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雙重生) 第1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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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倒霉的不行,蘭殊氣鼓鼓地站在了檐下,幫他甩了甩外衣上的雨水, 不由跺了跺腳,哭喪著埋汰這怕是得幫他洗衣服了。 秦陌的肩頭盡數濕透, 滴水的鬢發貼在耳根上,整個人不可避免狼狽了好幾分, 卻輕輕勾了一下唇角, 嗤地一聲笑了開來, 低低的笑聲中, 透著一絲莫名其妙的歡愉。 蘭殊見他渾身盡濕,一絲不茍的束發上全是雨露,瞪圓了美眸, “你還笑得出來?” 秦陌看了她一眼, 微一搖頭,“不知道??吹侥慊畋膩y跳的, 就想笑?!?/br> 他這話揶揄的語氣十分明顯,頗有素日同她玩笑的隨口一說,偏偏迎來了蘭殊短促的沉默。 秦陌轉過眸眼,只見她眉心微蹙,交匯的視線中,含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審視。 秦陌的心口不由一緊,到底維持住了面不改色。 蘭殊見他目光并無躲閃,面色也一如往常,一顆起疑的心緩緩下落,唇角浮出一抹笑意,緩和氛圍道:“你怎么說的我像是水里翻了肚白的魚,不蹦一下,還以為我已經死......” 話音未落,櫻唇驀然被他用掌心封住。 卻不知是不是周圍大雨瓢潑,除了打濕他的長睫,還令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色。 蘭殊微瞠著雙眸,只見秦陌的眼神顫抖,眼底浮出了一圈似有若無的紅,定定地凝著她,“別瞎說?!?/br> -- 三日之后。元成六年,五月初五。 清晨的第一抹金光從梨園后山的東邊浮起,宏偉的朱漆大園門咚地打開,進獻節目的各臺班子,早已齊齊排站在了園外等候。 盛宴于中午正式開始,負責表演的一干人等,要比參席的賓客更先入場,提前準備。 此時此刻,忙得雞飛狗跳的后臺中,一名剛換好霓裳出來的舞姬,不小心撞了一位路過的蒙面樂師。 那樂師閃避的動作輕巧,似是有點身手傍身,但一身青衫單薄,并沒有任何可以藏匿兇器的地方。 今日圣駕親臨,他們在進園之前,就已經搜過了身。 舞姬在與樂師發生碰撞的時候,微不可察地再度摸過了她袖口腰身一帶,仍沒有發現任何箭矢。 那舞姬同蘭殊回稟時,也結合實際分析了戲班子走南闖北,有點兒身手,不算奇怪。她剛剛那一試,大抵也探出了樂師的深淺,不是什么武藝高強的人。 蘭殊狀似無意地同戲班主搭上了話,兩人就今日的盛宴閑聊了幾句,她便出于好奇般,問及他這樂師作何蒙面。 班主哀嘆一聲,直叫倒霉,卻說是臨時更替的那位胡琴樂師突然來不了了,他只好叫原先的樂師硬著頭皮頂上。 “好在她的病已經好了大半,就是隱隱還會咳嗽,我便叫她蒙面示人,避免給大伙兒過了病氣?!?/br> 這是頂替的人沒來,原主倒是來了。 是因為她的提醒,叫秦陌增強了梨園的警戒,殺手覺得時機不對,一時選擇了隱避嗎? 蘭殊雙手交叉握了握手心,坐在等候室內,不由想到昨日排練完,為保萬無一失,梨園守衛特意將她們的樂器盡數收攏留在了園里,避免明日入園的人過多,他們又還要重新排查一次,費力費時。 