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又說道,“再幫您點個外賣叫個套?” 梁硯說:“我不是這個意思?!?/br> “那是什么意思?”我冷淡開口,“我不歡迎你,請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br> “我,我來只是想確認一件事的?!绷撼幰廊晦糇¢T框,“讓我進去說可以嗎?如果讓你感受到不適你時刻可以報警?!?/br> “……”我蹙著眉頭,轉身從玄關處拿了手機,打開計時器計時,并將頁面展示給他看,“十分鐘,說完你立刻走?!?/br> 我心煩意亂地關上屋里的窗戶,余光瞥見來到這里的這位“不速之客”。 我出于禮貌給他倒了一杯水,他卻抱著那個玻璃杯,低著頭在氤氳的熱氣里有些發愣。 我實在想不通是什么事必須要在屋里說。我忍耐片刻,終于在離梁硯一個安全距離里坐下:“什么事,說吧?!?/br> “梁躍他……”梁硯躊躇了一會,他本來是看著我的眼睛的,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的眼睛又錯開了我的眼神,盯著茶幾玻璃下印著的塑料貼畫,“他沒對你做什么冒犯的事吧?” ……? 一瞬間,我的心頭只浮現出兩個字,“荒謬”。 梁硯知道他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忍了忍剛想開口嘲諷,是不是以為世界上所有人都像他一樣是下半身發情的動物,但轉念一想,那天我撲倒屏風后,梁躍湊上來察看我的現狀,如果在梁硯的角度上看,似乎確實很像梁躍捧著我的臉即將要吻上來的樣子。 我心中那種荒謬的感覺更盛。我看向梁硯,明知故問地開口:“什么叫冒犯的事?” 梁硯看向我,抿了抿唇:“就是……” “就是你對我做過的那些嗎?” 梁硯看向我。他的臉色有些灰白,似乎停頓了一會,他對我說:“……對不起?!?/br> 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就像我完全沒有想到我一句夾槍帶棒,他居然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看著梁硯的臉,有些恍然。我想要的是什么呢,化成利器刺傷對方,難道是我想要的嗎。 直到這一刻我才發覺,我心中對梁硯的恨,原來從未釋然過。 那句“對不起”非但沒有讓那根深植于心中的刺消解,反而再一次提醒我,那根刺還依然醒目地存在著。 “……他沒對我做什么?!蔽艺f道,“你誤會了?!?/br> 我不想再繼續失控下去,愛意恨意對我來說都應該是很遙遠的東西。我已經離這些鮮明的情緒走了很遠很遠,怎么也想不到,猝不及防地一次回頭,那些情緒卻依然在我身后。 計時器才過去三分鐘。 本以為漫長的時間在客觀上卻走得這樣慢。 我別過視線:“你說完了嗎?” “我說完了?!?/br> “那你可以走了嗎?” “……雨還很大?!绷撼幷f,“能借我把傘嗎?” 我看向窗外。雨下得是真的很大。秦恪還特意囑咐我不要再出門,誰能想到即便我不出門,麻煩也自然能找到這里來。 傘是肯定有的,但我不想因為“還傘”這種事再多見他一次。麻煩。 我望著窗外幾乎已經模糊了世界邊緣的大雨,嘆了口氣:“算了,你在這里再呆一會吧?!?/br> 但誰也沒想到這場雨下了這樣久。 到晚上做飯的時候,雨居然還在下。打開電視里天氣預報正說著夜間會轉為雨夾雪,明日午間有中到大雪。 “這是第二場雪了吧?!绷撼幒臀曳謩e坐在本來就不長的沙發兩側,中間欲蓋彌彰地放了一個玩偶熊。 我對這怪異的熟悉感感到不適。 我“嗯”了一聲。 我給自己搗鼓了一點稀粥,給梁硯找了一桶泡面。 “壺里有熱水,你泡好之后去陽臺吃?!?/br> 我面無表情地說,“我現在聞不得這么香的東西,你離我遠點?!?/br> 梁硯說:“我其實不餓?!?/br> “那更好?!蔽夷闷疬b控器連著換了幾個臺,最后停在一個社會新聞欄目,粥喝起來沒滋沒味的,欄目其實做得也很無聊,內容大意是社會愛心人士呼吁大家友善對待小貓小狗,甚至之前那個秦家被涉及其中的貓咖也被拉出來講。 我存心就是膈應他,但梁硯卻看得很認真,甚至背都沒有靠在沙發上,身體微微前傾著。 我沒有再說話。 夜間雨終于停了。 我打開門,送梁硯離開。不知道梁硯怎么回事,竟然自然而然十分順手地從我家里順走了剛才我給他的那桶泡面,明目張膽地抱在懷里。 “……你不是不餓嗎?” “可能現在又餓了?!?/br> “……算了?!蔽艺f,“你走吧,我就不送了?!?/br> 我剛想關上門進屋洗一個熱水澡,但還沒來得及實施,門再次被梁硯摁住了。 我皺起眉頭看向梁硯,卻聽見他的聲音,微微喘息著但帶著些沙?。骸拔疫€是想把一些事情和你說清楚?!?/br> 我拿出手機的計時器頁面:“十分鐘早就過了,晚了?!?/br> “……”梁硯張了張口,“再給我一分鐘?!?/br> 我面無表情地看向他,低頭在計時器上設了一分鐘的定時。 “雖然我不知道是誰告訴你的,我也知道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形象,我不想替自己辯解,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弟弟的死因確實是從高處墜地,但不是跳樓,而是摔下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