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火的徐大人(二更
書房里頭的徐弘川黑著一張臉,剛把一套甜白瓷茶具砸了個稀巴爛。 一旁的王士奇瞇著眼睛瞥了一眼地上白花花一片的瓷器碎片,暗道可惜了這么好的茶具。 他等徐弘川發完了火,好言勸道:“老大莫生氣,咱們早就猜到那老狐貍會從中作梗了,遇上這事也不奇怪?!?/br> 徐弘川冷哼一聲,梟鷹一樣的銳利雙目此時恨不得射出兩道箭來! 一想到白日里去府衙的時候,姓盧的那老狐貍在自己面前那得意的模樣,真恨不得拔出刀來一刀劈過去! 在給圣上的折子里進讒言就算了,還敢當著他的面耀武耀威,那張肥臉皮笑rou不笑地說“下官定當效犬馬之勞,協助徐大人捉拿反賊。下官已親自吩咐過青州府的畫師,定要盡心竭力聽侯徐大人的差遣……” 徐弘川瞇起雙目,冷聲說道:“這個姓盧的老狐貍,今日分明是當面挑釁!原來是他動的手腳,我說這些日子這老狐貍怎地這樣安靜,不過是畫個像的事,怎么還這么費勁!” 王士奇也緊皺雙眉道:“我也沒想到,那老狐貍手能伸這么長。老大,咱們目前只這一個線索,當務之急還是得把反賊內應的模樣畫出來?!?/br> 徐弘川冷笑一聲:“姓盧的不是在青州府只手遮天么?既然如此,你們幾個去別的府縣找畫師,我就不信,整個山東承宣布政使司,難道是他姓盧的說了算!” 王士奇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那老狐貍左不過就是耽擱耽擱咱們辦案的節次罷了,頂多就是惡心老大你一下?!?/br> 徐弘川劍眉輕輕一抬,朝王士奇望過去,若有所思道:“為了惡心我?” 他扶著額頭沉思了片刻,嚴肅說道:“老二,姓盧的這步棋其實大可不必,如你所說,不過就是耽擱咱們會功夫,最后總歸是要畫出畫像來。除了想敲打我之外,我有種預感,反賊的這個內應身份絕不一般!” 王士奇眼睛一亮,也來了興趣:“哦?這么說來,只要捉到這個內應,咱們應當就有頭緒了!” 這時響起“叩叩”的敲門聲:“兄長,是我?!?/br> 喬琳拿著一迭宣紙走進來,笑嘻嘻道:“二哥也在?!?/br> 王士奇沖喬琳笑了笑,然后對徐弘川說道:“老大,那我去安排老三幾個親自去別的府縣找畫師來?!?/br> “好?!?/br> 王士奇出去后,喬琳察覺到書房內緊繃的氣氛,小心翼翼問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誰惹兄長不高興了?” 徐弘川見到幼妹,稍微給了個好臉色,淡淡問道:“你來有什么事?” 喬琳像是小兔子一樣,輕盈地走到徐弘川身旁,把手里的宣紙遞給他,得意地說道:“先生今日夸我的字大有進益,我尋思著給兄長瞧瞧。這些日子我可是用心得很,不信兄長去問先生?!?/br> 徐弘川拿過那一迭宣紙來,一張張仔細看過,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嗯,確實寫得有進益,可見你下了些功夫?!?/br> 喬琳見徐弘川夸她,笑得更得意了:“瞧兄長說的,哪里是“下了些功夫”,琳兒下了大功夫的!” 徐弘川一張張的字看過去,最后一張竟是喬琳的畫像,畫中的少女嬌俏靈動,表情頑皮可愛,畫的是惟妙惟肖。 徐弘川眼睛一亮,抬頭問喬琳道:“這是你畫的?” 喬琳伸脖子過去一看:“哎呀,這畫怎么混進來了。不是,這是先生給我畫的。我今日閑來無聊畫了張仕女圖,沒想到先生也懂畫,便求著她為我畫了張畫像。本來我換上了新衣,要作一整幅仕女圖的,可先生說下回再畫。怎么樣,畫得像不像我?” 徐弘川贊許地點點頭:“像,畫得很好?!?/br> 畫中的筆觸線條極細致,連神態都畫得活靈活現的。 他露出一絲笑來,打趣道:“把你潑猴一樣的模樣畫出來了?!?/br> 喬琳輕輕一跺腳,嬌嗔道:“哪個是潑猴!兄長又取笑我!” 徐弘川瞧了瞧畫,又看了看喬琳,緊繃的臉終于露出一絲舒展的笑容來。 “黎娘子呢?” “先生說下午不講書了,讓我自己練字來著,午膳后我便沒瞧見她?!?/br> 徐弘川點點頭,對喬琳說道:“兄長這里還有旁的事,你先回去吧。對了,把黎娘子叫來?!?/br> 正房外頭,劉總管心里頭七上八下的,緊張兮兮地望著書房的房門。喬六姑娘剛進去,但愿她能讓他家大人火氣降一降,自己說不定能過關。 王士奇在一旁對齊越他們幾個說著畫師的事情,周實山道:“原來是那個老狐貍從中作梗,我就說嘛,畫個像的事多簡單,怎么那么多畫師,哪一個都畫不像?!?/br> 王士奇嚴肅地說道:“那個姓盧的今日在府衙是同老大當面挑釁,幾乎是明說青州府的畫師之所以畫不像,是聽了他姓盧的命令,這不是打老大的臉么!” 張虎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大發了那么大的火。不過老二,那知府就是個四品官,在老大面前還敢如此囂張?” 王士奇沒好氣地白了張虎一眼,真是懶得理會他這個一根筋的三弟,齊越忍不住給接上了:“三哥,盧知府可不是普通的四品官,他是小閣老的人,便是布政使大人都得給他面子。他今日敢如此挑釁,是小閣老在敲打老大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