人沒有問題,樂器也沒了機會做手腳,照這情況發展,應該是暫時無礙了? 蘭殊半瞇起眼,一直垂眸沉思,不由輕咬了咬拇指的指甲蓋。 身后,一道熟悉的揶揄嗓音乍然響起,“餓了也不能咬自己吧?” 蘭殊猝不及防回首,只見秦陌長身玉立地站在了她身后。 四周舞姬見洛川王來尋她,紛紛識相退避了去,寬敞的等候室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秦陌輕抬衣擺,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蘭殊還以為他查到了什么線索,或是有什么要事,然他只是給她提前拿了些點心過來。 “感覺今日御膳房做的甜點尤其不錯?!鼻啬暗?。 蘭殊在后臺坐鎮,壓根沒時間往前頭的席面去逛,也沒時間吃東西,見他一番好心,配合地嘗了兩口,望著他雙眸朝她漾起笑意,不由在心里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這小子,不知自己今日可能身處多大的險境。 還惦記給她拿吃的這種小事。 蘭殊打眼看去,只見他穿著一身絳紫的王室華服,并不是上一世尊貴的攝政王朝服,頭上的冠冕,也不是九珠王冠。 饒是情形與前世截然不同,蘭殊的一顆心,仍是在半空久久懸著。 轉眼,秦陌將點心給她仔細安放到了桌上,不是很舒坦地伸張了一下臂膀。 蘭殊道:“落枕了?” 秦陌勾起唇角,微一搖頭,“你不是一直隱隱不安嗎?我信你的直覺。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昨日我特意拿著軟甲去找了陛下,要求他穿上防身。他竟以為我在玩笑他,說他哪是那等怕死的人,我只好說我是,結果,他非要我和他一起穿上?!?/br> 秦陌他既負責了盛宴的巡守,首當其沖想的,自然是李乾的安危。 只是對于他向來有難同當的做法,秦陌輕嘆一口氣,“這東西這個季節穿,著實是有點悶熱?!?/br> 蘭殊完全理解,輕輕微笑道:“所以,你其實是為了納涼,才躲進后臺來的吧?!?/br> 觀戲臺那廂雖搭了棚,掛了竹簾幔帳,又怎么比得上直接打通在地下的后臺涼快呢。 蘭殊瞇縫著眼瞟了他一眼,心口懸著的大石卻也因他的話,落下了不少。 他既穿了軟甲,就算那冷箭再鋒利,至少,也斷不了他的性命。 秦陌見她眉心的川字微微驅散了些許,心里便也跟著開懷。 只要叫她不必擔心他,那她就是安全的。 -- 另一廂,蘭殊的舞姬知曉這場表演,是她推廣絲綢的大好時機,趁這空檔,也有意在上臺前,伴著節奏再牢記一下動作,好努力幫她促成這樁美事。 她們特地來到了后臺的排練室熱身。 可奏樂的幾位短笛先生,前往庫房領回樂器,至今未歸。 好容易等到他們回來,卻是個個面露不悅,一進門,直罵說今日掌管庫房的內官規矩頗多,不許他們扎堆的進去拿,非得一個個排隊,生怕他們趁機拿錯了別人昂貴的樂器似的。 “拿錯了大不了彼此換回來,不比擱外頭等快嗎?” “就是,大家都是學音律的,還能把別人吃飯的家伙弄壞了不成?” 音律先生忿忿不平,幾位舞姬在一旁寬撫了許久。待到蘭殊面前說起這事時,戲臺子已經開演了。 蘭殊也不是很理解內官在時間這么趕的情況下,還給他們設難處,而這一點不理解,隱隱壓在了她心里,令她莫名有些不安。 外頭的絲竹之聲已經響起,管弦伴隨著開場的陣陣擂鼓,悅耳動聽。 蘭殊終是不敢掉以輕心,在那場戲登臺時,提前讓舞姬來到了戲臺的帷幕后候場。 蘭殊小聲囑咐道:“仔細注意他們的動作,但凡有一點異常,即刻沖上去?!?