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雙重生) 第1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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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秦陌才將蘭殊哄入了眠。 窗外,夜色闌珊。 秦陌站在床頭,幫她將四角的被褥捻好,望著她紅彤彤的眼眶,長睫上還殘留著晶瑩的淚珠,不由伸手,撫過她白生生的芙蓉面。 以后,可再不能叫她哭了。 真是比剜他的心,還令人難受。 秦陌悄無聲息地嘆了口氣,屋門忽而被人輕輕叩響。 宮里傳來急召,要他即刻入宮。 這么晚了還來急召,定是出了不小的事。秦陌將門闔實,一出府門,便翻身上馬,朝著皇城方向飛馳。 御書房內,李乾坐在桌前,緊皺著眉頭,昌寧站在一側,旁邊的小藥童,端著一盞拆解的燈。 秦陌一邁進門檻,視線一掃,心里已有了大半的清明。 昌寧果然在燈罩上查出了一縷來自異域的古怪香料,冰羅花粉。 這種香料氣味溫和沁心,適宜混合于任何香氣中而不互斥,在當地時常用來制作提神的香囊,本身并沒有什么特別。 可它出現在李乾的寢宮,恰恰同李乾藥膳中的一味食材,具有強烈的融合作用,形成另外一種很罕見的毒素。 西域人稱它,散心骨。 這是一種鮮為人知的慢性毒素,無色無味,難以察覺,長期吸入人體,卻可以逐漸拖垮一個人的身體,最開始只會顯得體弱多病,好似得了風寒,后來愈發衰竭,直到油盡燈枯。 下毒之人心機極為深沉,利用冰羅花粉適宜混于任何香料的優勢,將它抹于燈罩之內,燃燈得以揮發,由李乾吸入體內。 秦陌回想起李乾前世的癥狀,心口不禁一片冰涼。 昌寧斷然沒有想過,戒備森嚴的皇宮之中,還能出現這樣隱秘而毒辣的害人手段,直沖她最親的人來,她怒不可遏,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秦陌身兼數職,回京之后,李乾將整個皇城的防衛都交托在了他的手上。 要想不打草驚蛇地抓住兇手,少不得他對御林軍的調動與配合。 這么晚召他過來,就是為了讓他同昌寧共謀此事。 秦陌自當盡心盡力,相比之下,他更加關心李乾當前的安危與處境。 前世,舉全國之力,他都沒能救下李乾,這毒一旦入腑,幾乎無藥可醫。 然昌寧給了他一個欣慰的答案,“幸而發現的早,我有把握,我可以治好他的,不要擔心?!?/br> 昌寧目光堅定,轉頭看向秦陌,清秀的面容卻冒出了一絲駭然,“你別紅眼睛啊,信我可好?” 秦陌注視了她良久,側頭嘆笑一聲,“沒有。就是,很感謝一個人?!?/br> 上天到底是用了多少善良,才造就了那樣的蘭殊。 便是滿懷哀怨,她也從不遷怒,仍然懷著一顆溫柔的同理心,盡自己的能力,去給別人創造更好的結局。 沒有她當年對于命盤的轉動,就不會有今天的昌寧,也不會有日后長命百歲的李乾。 而他,也不會在歷經波瀾之后,仍有那么多親人在身邊。 -- 為固朝綱,陛下中毒一事,不宜聲張。 接下來的幾日,秦陌都留在了宮中,陪同昌寧暗查下毒的幕后兇手。 太醫院在無聲無息中,被他們清洗了一遍。 最后,他們鎖定了太醫院中,一位負責煎藥的內侍。 那內侍召了供,承認自己在一次給陛下送藥的空隙,往燈罩里添加了冰羅花。 事情敗露,他亦認罪伏誅,聲稱自己曾受沈家大恩,原就是沈家派入宮中的線人。 只可惜這一世,沈衡早已敗北。 秦陌將兇手提到大理寺內獄,并沒有及時離宮,反而,面容凝重地朝著坤儀宮的方向走了去。 章肅長公主身居皇宮多年,一點風吹草動,都難以逃過她的視線。僅是御林軍的布防出現了一些不同往常的變化,長公主便察覺了端倪。 李乾原不想叫長輩擔驚受怕,可在長公主威逼之下,還是將實情吐露了出來。 “姑母受了不少驚嚇,你同她說,有寧寧在,朕不會有大礙,好好寬慰她一下?!?/br> 秦陌頷首答應,心里卻犯起疑慮,他母親是何等人物,擔心李乾不假,卻萬萬不是嚇得著的人。 昌寧說姑母是一時氣血攻心,秦陌仔細詢問情況,昌寧回憶了許久,告知他,長公主是聽到“散心骨”三個字,整個人開始臉色大變的。 秦陌總覺得,長公主有什么事瞞著他們。 而這件事,很可能就是盧堯辰,同他們反目成仇的原因。 他大步邁入了坤儀宮,安嬤嬤一見他來,笑臉盈盈,卻哎呀一聲,“王爺來得不巧,長公主剛好去端華宮,尋太妃娘娘說話去了?!?/br> 秦陌的眸眼微沉。 今日的端華宮,頗為冷清。 