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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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陌有心提拔葛風做隴川的長官,葛風卻道自己目不識丁, 著實做不來批公文的事。 秦陌挑起眉稍, “看來葛二叔還是更喜歡騎馬打仗, 做將軍?!?/br> 葛風連連抱拳作揖, 直言不敢當,“世子爺說笑了,老葛以前就是個扛旗的大頭兵!”他目露懷念, 嘆了聲息道:“可惜我朝日漸重文輕武, 不然,還真想再扛一次那赤紅的火焰旗?!?/br> 想當年玄策軍是何等威武榮光, 如今“重文輕武”幾個字,已是葛風足夠隱忍的含蓄。 秦葑去世以后,中樞忌憚軍權,這些年左右掣肘,已將最驍勇的玄策軍折騰的,只剩下一口茍延殘喘的氣。 軍中像吳甫仁、葛風這樣沙場上曾經的鐵血將士,被發落到各處雪藏的,不計其數。 那烈火燎原般的旗幟,已是日落西山,半倒不倒的樣子。 對此,秦陌提了提唇角,“既是日落,總還有再升起的一天?!?/br> 本還對影自憐的葛風,抬首,迎上了少年瞭望天際的側臉。 那熠熠的眼眸迥然,一瞬間,葛風就好像從他身上,看到了當年大帥的身影。 秦陌收回了遙望蒼穹的目光,看向葛風,“只是不知到時候,‘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葛風心口一陣熱血翻滾,忍不住紅了紅眼眶,哈哈大笑起來。 “不好說,但扛一把旗,老葛應該是夠的!” -- 徐氏含笑將小黃狗牽回了家。 秦陌見蘭殊一路相送,到了門口,仍站在門檻前,張望著小狗離去的背影,眼底瑩瑩閃爍,猶有淚光盈眶。 少年不解道:“喜歡為什么不留下?” 蘭殊眼眶發紅,卻并不愿叫他看見自己這副德行,掩袖側過了身,吸了吸鼻子,才笑道:“太麻煩了?!?/br> 蘭殊渾不在意的笑容里,帶著一絲經年累月的愴然。 秦陌并沒有看見她的神情,只眉稍一揚,冷不丁道:“我還以為你挺有愛心的,不想也是個怕麻煩的人?!?/br> 蘭殊臉色瞬間蒼白了一片,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 -- 夜里,少年又入了夢。 窗外,仲夏的風吹過樹梢,一陣沙沙聲響。 夏日的天氣炎熱,床帳被換成了透氣的輕紗,半透明的霜白色,被燭光照得發黃,半遮半掩著帳內纏綿的兩人。 影子落到地上,一個頎長,一個嬌小。 緊緊貼在一塊,一會深一會淺,節奏被男人拿捏得游刃有余。 他全然將女兒家徹底掌控,捧在懷中,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直到她起了嗚嗚咽咽的求饒聲,他才將勁頭一松,將她摟在懷里,啄著她泛紅的眼皮兒,納悶道:“怎么連鸚哥兒都不喜歡,我還想著下月你生辰,買回來給你解悶?!?/br> 她用食指尖描畫著他結實的胸腔,撇了撇嘴,“有喙的都丑?!?/br> 他冷笑道:“真分不清你的審美?!?/br> 她輕哼了聲,細白的手腕挽上他的后頸,“所以你不該自豪嗎?在我眼里,你是好看的?!?/br> 男人挑起一邊眉稍,“所以在你眼里,我和狗是同一類?” 她呆了會,伏在他懷里,吃吃地笑了開來。 那笑聲猶如銀鈴輕響,悅耳好聽。 他唇角猛地抽了抽,手指穿過她柔軟如緞的發絲,再度,捧起了她的后腦勺...... 一道晨光照進了窗臺,劃過秦陌的眼尾,將他喚醒了過來。 少年的眼睛睜出一條縫,捏了捏額頭,坐在榻前,驀然垂下首,自嘲一笑。 他的夢,真是越發荒誕無稽,毫無邏輯可循。 他怎么可以主動說出,自己和狗是同一類? -- 今日是他們離開隴川的最后一天。 今晚,隴川的江邊正好有祭祀典禮,夜市繁華。 趁最后在這兒的空檔,蘭殊決定去做一件她一直很想嘗試卻不敢的事情。 蘭殊可勁往人堆里扎去,秦陌蹙了眉頭,跟在她后頭,百無聊賴。 周圍沒什么能勾動人心的新鮮事時,人往往會不由自主往熟悉的地方看去。 崔蘭殊的芙蓉面,在人群中十分顯眼。 只見她眉目如畫,一雙黑琉璃般的瞳仁,收攏了一點四周恰到好處的煙火,瑩瑩泛著光澤。 少年靜靜望著,注意力最后忍不住落在了她粉嫩的櫻唇上打轉。 蘭殊的唇角時常微微勾著,彷佛天生就是一張笑臉。 秦陌記得夢境里,他在事后,總是喜歡反反復復捧起她的嬌靨,一遍又一遍地細吻那微勾的唇邊。 那香甜的滋味猶繞齒間,少年心口砰然一跳。 他猛地捶了捶心口,把它摁回了原位,轉眼再看,崔蘭殊專心致志,屏氣凝神,伸出一只柔荑小手,探向一個小攤,遞去了一枚碎銀子。 秦陌盯著她買下了一袋烤得烏漆抹黑的東西,眉角青筋不由跳了兩拍。 她買了一小包烤蟲子,蚱蜢,蝎子之類。 這是南疆當地的特產名吃。 少年眉頭蹙緊,甚難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