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雙重生) 第1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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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陌凝著她,未出聲。 蘭殊見他仍在持疑,索性道:“你要是不信,那就叫大理寺的人來抓我吧。我要是早知道他們今天會行刺你,大理寺不得第一個拿我問話,懷疑我和幕后之人有什么關系?不然怎么消息那么靈?” 她這一番話的語氣略有不滿,似乎是完全站在了巧合與不知情的角度,面對他的質疑,反向懷疑他這是在猜忌她。 秦陌沉吟了會,捏了捏眉心,勾起唇角,“我怎么可能叫大理寺抓你?” 他望向她的目光和緩,大有示好他沒有懷疑她的意思,看似已然被她帶偏了角度。 蘭殊雙手交疊,輕輕哼了聲,見他沒再猜疑,在心底幾不可聞地松了口氣。 松完以后,她忍不住心里犯起嘀咕。 他這一場前世的夢,到底是偶然,還是...... 秦陌無聲看著她陷入沉思的模樣,轉眸,迎著門口泄漏進來的清風,望向了前廳外頭,那一片黃燦燦的風鈴木。 按理四月早過了風鈴木的花期,可今年長安回春的晚,花開得也就慢了些。 蘭殊見他難得有閑情賞花,順口稱贊了句,“上回喝酒去的后院,都沒留意前廳的院子。今年這花,開的倒是甚好?!?/br> 秦陌凝著那樹梢上的花團錦簇,道:“今年是它們第一次開花?!?/br> “是嗎?”蘭殊笑了笑。 秦陌看了她一眼,不知想起什么,提起唇角,目露懷念道:“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和你曾為了這院子該補種什么,還吵了一架。當時你非要種風鈴木,我沒擰過你?!?/br> 蘭殊望著外頭那一排熟悉的花樹,一下回想起當初她因他說風鈴木顏色過艷,不夠端莊,誤以為他在暗諷她,還氣呼呼了老半天,不由慨嘆地笑了笑,“當時年紀太小,不懂事,給你受氣了。王爺可不要見怪啊?!?/br> 她最后一句話透了些拿腔拿調的熟絡揶揄,本還以為他絕對會回噎一句。 卻遲遲,沒有得到他的回應。 蘭殊不由納罕地轉過眸,卻只見秦陌的目光早已從花團轉到了她的身上,一雙浩瀚如星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愈漸深沉。 歲月都是有著痕的,不經意間,就會暴露不同的時光。 若此時此刻這屋外種的是白玉蘭,蘭殊大抵能回想起這一世,她從未同秦陌因種什么樹吵過架,早早就在他詢問她想中什么樹時,妥協地說出了白玉蘭。 可倏爾望見了一排熟悉不已的風鈴木,秦陌又直接說了吵架,蘭殊下意識回想到的,就是上一世的同一個時刻。 兩世的記憶混雜一起,在一剎那,出現了一點小小的錯漏。 而這件事太小,這點兒細節,她已然是記不清了。 可秦陌卻記得。 他記得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刻;他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 不論是現實的,還是夢里的...... 蘭殊渾然不覺,目光清澄地朝他張望而來。 秦陌望著她那張同夢境中的女兒家如出一轍的臉,藏在袖下的雙手忍不住隱隱發抖起來。 他長吸了一口氣,沉吟良久,最終,啞著嗓子回了聲:“我那時,又何嘗懂事?” 蘭殊不由愣怔。 她仍未察覺什么異常,只見他目中閃過了一絲痛色,便寬容地笑了笑,安撫他,少年人之間,吵架很正常。 吵吵鬧鬧的,感情才會好。 秦陌的喉結微動,忍不住雙手分別抓住了她的手腕,兩人面對著面,他張了張嘴,舌間卻又似打了個結,默然無聲。 不知從何開口。 而他的手一來,蘭殊低頭看向了那傷口,回想起今早如約而至的刺殺,聯想到再過一陣子就是端午佳節,她左思右想了許久,遲疑道:“其實,我有件事一直想同你說?!?/br> 秦陌的視線一過來,蘭殊定了定心神,認真地看向他,“我總感覺,端午盛宴請來唱戲的那些伶人,不是很對勁?!?/br> 話音甫落,秦陌已經感覺到蘭殊的手,下意識顫抖了一下。 那是一種來自身體內處的畏懼,是她腦海中一霎那,閃過了前世死亡記憶的,自然反應。 秦陌的眸眼不由暗沉,雙唇剛動了動,蘭殊忙不迭自圓其說,干干笑道:“但這只是我單純的一種感覺,我也沒有找到證據,可能是見到你今天遇刺,忍不住就有了點杯弓蛇影,也不是非要你信......” “我信?!?/br> 蘭殊一怔。 秦陌握著她的手不由又緊了兩分,雙眸沉痛地看向她,啞聲道:“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信?!?/br> 他猛然站起了身,胸腔一陣起伏,還待有什么想說,“我......” 