瑩瑩,滿含期望地等著他說出離開的時間,尤文卻又嘆了聲息:“可是我們現在已經身無分文,如果你現在就離開鄭家,我們什么都沒有,顛沛流離,我怕苦了你?!?/br> 婉月啜泣道:“可是鄭祎他已經開始厭棄我了,我怕......” 她實在是有些畏懼鄭祎今天的樣子。 尤文卻打斷了她,拍著她的手安撫道:“這樣吧,我們再等幾個月,總歸你還是鄭府的姨娘,等攢夠了盤纏,我們再走?” 婉月張了張嘴,眼里透著一絲哀切。尤文朝她臉親了一下,婉月只好含下了淚水,點了點頭。 -- 今日下堂,蘭殊把畫還給了公孫霖,道出自己已經聽聞了畫中的美好故事。 公孫霖握著畫軸,嘆笑道:“若說當年風雨如晦的大周就像這畫上的將傾之巢,那大將軍與長公主,便是這桿槍與這把傘。沒有他們,大周也不會有一絲喘息之機?!?/br> 蘭殊頷首敬重道:“我一直都很佩服他們,還有先生您?!?/br> 公孫霖微微笑了笑,短促的沉默,看向了她,“你是個極聰明的孩子。有很多道理,我覺得不用我們說,你也會明白?!?/br> 蘭殊聽著她語重心長,似是話里有話,不由抬起眼,視線與她在半空中交匯。 那一瞬間,蘭殊彷佛從公孫先生的視線中,除去看出了她日后必有出息,還將她日后會離開長安的想法,了然于心。 蘭殊心里登時虛浮了片刻,目光不由飄忽了會。 只聽公孫霖道:“我不會改變你的想法,也不會干涉你任何決定?!彼D過身,用銀鉤子將那幅畫掛回了墻上,仰頭,張望了番,“但我仍希望,以后,在面臨一些抉擇的時候,你偶爾仍可以回想起這幅畫?!?/br> 少女乖覺點了點頭。 這一刻的蘭殊,凝著那畫,曾以為公孫霖是希望她和秦陌可以同上一輩一樣,攜手相伴,風雨同舟。 直到后來,她不惜傾囊捐贈了大批糧草,毫無保留地支持前方將領,收復淪喪的國土,成為了那把罩住大周的胭脂傘。 蘭殊才明白,她的老師,遠比她想象中還要高瞻遠矚。 她希望她明白的,是大是大非上的不計前嫌;是一個國家的國泰民安,少不了那柄在沙場上抵住腥風血雨的男兒槍,也少不了風雨飄搖中罩下的女兒傘。 -- 薛長昭與盧梓暮即將啟程離京,再度前往海外。 蘭殊今日下堂,難得沒有停留下來尋先生討教,一聽見鐘聲,收拾完桌面,便朝著門外奔了去。 秦陌先她一步來到了城門外官道的長亭邊,陪她一起送摯友出遠門。 “她還要一會兒到?!鼻啬巴搜鄢情T方向,同他們道。 薛長昭頷首,先往馬車走了一步,命人盤點一下隨身的行囊,有沒有什么缺漏。 盧梓暮站在長亭邊,看了秦陌一眼,忽而沖他勾了勾手指,將他引到了長亭另一邊的角落處。 秦陌眼含困惑地隨在她身后,盧梓暮四顧環望了番,確認沒有外人偷聽,雙手交疊,亭亭站在了他面前,揚起下巴道:“我知道世子爺不喜歡阿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