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雙重生) 第1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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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殊眼底劃過了一絲驚色,心下一凜。 緊接著,四名差役抬著兩個擔架走進了大理寺的門,上頭蓋著厚厚的白布,正是兩名內官的尸首。 盧卿安排仵作驗尸,這樣可怖的場面,自是不再適宜蘭殊觀看。 要把她嚇壞了,他怕是不知如何交代。 蘭殊這廂的筆錄也已盡數做完,他便將她送出了大理寺。 蘭殊路過那兩擔架時,不由垂眸朝那白布再看了眼。 她已然想通了今早內官非要音律先生他們排隊領樂器,是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其中暗藏殺機。 通過刺客的口供,也能聽出是內官與他們里應外合。 可眼下,內官卻遭人滅口。 蘭殊走出了大理寺的大門,思來想去,不由朝著巍峨而幽深的皇城方向,望去了一眼,凝著那琉璃瓦下的隨風飄揚的數列宮燈,后背,忽而起了一陣毛骨悚然。 梨園占地寬廣,入口卻只有前后兩處。 前頭正對長安城的大門,后方與皇城相連的小門。 前面大門有嚴絲合縫的御林軍把守,而那守庫房的內官,卻一直都是從皇城里面,穿過后門,來到的梨園。 蘭殊此前一直以為這場危機是從外面來的。 直到今天,她忽而發現,那金碧輝煌若九重天宮的皇城里,里面藏匿著的權謀斗爭,遠沒有她所看見的,那般祥和簡單。 可那內官的背后,到底會是誰呢? 第087章 第 87 章 另一廂, 簽押房內。 秦陌手上握著那柄矢羽,一壁審視著它的紋路,一壁坐在案幾旁邊, 有些出神。 腦海里閃過的都是蘭殊剛才發惱的樣子。 一雙倔強的眼眸中,眼底布滿了慍色,眼眶通紅, 又生氣, 又委屈。 秦陌長吸了一口氣。 他不該同她起爭執, 更不該在一切都還不明了的情況下,就試圖為自己辯解的。 他害怕她難過,更害怕她以為他不喜歡她。 可他終歸還沒有記起所有的事情,他拿什么做擔保。 倘若他真的做過對不起她的事,他又有什么顏面面對她。 思及此,秦陌煩躁地來回摩挲起矢羽的箭柄。 他之所以審視這柄失敗的冷箭, 皆因它雖然出現在了端午盛宴,狀似與前世刺殺他的情景幾乎重合, 但箭柄上的羽色,卻不是他夢中的那一柄。 那一場夢他曾反復做過, 也在夢中反復撲向它。 秦陌清晰地記得, 那柄箭的箭羽是黑色, 而這一柄, 是白色。 或許是因為他和蘭殊的戒備,導致刺客的計劃發生了改變,暗器也出現了微小的調整。 可秦陌的心底, 隱隱存了一絲疑竇, 久久散不下。 畢竟凡他夢境里出現的小東西,基本都是原模原樣的出現, 就像那兩盆山茶花——即使不再是他,而是蘭殊拿回來的,花卻沒有變化。 眼下,那柄黑色的矢羽卻不見蹤跡。 這時,另一位負責審問蒙面樂師的大理寺少卿躬身前來,眉宇郁郁,回稟他,“那名樂師十分嘴硬,什么都不肯說,卑職只查出她是侉涅國的余孽?!?/br> 她的身上,有同之前那幫死士一樣的,三尾朱雀紋。 那一大群后頭來的刺客,秦陌得知他們是突厥大王子的遺孀派來尋仇的,算不上有什么意外。 侉涅國的余孽此前就伏擊過他,本該更談不上吃驚。 可秦陌回想到前世原是這蒙面樂師放出的冷箭,起身親自來到了刑房內。 那樂師受過了嚴刑拷打,早已是遍體鱗傷,抬眸一見秦陌,仍是雙眸寒冷放光,一開口,便是滿口的惡毒詛咒。 秦陌無視了她,完全沒有把她的咒罵放在心上,拿起旁邊從她身上繳下來的短刃,仔細檢查了片刻。 而后蹲到了她面前,握著那柄短刃,“你原先的計劃,不是帶這個的吧?” 樂師死死瞪向他的目光滯了一瞬。 秦陌盯著她,“還是說,原先打算過來殺我的,并不是你?” 大理寺少卿此前派女官為她搜身的時候,她反抗劇烈,精氣神十足,完全不是帶病的狀態。 女官尋來寺內當值的醫官把脈,發現她也沒有風寒初愈的病狀。 既沒有病,卻裝病,大抵是為了掩人耳目,好偷梁換柱。 那樂師的面容微斂了片刻,而后仰天大笑起來,仍是什么都不肯說,只一味地用侉涅話咒罵他。 侉涅國早已亡國,但它地處西域一帶,國家文化融合了周鄰的痕跡,語言不盡相同卻有相通。 秦陌精四方語言,大概也聽出了她在罵他“狗賊”,“魔頭之子”,“殺人不眨眼的羅剎”,以及最后一句,“我們的月神是不會放過你的”。 秦陌眸光微沉,凜聲問:“你們的月神,是誰?” 樂師顯然沒料到他竟聽懂她的話,訝然片刻,兩眼淬毒地盯著他,咯咯笑了起來。 