話音未落,秦陌的太陽xue驀然一陣發昏,他不由失了聲,晃了晃腦袋,眼前的一切卻發黑起來。 倏爾,他整個身形一晃,朝著眼前倒了下去。 元吉正引著太醫進門,遠遠在廳外,聽到了一陣凳子翻倒的聲音,與一聲女子的驚呼。 他忙不迭沖進門檻,只見他們家人高馬大的主子,昏倒在了地上,還把人姑娘,壓倒在了下頭。 蘭殊見他整個人一翻,目光閃過了一瞬驚詫后,有了些意料之中。 上一世,他遭了這場伏擊后,也昏迷了兩天。 這也是為何她會急忙把他拉回了家。 總不好叫他再次倒在外頭。 只是蘭殊沒有料到,他人一落,頭一栽到她肩頭上,她竟一點兒都沒撐住,直直給他壓翻了下去。 她只好同元吉求救道:“刺客的刀可能有毒,快讓太醫給他看看?!?/br> 元吉一下慌了神,立馬帶著兩個家丁,把人從她身上挪了開來。 -- 上一世,秦陌原也以為這只是一道小傷,簡單包扎了下,沒傳太醫,甚至沒告訴她,就又忙著公事,趕去了皇城上朝。 結果半路上,直接從馬上昏了下來,還磕了腦袋一個包。 蘭殊那會見他竟被人抬了回來,一打聽,才始知他遭到了伏擊。 這么大的事,他卻只字沒同她提。 蘭殊那時心里悶了好一會的氣,越想越覺得,他就是把她當成了外人。 可也正是他昏迷的這兩天,給了她私下行動的契機,蓄謀了一場大火,手刃了害死蘭姈的仇人。 同時,不小心害了盧四哥哥。 一想到盧四哥哥,蘭殊對他的感情一直很復雜。 一方面,他得了她夫君的心,不論是男是女,她不可避免嫉妒,是個男人,反而還更叫她挫敗不已,惱羞成怒;另一方面,對于那場意外,她心懷愧疚,畢竟她雖恨他,可她無意加害他;最后一方面,她自認也給他償了命,保護了與他兩情相悅的秦陌。 是以這一世,她待他倆之間,風輕云淡。 然眼下的形勢,蘭殊雖不會因為秦陌不是斷袖,就不再與他結交,作為朋友,也不會拿這事故意說道,引他尷尬,可她也不再清楚,她對于盧堯辰的那些情緒,到底哪一個正確。 是都對,還是都錯,還是半對半錯? 蘭殊這陣子一直不動神色,卻不得不承認,自秦陌說出他不是斷袖之后,她的心思,還是出現了比較大的波瀾。 如今秦陌又說出一類恐是夢見前世的話。 蘭殊坐在了王府的前廳,端著茶水,呆了良久,心里頭一團解不開的亂麻。 她一壁盼著他記起前世,好幫她解開心中的謎團,一壁,又害怕遇到前世的那個他。 她以前之所以可以淡然對待秦陌,是因為蘭殊心里很清楚,他不是那個他。 蘭殊可以對一個合作三年的少年夫君視如摯友,卻實在沒辦法,保持心平氣和地,去面對那個深愛了七年的男人。 她現兒一想到他要是敢出現,滿腦子的念頭,都是恨不能沖上前給他兩耳刮子,再用麻袋一捆,吊梁上打三天。 而這樣的想法,本身就很意氣用事,一點兒也不理智。 果然,一碰到那人,她整個人的心智都會不自覺倒退十歲。 蘭殊長嘆了一口氣,思來想去,覺得他還是不要回來的好。 而她干坐在前廳,喝了一整壺的好茶,本是想等到元吉同她匯報秦陌并無大礙,她便好轉身離去。 可元吉卻愁眉苦臉地回來,開口第一句,便是:“王爺不太好?!?/br> 蘭殊眉心一蹙,心中生出了一絲疑竇,不由跟著他來到了主臥,站到了太醫身后,看向榻上的人兒。 太醫倒是同上一世一樣的診斷。 那刀上的確有毒,好在洛川王武藝高深,只簡單劃到了胳膊,造成了一時的昏迷,并沒有傷及內里。只需照著他開的藥方,調養兩日,便能蘇醒。 但秦陌的眉心緊皺,額有微汗,似是困在了一場無邊無際的夢境之中。 元吉知曉他并無大礙,只是方才隱隱聽到他幾不可聞地喊了聲“蘭殊”,這才火急火燎跑到了蘭殊面前,展露一副愁色,企圖把她召喚過來。 太醫開出了藥方,元吉需要跟去抓藥,便借機請求蘭殊幫他守在床頭,照看一下秦陌。 他的本意,原是盼著秦陌能在兩人獨處的時候,當著蘭殊的面,在夢里再喊她一次,好叫蘭殊知曉這么多年過來,爺對她的心意,始終如初。 可當他拿著藥回來,一邁進門,秦陌卻再沒有喊過“蘭殊”,反而不知作何的,突然念叨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字“朱......” 元吉從不知秦陌身邊還有哪個姓朱的姑娘,一時大驚失色,及時沖著蘭殊躬身請她避讓,坐到了床頭,通過給秦陌手臂的傷口敷藥,隔開了他倆。 可蘭殊的神色,明顯是已經聽到了他的呢喃。 元吉心中哀嘆,原以為蘭殊會就此尋機離去,可她只是靜默地站在了一旁,盯著床上的人兒出神。 他剛剛齒縫間蹦出的,是朱......朱什么? 蘭殊的心臟猛地一跳,思緒不由飄向了遠方。 上一世,秦陌第一回 出征歸來,年后的那場鞭春盛宴,他破例帶了她前往。 回來的路上,他們在馬車上,孟浪了一場。 她便從他那多得了一個昵稱——朱朱。 取自她小時候偷懶寫的名字“蘭朱”。 她一開始聽他喊的時候,老感覺他是在借故笑話她,每次都恨不得追著他攆。 后來聽多了,發現他的語氣并無暗諷,反而,多出一絲獨一無二的溫柔。 全天下,只有他一個人會這么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