所有的內侍與宮女,一早就被太妃打發了出去。 端華太妃端坐在了正廳之內,仿佛早有預料章肅長公主會來找她,親自備好了茶。 長公主亦沒有任何隨侍,獨自一人,拎來了一壺酒。 端華太妃一看見她手上的玉壺,悵然笑道:“我早知曉,若有一日東窗事發,你第一個,就會懷疑到我頭上來?!?/br> 長公主站在門前,凝了她良久,嘆息道:“我的確沒想到,你會選擇同沈家勾結?!?/br> “為何會想不到,難不成,你覺得我這些年,過得很好?” “你若安分守己,我本可保你直至晚年。這是何必?” “何必?”端華太妃驀然冷笑了聲,“我偉大的章肅公主,你素來公正,卻為了所謂的江山社稷,包庇皇后這么多年,不知午夜夢回,夢中可睡得安穩?” 長公主目光閃過一絲驚駭,“你是何時知曉的?” “天底下豈有不透風的墻?我也不是傻子?!?/br> 長公主默然片刻,將酒壺放在了太妃面前,“無論如何,你也不該對乾兒出手?!?/br> 端華太妃內心毫無波瀾,淡漠地看向那玉壺,冷聲道:“當年,皇后娘娘也是這樣,用一壺酒,將散心骨,喂給了四郎。多好的一個孩子,滿腹經論,有治世之才,比起李乾,好了不知多少!可惜,就為了區區皇位,這么被毀了!” “如今,我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長公主仍然覺得,錯的是我們?”端華太妃怒道。 “端華,我知道你們受了委屈,但你捫心自問,當年,你對于皇位,難道就沒有非分之想?若是沒有,你又怎會瞞著兄長,做出那樣的選擇?” 端華太妃激動道:“我既嫁給了陛下,我想和他有個孩子,我有什么錯?” 長公主神色難辨,眼底閃過了一絲復雜的情緒,沉吟了許久,只斷然道:“大周,不能亂?!?/br> 端華太妃蒼涼地笑了起來。 他們這些上位者啊,就是這樣,又無情,又無奈。長公主是這樣,先帝,何嘗不是如此。 否則,又怎會集萬千寵愛于她一身,卻縱容皇后娘娘,給她的食膳中下避子藥。 她這一生,本不該有孩子。 長公主不再多說,只將酒壺留下,轉身離去。 端華太妃怔怔將皇宮的高墻看了許久,嗤笑低頭,將那壺中的酒水,倒出來了一杯。 長公主提裙邁出端華宮門,站在朱漆大門前,沉默良久,回頭看了一眼,目光中,終是流露了一份憐憫出來。 她深深嘆了一息,轉過首,與秦陌四目相對。 八月的秋風,將御花園內的喬木,掃得滿地金黃。 秦陌跟隨著長公主的步伐,走在銀杏樹下。 這孩子竟能查到端華宮的頭上,長公主心中不可謂不意外。 她原以為,上一代的恩怨,本該在上一代了結。上一代的秘密,也該由她,徹底埋入塵土中去。 可秦陌要求知曉真相。 “事情已經平復,真相于你而言,有那么重要?”長公主問道。 “很重要?!?/br> 他要給一個人交代。 那困擾了他們一世的因果,他要同蘭殊說清楚。 今生他人不知她前世的委屈,他卻不能那般迷迷糊糊地應付而過。 長公主回過頭,看向了他堅定的眼眸。他的脾性,她素來了解,若不告知他,萬萬是不會罷休的。 搞不好,還會捅到陛下那去,那便是真的,冤冤相報何時了了。 長公主思忖良久,最終嘆了口氣,“太妃對乾兒如此憎恨,一切皆因,盧堯辰實則是她的孩子。他是先帝的皇長子?!?/br> 先帝在世年間,皇后娘娘的母家勢大,連先帝都不得不忌憚三分。 皇后多年未孕,亦不愿宮中其他妃子先她誕下龍子,便悄悄把控著后宮妃子的生育。 先帝知她所作所為,為了李氏江山穩固,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然當時的端華太妃,作為宮中最受寵的妃子,意外識破了皇后的伎倆,不甘就此屈于人下,偷偷懷上了先帝的龍種。 為了不被皇后娘娘發現,端華在懷有身孕之后,奏請回老家省親。 端華太妃有個胞姐,與她感情甚篤,她在長姐家中悄然生子,并托付給了長姐照顧,成了盧家的四郎。 一切原在她的把控中天衣無縫,可后來,隨著先帝的身體愈發年邁,端華太妃心里生出了妄念,忍不住,想將實情吐露給先帝。 在那時的形勢下,盧堯辰遠比年幼無知的李乾,更有能力繼承皇位。 可不等她先行動,皇后娘娘完全控制了后宮,從她的貼身宮女那兒,得知了盧堯辰,實為先皇之子。 她雷霆震怒,派人偷偷將一碗散心骨送到了盧堯辰的書桌前。 這種毒,慢慢食入會拖垮人的身體,可一旦過量,便會當場斃命。 只嘆盧堯辰運氣好,并沒有吃下太多,最后落了個久病纏身的下場。 皇后娘娘見他沒死,企圖再度動手,卻被章肅長公主察覺,長公主為了朝堂安穩,選擇了隱瞞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