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雙重生) 第1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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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過花燈?” 秦陌回憶地講訴起從南疆回來后的第一個上元節,她當時著了涼,沒法出去看燈會,只能懨懨地趴在了榻上。 他從佳節宮宴歸來,給她捎了些夜宴比較特別的吃食,拿著食盒朝著掬月堂去,在走廊外,隔著窗戶,看見銀裳給她喂藥,她捏著鼻子一口抿完,苦瓜般的小臉,艷羨地說起以前的燈會,自己都能靠猜燈謎,拿到一盞花燈。 蘭殊耷拉著腦袋道:“今年卻沒有了?!?/br> 他當時在外頭聽了,也不知是腦子抽了哪根筋,轉回清珩院,就尋來了教程,偷偷摸摸給她做一盞兔子燈。 “我當時就放在了窗沿上,你沒看見嗎?” 為了給她一點猜燈謎的參與感,他還特地在上頭貼了個字謎。 蘭殊驚詫道:“啊,原來那是你做的?” 秦陌微一頷首,蘭殊笑彎了眼,“我還以為是哪個家仆的小毛孩子做著玩,不要了扔我窗戶上的!” 怪不得兩世,它都出現在了那里。 她還想著是哪個調皮鬼,兩世都指著她的窗戶口上扔。 秦陌雙手微蜷,不經意有了些羞赧,可惜他膚色甚冷,怎么也紅不出面上來。 他咬牙道:“怎么,別人送你的是寶貝,我送的就不是?!?/br> 蘭殊撓了撓后腦勺,“不是,主要它那么丑,我完全沒看出是只兔子?!?/br> 然后沒怎么注意就,直接叫銀裳扔了。 秦陌溫言解釋道:“它有耳朵的,我當時黏了老半天,才讓它看起來有弧度?!?/br> 蘭殊撲哧笑得更開了,“原來你也有不擅長的東西?” 秦陌噎聲道:“我是不太會這種紙糊的?!?/br> 蘭殊遲疑了會,道:“可你冰雕,木雕,泥塑這些更細致的都做得那么好,怎么花燈不會做?” 這也實在怪不得她,完全沒看出那玩意可能出自他手。 秦陌面不改色解釋道:“這些都可以用刀?!?/br> 蘭殊怔忡了會,唇角的笑意益深。 他還,真是名副其實的舞刀弄劍。 秦陌質問道:“我做的泥偶難道不好看嗎?” “好看啊?!?/br> “那你喜歡花燈,還是泥偶?” 蘭殊短促的沉默,揚起下巴道:“當然是花燈?!?/br> 話音甫落,蘭殊昂首挺胸,提著燈籠揚長而去。 秦陌僵滯在了原處,眸光黯然地凝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伸手從袖間,拿出了他最近新雕刻的泥塑。 是近日為了融入當地風土人情,換上了江南時興的芙蓉襦裙,梳起靈蛇髻的她。 秦陌望著手上的小泥人,正勾著唇角,同他微微地笑,指腹輕撫過它的腮邊,“可我也可以學做花燈的?!?/br> -- 第二日,一大清晨,秦陌說什么都想跟著蘭殊出門。 蘭殊竭力制止,嚴詞拒絕他的陪同。 她今日得去一趟衙門,同官府商議借款的事情。商業合作,實在不適宜帶這么一尊大佛過去,搞得她好像要去仗勢欺人。 秦陌見她百般阻擾,脫口問道:“邵文祁會陪你去嗎?” 蘭殊靜默地看了他一眼。 秦陌頓了頓,垂首柔聲道:“沒有質問你的意思?!?/br> 蘭殊道:“你若是真想幫我,就幫我把書房那些古籍分門別類,放到書架上?!?/br> “這種事,家仆做不來嗎?” “那珍本許多是我從外邦帶回來的,語種各異,他們看不懂是什么書目。你是樞密院出身的,精通各邦語言,這事,只有你能幫我了?!?/br> 秦陌老感覺她有意把他困在家里。 蘭殊道:“你不愿意嗎?” 秦陌的喉間一下就好似被繩拴住了般,一個不字,也說不出來。 他實在經不住她略有懇求的眼神,明知她是蓄意為之,他還是認命地轉身,朝著書房走去。 -- 直到夕陽垂落,遠處的天際染成了一片油墨般的金黃,就像糖人化了一樣。 蘭殊從外頭款款歸來。 秦陌長身玉立在廊前,似是正在悄然等她回來,一見她,腳尖不由攏了一下,站的筆挺端正。 蘭殊見他神色微斂,打量了他一眼,第一反應便是問他,是不是弄壞了自己的書籍。 畢竟這么多年的相處,怎會看不懂彼此的舉手投足,他雖面無表情,可蘭殊就是覺察到了他的一絲心虛。 秦陌先是說了句“怎么可能”,然后干咳了聲,負手低頭道:“就是地板壞了一塊?!?/br> 崔宅的整體修繕,都是保持在原有模樣上,一磚一瓦,只有補填,從無整改。 