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所有人都說梁硯瘋了。有人在小報上暗暗地批判他的狠毒手段,有人說他迫不及待地要做出點成績,也有人說這是向他父親宣戰。眾說紛紜,但唯一肯定的一點是,梁硯已經不擇手段,是一個冷酷到連自家人都毫不留情處置的狠角色。 我就在旁邊看著,梁硯也并不避諱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要叫我看見,但所有人都離開的那一刻,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你這么著急是要做什么?”我聽見自己的聲音。 梁硯睜開眼睛,看著我,卻只有沉默。 我已經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也許現在的他只想要變成一個只手遮天,眾人聞之變色的大人物,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再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一句冒犯的話,但曾經那個少年,似乎想要的并不是這個。 不過那也是曾經了。 現在的梁硯刀槍不入,就算我真有妲己那般本事,能吹得動他枕邊風,魅惑得他君王不早朝,梁硯也絕無可能因為我而對誰手軟。 因為他從不是為了利益而心慈手軟的人。 那天我還疑惑為什么被盯上的目標是我而不是秦媛,后來從林叔那里才知道,秦家原來是梁硯的母家。 秦媛則是秦家從外家里挑上來的女兒,和梁硯沾親帶故著一些,雖然彰顯親近的時候喊一聲“哥”,實際上血緣早就稀釋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秦媛依然是那副笑語盈盈的樣子。她把貓包遞過來:“這是我給你的賠禮?!?/br> 她從貓包里抱出一只斯芬克斯貓崽,“這是無毛貓?!?/br> 我微笑著接過來,然后低頭看了看,又把貓崽放回去,然后重新放到秦媛手里。 我說:“先生對貓過敏?!?/br> “我知道?!鼻劓抡f,“對貓毛過敏嘛,但是這個是無毛貓?!?/br> 我說:“先生對無毛貓也過敏?!?/br> 秦媛似乎覺得我在找茬,橫眉冷豎,一雙美目盯著我:“你什么意思?” 我說的是實話。對貓毛過敏只是一種比較簡單的理解,人對貓過敏通常和貓毛沒什么直接的關系,致敏的是貓身上的一種蛋白,貓毛不過是致敏過程里的載體。 但我實在懶得和她廢話,也許是我的耐心在這一刻徹底告罄,我不想反駁,但又并不想收下她假惺惺又明碼標價的“賠禮”。 我保持著禮貌的微笑,然后說道:“laki,送客?!?/br> 我知道秦媛并非是有意要針對我,她也有她自己要實現的目標,所以她為此也不得不做出許多的事情。 我能理解,但這并不代表我就應該理所應當地成為她利用的工具。 她要是想為秦家求情,就自己去找梁硯。 找我一個失寵的玩具做什么? laki笑吟吟地在我身后出現:“秦小姐,請吧?!?/br> 我頭也不回地去我的太陽傘下面曬太陽,laki很快就追上來,對我的硬氣十分夸贊。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心里莫名的有些悲傷。 我硬氣的來源并不是因為背后有誰可以給我撐腰,而是因為此刻的自己早已一無所有。 沒有什么可失去的,這便是我最后的底氣。 我曾經也做過laki幻想中的那種夢。 有人為你撐腰,有人為你付出一切。 我確實曾經希望過,有永遠站在我身后永遠愛著我堅定不移的愛人,我甚至無需回頭,就知道他站在我身后的不遠處。 這樣的夢我在高中時還在做。 但現在早已經不做了。 晚上梁硯沒有回家,我睡得不踏實,半夜被一聲貓叫吵醒。 我恍惚以為自己在夢里,幾把貓快活地舔著我的手掌,尾巴上亂七八糟地纏著被它撕扯成條的塑料袋。 我只要望著它就會覺得很安心,雖然它總是會把我氣個半死。 但是貓叫聲越來越響,我聽到走廊里開始出現腳步聲,接著我便如有所感地披上衣服,朝著貓叫的來源便找了過去:“幾把貓?” 我看到的時候已經有幾個被吵醒的傭人圍住了它。 一周前被林叔帶走的幾把貓狼狽不堪地出現在我面前,它灰頭土臉,身上臟兮兮的,瘦了一大圈。 它……它是怎么回來的? 我突然覺得胸口壓抑得難受。我無法想象,它到底是如何重新找到這里,日夜奔赴,只是想回到我的身邊。 “哎呀,怎么還有老鼠的!” 一個傭人叫了一聲,我這才注意到幾把貓正用前爪按著一只奄奄一息的老鼠,而此時幾把貓似乎也注意我正在看它,有些不安地把老鼠向前推了一推。 “我,我不喜歡吃老鼠?!?/br> 我蹲下來,摸著幾把貓臟兮兮的腦袋。 它是以為我生氣了所以才不要它的嗎? 它想向我證明它是一個優秀的獵手,想告訴我它可以自己喂飽自己,而想要我不要再丟下它嗎。 可是我沒有生氣。 我也沒有不想要它。 “這要怎么辦?現在這么晚了,梁先生應該睡了吧?!?/br> “是啊,我看先關起來,明天找幾個人再重新丟出去,梁先生也不會知道的?!?/br> “我覺得這個可行……” 我聽著其他幾個傭人當著我的面商量著要將幾把貓再次丟掉,這一次我再也沒有忍住,用力地把幾把貓抱在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