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時仁杰抬眼看了林觀一眼,沉聲道:“你先收著,明天可能會用到?!?/br> “是,主子?!?/br> 林觀行動緩慢地上前幾步,收回瓷瓶,不經意間視線掃過密信封面,認出是當朝左丞相的字。 時仁杰對他一點沒有避諱,一邊看信一邊囑咐:“明天卿兒回府后,我就動身了,你前些日子的傷還沒好全這次不用跟去,在府里守著,看著卿兒別讓他出府,那些嬤嬤都找好了,親事一應事務你和何樓親自負責,別讓別人插手?!?/br> 聽著這個“別人”,林觀垂眸掩住眼底的冷色。 見人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時仁杰仍是沒有抬頭,拾起毛筆蘸墨在紙上寫著什么,聽出語氣問道:“怎么,不想接這個差事?” 硯臺墨快沒了,林觀繞過去自然地開始研墨,動作熟練的仿佛做了不止一次,半晌才悶出一句話,“少爺不喜我?!?/br> 時仁杰似聽見了笑話,冷哼一聲:“我看是你不喜他,從小你就看不慣卿兒的性子,以為我不知道?你還記恨他打你的仇呢吧?!?/br> 林觀表情沒有半分惶恐,干巴巴地說了一句,“不敢?!?/br> 墨研好了,時仁杰也不用了,身子靠向椅背眼睛看向窗外的月季,道:“卿兒要是你這性子該多好,都是一個人養出來的,差別怎么這么大?!?/br> 林觀手上動作一頓,沒再接話,放下墨條走回書案前,“主子沒別的吩咐,屬下便告退?!?/br> 時仁杰神色陷于回憶,也沒攔著,揮了揮手,“去吧?!?/br> 林觀關門,慢騰騰回身時看到了隱在暗影里的時寬,看樣子他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已經被人發現,時寬沒再藏著,幾步靠近林觀,認認真真的打量他,神色怪異地說:“和你比起來,我看你才是主子的義子,甚至已經超過了少爺?!?/br> 林觀沒有多余反應,看也沒看他一眼,“話不能亂說,當心主子聽見了罰你?!?/br> 兩人壓著聲音說話,還是沒逃過時仁杰耳朵,“時寬,既然回來了,怎么不進來?” 時寬狠狠瞪了林觀一眼,推門走了進去。 看著他進去的背影,林觀收回視線垂眼,心里默默的咀嚼往昔,時仁杰哪是看中他,他是看中了他的乖覺聽話,好掌控。 時寬走進見禮,將手中紙張呈遞上去,低下頭的模樣一點看不出外面的狂妄,“主子?!?/br> 時仁杰回過神恢復了平常的表情,聲音威嚴:“如何?!?/br> 時寬聞言跪了下去,“屬下無能,張三行蹤不定,他除了在孔府門前和少爺那露過面,其他人均未見過他,屬下沒有查到更多信息?!?/br> 時仁杰拿起紙張,上面是從傳言中推斷出來的信息,“鋤強扶弱,厭惡貪官污吏……” 單憑這些對張三的評價,就足夠時仁杰判定這人能不能為他所用,他在鄂州的名聲無虞,真正做的事卻是謀逆,把這樣的人放到身邊難保不會泄露,一旦泄露就是殺身之禍。 時仁杰語氣一轉,聲音平和:“起來吧,你身上還有傷,別跪著了,找個椅子坐著,張三此人與我們不是一路人,不必再查?!?/br> 語氣淡淡看似溫和,如同平靜的海平面下是波濤洶涌,這之下是滔天駭人的殺心,畢竟只有死人才不會有所阻礙。 時寬不知是惜才還是敗于此人心有不甘,道:“主子,張三武藝高強,想必不是甘于屈居少爺之下?!?/br> 放下手里的紙張,時仁杰將左丞相的密信裝起來,“時寬你還小容易心軟,我們做的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明白嗎?” 看清了時仁杰指尖捏的是什么,時寬沒再堅持,“我明白了?!?/br> 時仁杰自袖中拿出一個早就備好的令牌,“明早你跟何樓去接卿兒,把丙隊帶上,回來之后把他們交給林觀,明日時間緊張三武功高強,一時半會我也不能將他怎么樣,你要與他比武是沒機會了,這趟回來倒是還能見他一面?!?/br> 他手里有一批死士,武功不俗皆是從小培養,只聽命于他,其中實力甲隊最高戊隊最低。 這次出行干系重大,他要帶走甲乙兩隊,而且走之前他無暇顧及時未卿的事,張三是個不定因素,只得先將人掌控住,回來再做打算,畢竟要除掉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于張三自請離開的情形,時仁杰沒有考慮在那,既然已經沾上他時府,他就不可能會放人,怪只怪張三命不好入了他時府。 第055章 似想起了什么, 時仁杰皺著眉頭,“還有,讓他把那身礙眼的衣服換回來, 哥兒就要有哥兒的樣, 成天穿著男裝像什么樣子?!?/br> 時寬起身接過令牌, 回道:“是,主子?!?/br> 時仁杰拉開書案抽屜,又取出一個瓷瓶, “一會兒你再出去一趟?!?/br> * 林園,松落院。 “咚!——咚,咚!” “平安無事?!?/br> 三更已到,祁遇詹遠遠聽著更夫打梆子的聲音,一縱身落在了回廊外,和院內巡邏的人打了個招呼,轉身走向房門。 一團暖色的光暈透過窗戶映了出來, 將推開窗口看過來的人照得明顯, 祁遇詹收回邁向門口的腳步, 調轉方向走了過去。 夜深寒涼, 時未卿散著烏發站在窗口,只穿了單薄一件寢衣, 不知等了多久面色有些失了血色。 身形利落地翻過窗戶,擋住了外面巡邏護衛的視線,祁遇詹攬住他的腰腿一把將人豎著端抱了起來, 嘴唇碰了碰他的臉頰,感覺到了懷里人全身冰涼的氣息, 道:“怎么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