那笑聲帶著一股藏在暗處的森然之意,埋伏著不為人知的殺機。 而后,任由大理寺的人如何再嚴刑逼問,她直接昏死了過去,什么都沒有再說。 盧卿前來回稟他那廂拷問出的結果,秦陌聽到內官死亡的疑點,內心的猜忌也開始往皇城之內蔓延。 但內官一死,線索盡斷。 秦陌一時也判斷不出,這偌大的皇城,到底有多少他得罪過的人。 盧卿之前一直負責調查侉涅國死士伏擊秦陌的案子,翻閱了不少關于侉涅國的記載,聽到秦陌說到月神,盧卿與他解釋,“朱雀在侉涅國象征的是日,是他們的國王,月神,則是他們的圣女?!?/br> 傳聞他們的圣女一輩子都會待在神壇之上,不嫁人不出壇,只會在祭祀大典上,站在壇頂跳舞,為民祈福。 但侉涅國消亡時,他們的神壇人去樓空,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圣女,不知流亡到了世間的何處。 秦陌握了握手上那柄白羽箭矢,陷入了沉思。 直到大理寺門口把守的官差邁進門來,同盧卿稟報他們已經安排好了車馬,護送崔家姑娘回去,現下,她已經坐在了回家的車上了。 秦陌垂眸一動不動的眉眼終于抬起,默了默,起身,二話不說,朝著大理寺的馬廄,大步流星走了去。 折騰了一日,外頭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馬車轆轆駛向了趙府,蘭殊坐在了車廂內,閉目養神,仍在揣測那兩個內官,可能是誰的人。 思來想去,她發現自己并不具有清晰的脈絡。 上一世的記憶在今天戛然而止,蘭殊回溯過往,只覺得心中多了一團理不清的亂麻。 作為深閨婦人,她終究對于朝野內外的勢力,不夠清楚。 隱隱約約,她聽到車后有一道踢踢踏踏的馬蹄聲跟了過來,一直與馬車保持著跟隨的距離,似是有心相送。 蘭殊抬起后車簾看去,一掀幔簾,恰好與秦陌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 長安的街道上,萬家燈火已經點起,昏黃溫暖的燈光映照著他,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秦陌見她的目光望了過來,下意識拎了下馬韁。 四目交匯,蘭殊默然片刻,一把拉實了幔簾,回身坐回了原位。 秦陌眸眼晦暗,緩緩又跟了上來。 走到前方轉角處,恰好與主干道交壤的地方,圍堵了許多佳節前往曲江游夜市的行人,車水馬龍,來往不停,想要從中間穿梭到對面,怕是需要等上不少時辰。 趙府就在對面巷口的轉彎尾處。 蘭殊掀起車簾的一角,見前方遲遲讓不出道,思忖了會,提裙主動下了車。 “官爺就送到這吧,我走到對面就到了?!碧m殊一壁說著,一壁已經往前穿梭了人潮而去。 “可是......”那御車的官差伸手未攔住她,見前頭巷口昏暗,一時放心不下,剛跳下車,正打算朝前跟去,身后搭來了一只手,輕拍了他的肩頭一下。 “你先回去復命吧?!鼻啬耙幻娉愿?,一面關切注視著蘭殊的背影,緊緊追隨她而去。 兩人一前一后越過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蘭殊驀然回首,兩人已經到達了對面巷口的燈火闌珊處。 他會跟上來,她也談不上多意外。 蘭殊在寂靜的巷角處停下步伐,也是左思右想,有幾句話想要問他,以及有一些事,終是要說清楚。 秦陌在兩步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蘭殊第一句問的便是:“大理寺卿可有把所有調查的結果都告與你?” 她只是目擊者,大理寺沒有義務把一切都告訴她,但他是當事人,又是他們的上峰,任何的情況,應當是瞞不過他的眼的。 秦陌輕輕地嗯了一聲。 蘭殊道:“那兩個內官是怎么死的?” 秦陌:“顯現出來的一個是貪污自縊,另一個是投湖身亡??粗袷撬麄儌z一時財迷心竅,答應幫刺客藏匿武器,后來東窗事發,便自戕了?!?/br> 蘭殊聽他的用詞充滿了懷疑,“你也覺得這事沒有那么簡單?” 秦陌道:“我只是還沒有線索?!?/br> 看來他已經察覺出了其中的不對勁,倒也不需要她廢口舌去提醒了。 蘭殊微一點頭,不冷不熱道:“你心里有數就行?!彼D了頓,“還有其他不對勁的地方嗎?” 秦陌短促的沉默,腦海中第一下閃過的,就是那柄不合夢境的箭羽。 秦陌道:“其他沒什么了?!?/br> 話音甫落,他定定望著蘭殊緊繃了一日的臉色,終于在這一刻,有了徹底的松懈。 這一日,是她前世的噩夢。 今天既已出現了一道箭,他倆均已安全度過,便叫這件事,從蘭殊心里徹底翻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