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雙重生) 第1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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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殊將賬簿翻過了一頁,用筆尖蘸了蘸硯臺上的余墨,忽而聽到了一聲敲擊的清脆響聲。 蘭殊轉過眸,只聽得窗戶外,又有一粒小石子,打在了窗花上。 連著三聲過,蘭殊疑竇地站起身,推開了窗扇。 她探頭朝外張望,不見有什么人影。 院子墻邊的常青大樹上,卻多掛了一樣物什,在樹杈枝葉中,瑩瑩閃爍,迅速奪走了她的目光。 蘭殊不禁好奇邁出了門,方才遠遠在窗臺瞥來,只覺得那東西在發光,越走近,才發現它個頭還不小。 只見那樹上,掛了一盞十分精致的燈,通體剔透明亮,在夜色中閃閃發光。 蘭殊一靠近,感覺到了一絲冰涼的寒氣,猛然恍悟,它之所以透明,皆因它是一盞冰燈。 燈頂最下方與最下方,都分別嵌著一顆夜明珠,整個燈體籠罩在柔美的珠光上,散發著瑩瑩的光澤。 蘭殊發現它的造型像一座雕梁畫棟的小閣樓,同那圖紙上的,如出一轍。 只是如今的小閣樓里,住了好幾個白玉小人。 門前廊下的左邊,雕了一個頭戴幞頭的兒郎,稟姿如玉,正握著書卷,似在搖頭晃腦。 右邊則有另一個手握短弓的小兒郎,抬腳大咧地坐在廊前的欄上,彎弓射天狼。 蘭殊睜大雙眸朝著閣樓里面看去,透過門窗,發現里面的桌椅板凳一應俱全,一樓的瑤席內,有位中年的老婦人,低頭在編鞋底。 二樓的舍廳里,一名女子對鏡梳妝,旁邊有個身著官服的男子,正含笑打量著她。 兩個孩童,一男一女,繞著桌前追鬧。 三樓的書房內,窗戶前,眉目如畫的姑娘,對著一本簿子,手敲著珠盤算賬。 這都是她的家人,每一個都刻得栩栩如生。 蘭殊驚嘆過后,忍不住前后左右朝它端詳了遍,似乎是在找什么。 直到身后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好看嗎?” 蘭殊回過眸,眼中并沒意外之色,反而對著他,指了指那冰燈,調笑道:“怎么沒有看到你?” 她還以為,他做的,自然也會把他自己順帶捎上。 秦陌沉吟了會,如實道:“我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遠不及他們的分量。把我放上去,若還放在你屋里,顯得我著實不要臉,在別的地方也不適合,指不準還會煞風景,影響了你觀燈的心情?!?/br> 秦陌還沒有那般自視過高,以為自己可以媲美她家人在她心里的重量。 這一世他還能有幸同她做過一場夫妻,都是她為了家人的份上。 回想過往種種,她哪一步忍讓,為得不是他們幾個。 今日能有這番團圓的場面,皆是她種來的碩果。 蘭殊凝望著眼前這盞別致的燈看了許久,忽而有點想笑。 果然,便是花燈,還是只會用刀雕。 但他也可堪稱為一個手藝人了,便是以后流年不利,貶為庶民,蘭殊也能確認他絕對不會餓死。 指不準還能靠這手藝,發家致富。 蘭殊見過的花燈不少,卻幾乎沒有見過這樣精致的冰燈,她伸手想去觸碰一下,秦陌卻將她半路截了下來。 “怕我給你弄壞?”蘭殊努了努嘴,心想她的手指有溫度,挨上去,免不了是會化一點的。 秦陌搖了搖頭,“怕你手冷?!?/br> 畢竟是寒冰做的,看著晶瑩美麗,真摸上去,也是要打一個哆嗦的。 她本來就怕冷,還是不要動寒氣強的東西。 蘭殊聽話收了手,不由朝他的雙手望了眼過去,那雙本就帶繭的修長手掌,此時泛著一些不常見的凍傷。 他向來都很溫暖,以前連個凍瘡都不長。 秦陌注意到她的視線,負手而立,有意將雙手往后遮了遮。 “本來想除夕夜給你的,但當時實在有一堆事纏身,沒來得及?!?/br> 所以就給她打了張欠條? 可她原也沒想過要他給什么拜年禮。 蘭殊把自己的想法如實傾訴,秦陌道:“你可以不想要,但我不能不給?!?/br> 蘭殊心頭莫名一抽,轉過眸,將注意力放回到了燈上,凝著上頭的小人們看,“可惜做的這么精細了,等天氣一暖,它就化了?!?/br> “你要是喜歡,我以后每年冬天都給你做?!?/br> 蘭殊笑了起來,撫了撫燈下的流蘇穗子,戲謔道:“上回師兄給我做花燈,也說了類似的話。你們男子哄姑娘的語錄,都是在哪里通學的嗎?” “......他是他,我是我。