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可攀的貴人
陳氏竹節似的黑瘦爪子捏了捏扶手,壓下胸中的不悅,又換上了一副愁眉苦臉,幽幽嘆道:“哎,你兩位舅父也不容易,一把年紀的人了,鏢局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靠他們。先前誠哥兒讓官府拿了,你兩位舅父跑斷了腿,又花了不少銀錢,你和誠哥兒可不能忘了舅父們的大恩?!?/br> 溶月面色一冷,美目中罕見地露出鄙夷之色,垂下眼去不想看陳氏令人作嘔的嘴臉。 當初姜文誠被下了大獄,所有的親戚都避之不及! 她記得清清楚楚,陳氏那兩個兄弟遞過話來說,他們不過就是江湖人,哪里認得官府里的貴人,只拿來二十兩銀子,就算是他們出過力了。 最后還不是陳氏給她下了藥,拿她的清白身子送給了徐弘川,這才把姜文誠救出來的,現在倒成了她兩個娘家兄弟的功勞? 溶月的心越來越涼,俏臉上一絲笑意也無,越來越冰冷,這姜家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溶月輕輕譏諷地一笑,不咸不淡地敷衍道:“夫君用功讀書,他日高中之時,自然會孝敬兩位舅父?!?/br> 陳氏又干笑幾聲,得意地說道:“誠哥兒高中,那倒是早晚的事?,F如今,你舅父遇上了難事,咱們家無權無勢的,幫不上忙,還得指望你去同徐大人求一求,給你舅父行個方便?!?/br> 溶月聞言抬了抬眼,果然如她所料,她就知道這些個金首飾肯定不是給她的,若不是她在徐府中“伺候”,她那個刻薄婆母怎會同她客客氣氣的說話? 陳氏見溶月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心里頭的耐心一點點耗光,真恨不得一巴掌打過去! 只可惜今時不同往日,以往低眉順眼的兒媳,攀上了徐弘川那高枝,如今也敢在她面前蹬鼻子上臉了! 陳氏壓著心里的怒意,扯著干癟黑瘦的臉皮,皮笑rou不笑,站起身來拉住溶月的手,裝模作樣地說道:“你是個好孩子,姜家還得指望你。你兩位舅父若能過此難關,以后對你和誠哥兒也能幫襯一二。乖孩子,你去同徐大人說一說,許你舅父家的鏢順順利利地進青州府就成?!?/br> 她娘家兄弟有事,本想著讓姜元發去求一求他那長子,可自從誠哥兒從盧府壽宴上回來就嚇病了,癱在榻上足足有三日。 知曉了來龍去脈后,把姜元發也嚇得不輕! 他總算看明白了些,姜家于徐弘川而言到底是何處境,便是陳氏如何懇求,他也不敢去徐弘川那里要這要那,還將陳氏罵了一頓:“你這個蠢婦還沒瞧明白?咱們姜家是人家實打實的把柄!他那樣大的官,弄死咱們還不是捏死螞蟻一樣簡單?沒有趕盡殺絕都算是咱們走運,你還要我送上門去給他添堵?你是不是想讓我死?” 陳氏被姜元發罵的一鼻子灰卻不敢還嘴,只好把主意打到了溶月這里。 既然她那兒媳把小畜生伺候得舒坦,能讓他放了誠哥兒,兒媳若吹一吹枕頭風,興許也能給她娘家兄弟一個面子。 溶月低著頭,冷冷地望著婆母那雙雞爪一樣的雙手,就是這兩只手,在她成親那一年里,擰過她的胳膊,打過她的耳光,指著她的額頭罵她是不下蛋的雞…… 她深吸一口氣,只想狠狠甩開陳氏那雙爪子,她已經不是那個沒有依靠、任人宰割的黎溶月了! 陳氏干笑著對溶月說了一句:“好孩子,你兩位舅父的事就拜托你了,這些禮品娘先替你收著,反正你在徐府也不缺這些?!?/br> 溶月抬頭望著陳氏瞇起來的三角眼,把手抽了回來,淡淡說道:“母親怕是誤會了,媳婦在徐府不過是個女先生,沒有那么大的臉面?!?/br> 陳氏被這么一噎,臉上笑容僵住,臉也沉了幾分,這小蹄子一點臉面也不給她? 完了完了,真是反了天了! 陳氏剛想開口罵她忤逆,突然外頭有丫鬟稟報,說濟南來的堂少奶奶已經進內院了。 陳氏這才把話咽了回去,瞥了瞥有恃無恐的溶月,突然意識到,眼前的女子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任她搓圓搓扁的小媳婦。 不管是這身華美貴氣的衣衫,還是波瀾不驚的眼神,似乎都在提醒她,眼前這女子已經是她高不可攀的貴人,更是她得罪不起的官眷! 陳氏記起徐弘川凌厲如刀的眼神,心里頭哆嗦了一下,連忙重新擠出一絲干笑,又拉起溶月的手,帶著討好說道:“你這孩子真是謙虛,你在徐府當差,在徐大人面前怎會沒有面子?這事先不說了,走,咱們去見你堂嫂?!?/br> 濟南那邊的大房只來了三人,正是姜元發的三堂兄和他那位中舉的長子還有長媳一同前來,姜元發那位三堂嫂身子不大好便沒有來。 明日就是簪花宴,陳氏的雜事多,讓溶月陪著姜文誠那位堂嫂說話,自己去別處張羅。 溶月衣著華美、溫厚親和,在徐弘川身邊熏染久了,又生出幾分雍容氣度,把濟南來的那位堂嫂驚得一愣一愣的! 她來之前只聽說這位堂弟妹是個秀才之女,一見面沒想到竟是個知書達禮的絕色美人!那通身的氣派如同個貴女,怎么瞧都不像小家碧玉! 那位堂嫂還笑著同陳氏贊道:“侄媳婦在濟南府都不曾見過弟妹這樣好顏色的佳人,堂弟真是好福氣!” 溶月溫文地淺笑著道謝,暗自打趣著說,好福氣的不是你昌樂這位堂弟,是人在青州府的那個。 作者: 姜家確實離死不遠了~~~~ 之后來一小波劇情,然后就要到本文的重要部分了?。。。?! 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