那書房的地板是木制的,經年難免有了些腐朽,他搬扶梯的時候,不小心踩壞了一塊。 主要是那一塊也著實較其他地方特別,里面是空心的。 可秦陌應承了蘭殊交代的事,轉眼踩塌了地板,甚為擔心她誤會自己是心不甘情不愿,拿她的屋子撒氣。 蘭殊走進書房一看,只見秦陌在那壞掉的地板里,翻出了一個長長的檀木盒子,但一打開,里面是空的。 秦陌問道:“這曾放的是兵器嗎?” 這般尺寸的盒子,除了刀槍棍棒,秦陌一時間真沒想出別的什么。 蘭殊搖頭,睨了他一眼道:“我爹爹從不與人結仇,在書房藏兵器做什么?”她輕撫了一下盒面,思緒被回憶填滿,“這里放著的,是他生平收到的第一把萬民傘?!?/br> 蘭殊小時候最喜歡黏在爹爹身邊,爹爹總是很忙,但對她很有耐心,她平常來往最多的,就是這間書房,她也見過他,坐在案幾前,撫摸這把傘的模樣。 “我沒有見到里面有傘?!鼻啬皵[手作清白狀。 “在弘兒出生的時候,他就將傘給了靈隱寺里的一位高僧,作為給弘兒添福的貢物?!?/br> 萬民傘有數以萬計的百姓留名,其中蘊含了一筆厚重的感恩敬重之情,的確是積攢功德的福物。 而能得到百姓贈予萬民傘的人,定然是一個廣受愛戴的好官。 秦陌望著那空空的匣子,不由就回想起了管事口中,那位攔轎遞狀書的少年。 不知為何,當管事一說出“小白”二字,秦陌腦海里最先浮現出的,便是蘭殊的父親,名叫崔墨白。 一提到崔墨白,秦陌心中便是層層的謎團。 這個在卷宗里抹去的人,就像抓不住沈衡的把柄一樣,令他充滿了疑惑。 而這種迷惑感,總叫他有一種關聯的感覺,是他兩世縱橫官場數十載的,直覺。 秦陌不由問道:“朱朱,岳父以前可認識沈衡沈太師?” 蘭殊立即斥道:“不許亂喊!” 秦陌唇角抿直道:“二姑娘,行吧?” “我爹爹你也不許亂喊?!?/br> 秦陌只得糾正:“伯父?!?/br> 蘭殊滿意地松了眉梢,雖不解他為何這么問,但想到他最近在查沈珉,許是有什么線索關聯,便細細回憶了一下,搖頭道:“爹爹很少把公事帶回家,我那時年紀也小,并不知道他在朝野的關系人脈。沈太師遠在京中,也從未來過家中拜訪?!?/br> “你再仔細想想,伯父以前有沒有外號,叫小白?” “誰敢喊他小白,他可是撫臺,當地最大的官?!碧m殊嘟囔了句。 這一聲下意識的嘟囔,令秦陌從她不滿的語氣中,覺察出了一絲隱含的自豪。 上回她在觀前說他是大jian臣,秦陌原以為她心中對父親有怨,氣惱他一時失足,害得他們家破人亡。 可這一刻,他忽而覺得,她在心里,其實很敬愛她的父親。 蘭殊又思忖了片刻,“我確實不知他是否認識沈太師。不過我每年過年,都會收到一個來自京城的壓歲大紅封,爹爹說,是他的恩師給的?!?/br> 只是她從未見過這位恩師的模樣,也不知他的姓名。 “怎么了?”蘭殊問道。 秦陌沉吟片刻,誠懇地看向了她,“可以告訴我,伯父到底因何落罪嗎?” 雖然卷宗上只言片語都沒留下,秦陌后來也曾問過蘭姈啟兒他們,他們也只知朝廷給的罪名是瀆職。 可秦陌隱隱感覺,蘭殊是知情的。 蘭殊垂首凝著那空空的萬民傘匣子看了許久,最終將它捧起,放到了書架上頭,淡漠道:“這重要嗎?錯了便是錯了,更何況,人也已經不在了,糾結這些,毫無意義?!?/br> 秦陌道:“你覺得他有罪嗎?” 秦陌只是從她傷感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對于朝廷處決的不甘。 可當他問出這句話時,她眸光一頓,先看了他一眼。 那雙澄澈的琉璃眼眸,閃過了一絲極為復雜的情緒,源于內心深處的糾結與困頓,以及一抹微不可察的,內疚。 蘭殊凝望著他,幾不可聞地紅了眼眶,沒有回答。 秦陌見她難過,登時悔恨自己一時多嘴,惹出了她一番愁腸。 他不由伸出手,想去撫慰她的腦袋。 蘭殊毫不留情地截下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轉而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袖口上。 蘭殊疑惑道:“你這里怎么了?” 他的袖口邊角處,似是被刀鋒狠狠劃了一下,破開了一道明顯的口子。 秦陌收回了手,先溫聲道了句無礙,而后解釋他今天發現踩壞了木板,怕她生氣,以為他故意搞破壞,就想著自己出去尋材料,把它悄無聲息地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