我只給你一個人做?!?/br> 邵文祁從哪里學來的花燈,秦陌不知曉,可他會的這些小玩意,全都是為了她學的。 蘭殊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由回想起他口中那盞,最初始送給她的兔子燈。 蘭殊忽而很想看一看,他當年送的那盞兔子燈上的燈謎。 畢竟那盞燈,她當時看都沒看,就叫銀裳扔掉了。 她一直以為她有很多的心意不曾得到過他的回應。 卻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沒有回應他的時候。 甚至,還扔了他的禮物。 蘭殊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愧怍,開口提議他把他那時寫的燈謎貼這燈上去,她想看看自己猜不猜得出來。 蘭殊原是內疚丟掉了他的兔子燈的。 可當他把燈謎寫上的時候。 蘭殊朝著那在冷風輕輕翻飛的小紙條上一望,心中的內疚一瞬間煙消云散,咬了咬牙,只覺得他當初做那兔子燈,純純就是故意逗弄她,在侮辱她的智商。 他是有多怕她猜不出,她看起來就那么笨? 蘭殊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氣呼呼轉身就走了。 秦陌不明所以,只得隨在她身后跟上,兩人一前一后走到前院,只見她的家人,恰好盡數歸來,邁進了院門。 “二姐夫!”弘兒一見秦陌的身影,下意識喊道,轉而對上蘭殊的目光,一下捂住了嘴。 蘭殊不許他們亂喊,秦陌便讓他們在背地里叫,橫豎這稱呼,就是沒改過來。 蘭殊已經麻木了。 趙桓晉問秦陌什么時候過來的,蘭姈聽見他趕了一天的路,便叫婢女吩咐廚房,再熱一碗元宵過來。 啟兒與弘兒見到他都很高興。 蘭殊簡直不太明白,為何她與他和離之后,她的家人,反而愈發同他熟絡了起來。 “你天高海闊那三年,并不知道他是怎么照拂他倆的?!壁w桓晉似是看出了蘭殊的心思,站在她旁邊,看著啟兒弘兒圍著秦陌說笑,溫聲解釋道。 這人心都是rou長的,誰對自己好,時間長了,怎么會感受不到。 也怨不得他們胳膊肘好像老往外拐似的。 便是蘭殊把秦陌拉過一旁,嗔斥他,她跟他和離,他竟背地里拉攏她的親人。 秦陌愣了下,露出一點委屈,辯解的也是“只是處久了,難免就熟悉了”。 即使她不要他了,也沒有妨礙過,他對她的家人好。 因為他知道他們好了,她就會開心。 明明已經吃過了晚膳,他們還是陪著秦陌再吃了頓元宵。 期間還溫上了幾壇好酒,跟他一起在大廳玩了會飛花令。 結果一不小心玩過頭,大伙兒都喝了個盡興,蘭殊酒量淺,便趴在桌上醉了。 趙桓晉顧著蘭姈,啟兒搭著弘兒,乳母看著蘭姈兩個鬧騰的幼子,蘭殊就這么到了秦陌的背上,讓他幫忙背回了屋里。 蘭殊倚在他寬闊的肩膀上,眼睛迷迷瞪瞪睜出一條縫,那熟悉的后發際線一入眼,先在心里悲哀了一聲。 果真是一幫胳膊往外拐的家人,就這么安心讓她落到他手上。 蘭殊的身子軟趴趴的,也掙扎不動,只能盯著他的耳廓發呆,看著看著,心口不知怎得,冒出了一絲蒼茫。 “秦子彥,謝謝你......” 秦陌的耳根一動,不由在廊前停下了腳步,微側過頭,聽著她的醉酒呢喃。 “如果不是你當初那五千萬,那些災民過不好這個冬天?!?/br> jiejie和師兄他們后來送過來的錢,是錦上添花,而他,才是雪中送炭。 秦陌勾唇道:“主要不是你很有錢嗎?我是買了你的畫,又不是白給的?!?/br> “也是?!碧m殊腦袋里殘存著醉意,稀里糊涂的,面對夸贊,也不客套,自豪地笑了聲,笑完之后,唇角留余了一絲惻然,“如果我當年也這么有錢就好了?!?/br> “這樣,或許爹爹就不用開倉放糧,也不會被砍頭了......” 秦陌的心頭一滯,眸中閃過迷茫,再回眸,蘭殊又趴在他背上睡著了。 秦陌背著她回了屋,輕拿輕放地捧到了床上,給她捻了捻被角。 轉身要走時,蘭殊又睜開了眼,反抓他的手,點了點他指尖的凍紅,“這個,回去記得擦藥?!?/br> “還有,我不喜歡那燈,以后不要做了?!?/br> 蘭殊的眼睛很具有欺騙性,麋鹿似的,一眼看過去,清澈見底,說什么都好像是真心話。 可這一刻,秦陌望著她黑夜中泛著醉意的琉璃眼眸,仿若透過她澄澈的雙眼,窺到了她的真心。 她并不是不喜歡,只是,感覺太廢手。 “好,那我下回做別的給你?!鼻啬皽厝岬?。 第111章 第 1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