/br> “是?!?/br> 蘭殊定了定心神,站在臺后的角落,不由掀開了紅帷幕的一角,朝觀戲臺上看去。 隔著一脈碧水,遠遠望去,偌大的觀戲臺上,人頭攢動,他那一副高大頎長的身姿,混在其中,仍顯得十分醒目。 秦陌不再坐在了正中央,而是李乾的右下方。 便只是掀開了帷幕的一角,蘭殊的視線一過去,他卻如若有所感般,朝她那廂,偏頭而來。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蘭殊甚至看到他沖她提了下唇角。 然他方才從后臺離開時,明明還警告她若到了外頭,不許到他身邊來。 她才不去外頭呢。 半晌過后,眼前的青衣側身一轉,唱詞戛然而止,那一段配樂逐漸傳入了耳畔。 蘭殊神色不由凜起,從頭至尾,睫羽沒眨一下。 上一世,這段音律開始沒多久,那一箭便破空而出。 而這一世,直到收場致謝,圣人賜物以示恩賞,也沒有任何異動。 旋即,蘭殊的舞姬入場,那粼粼閃動的錦緞,演繹了芙蓉一日的花開花合,成功博得了四方驚嘆的目光。 元成帝特地在舞畢行禮時,召蘭殊出來露了個面,不吝贊美之詞,賞了無數珍寶,也不知是成了誰的托,想賣給誰人情。 公孫先生的關門弟子,名號一出,迎接著那臺上一眾贊許的目光下,蘭殊了然今年的生意是不用愁了。 她笑意盈盈地叩賞謝恩,款款領著一眾綢服華麗的舞姬退下,與另一群正準備上臺的樂師擦肩而過。 蘭殊走到一半,唇角的笑意尚未消去,轉而,聽到外面響起了鏜鏜的鼓聲,振聾發聵。 這鼓聲響徹天際,頗有點激昂過頭,引來一些令人不適的耳鳴。 蘭殊的心口莫名一蹦,一股不安的情緒再度回到了胸懷中,終還是有些不放心,半路又折了回去,有意將后頭的節目盡數看完。 而當她剛邁上臺側的階梯,戲臺重新映入她的眼簾,緊接著,一道冷光劃過了她的眼角。 蘭殊驀然睜大了眼眸,只見其中一名打鼓的樂師,將鼓面一翻,亮出了一柄弩箭,嗖地一聲。 那一箭如流星破空,正正對準了觀戲臺上的秦陌。 她的目光驟然定住,失神的那一瞬間,仿佛看到了過去的自己,撲擋在了他的身前。 卻在那一箭穿入胸腔之時,煙消云散,顯現出了此時此刻,正坐在臺上的秦陌,那一張尚且鎮定的俊顏。 千鈞一發之際,秦陌的身前突然冒出了三名護衛,銀盾一亮,徹底抵住了那道箭矢。 緊接著一聲“護駕”,戲臺便被御林軍包圍。 這一場歌舞升平的盛宴,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那臺上的數十名樂師眼看刺殺無果,紛紛翻出了藏匿在樂器里的暗器,準備殊死一搏。 蘭殊瞬間被舞姬們護在了身后,與舞姬同時站在她身前的,還有幾個腰別洛川王府令牌的暗衛。 蘭殊看著那一柄柄突然冒出來的利器,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不禁眉皺成川。 她明明每天都排查數遍的...... 然不待她細想關節的疏漏,那幫樂師同御林軍打成了一團,寡不敵眾,已經開始尋機挾持起了人質。 其中一名暗衛一刀擋下了一個沖蘭殊而來的樂師,朝著她道:“這里危險,卑職先護送姑娘離去!” 秦陌不惜將他們調離身邊守在這,就是確保蘭殊安全的。 可這個節目的后頭,恰恰是一群高門顯貴的小千金,給圣人朗誦一篇翰林院獻上的端午祝詞。 就在這時,紅帷幕被一名殺手一刀劈落。 躲在幕后的孩子們大驚失色,大哭大嚷起來,在臺上慌不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