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雙重生)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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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看清過夢境中那道隨風散落的紅影,到底長什么樣子,但他每回蘇醒,心口便沒由來地泛疼。 蘭殊忽而回了頭。 一雙澄澈的雙眸,含著幾分嬌媚靈動,看了他一眼,莞爾朝他喚了聲,“二哥哥!” 他這會喬裝的家仆,姓周名麟,在家排行老二。 陸貞兒與周麟青梅竹馬,素來親昵地稱呼他是“二哥哥”。 蘭殊朝他走了兩步,輕拽了拽他的袖口,“我們去前面的首飾店看看好嗎?” 秦陌微不可察地掃了葛風一眼,牽起唇角,與她點了點頭。 兩人都在盡心盡力地扮作一對私奔的小情侶。 首飾鋪內,銅鏡前。 南疆人嗜銀成性,蘭殊入鄉隨俗,拿起一支做工精細的銀玉簪子,纖細的手指朝鬢邊輕點,別上了發髻右側,對鏡照了會,轉回身子,笑盈盈問向少年:“好不好看?” 秦陌看向她黑白分明的琉璃眼眸,眼波瑩潤,就像一只草垛里吃素的麋鹿,抱臂上前,伸出修長的手,朝向柜前擺賣的銀飾,舉手認真地幫她撥弄起來。 少年眉目肅然,引臂在她頭頂上左右撥整,蘭殊背對著鏡子,眨巴了下眼。 見他總是弄不好般,蘭殊抬起素白的小手,朝發髻上摸,“還是歪了嗎?” 秦陌正好簪上了最后一支釵,她手一伸過來,兩人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一塊。 少年猶如遭了針碾,不自在地瑟縮了下。 他負手而立,于背后反復擦拭著痙攣的指尖,垂眸看她一眼,難得露出了一點吝嗇的笑容,溫柔道:“好了?!?/br> 蘭殊睜著一雙清澈的眸眼,回過頭去,對著銅鏡一瞧,美眸圓瞪。 少年把她簪成了一只張牙舞爪的銀筷子精。 蘭殊白生生的芙蓉面登時泛出紅暈,嬌嫩欲滴的櫻唇,狠狠抽搐了下。 蘭殊反復咬緊著后槽牙,礙于葛二叔的面,不好發作,只能皮笑rou不笑的,透過銅鏡,瞪向她身后的少年,“二哥哥喜歡就好?!?/br> 秦陌好像聽到了她磨牙的聲音。 少年幾不可聞地嗤了聲,看向她白里透紅的臉。 崔蘭殊五官清絕秀雅,標致到便是這樣滑稽的妝造,竟也消不去她的姝色半分,看久了,反而成了另一種詭異的美麗——好漂亮的一只筷子精。 秦陌微一眨眼,眼神猶如閃爍了一下。 蘭殊見他又是一副恨不得把她眨出眼外的樣子,就像是見了什么避之若浼的穢物,心里更氣了。 天知道她耗費了多少度量,才遮住眼底隱而不發的怒色,面對他的躲閃,泛出一絲虛情假意的嬌羞來。 葛風看著這妝造另類奇怪,沒敢打攪少年間的小情趣,只以為南疆邊境山高皇帝遠,北方貴族的風尚流行變化莫測,他等俗人還暫時不能意會罷。 秦陌走到柜前結賬。 與此同時,門口大步流星走來一位差使,緊切地在葛風耳畔說了會話。 葛風面露難色,轉頭同蘭殊道:“城門那邊有要事處理,我得馬上過去一趟?!?/br> 秦陌望見他愧疚的視線下,閃過一絲揣摩,主動開口溫言道:“葛二叔有事先忙,我會照顧好小姐的?!?/br> 蘭殊配合著同他對望了眼,其中不乏兩人的默契與情意,彎眸笑道:“二叔放心,我們都這么大人了,走不丟的?!?/br> 待葛風疾步離去,須臾過后,秦陌從首飾店出來,手上握了一盒的釵。 蘭殊涼涼瞟了他一眼,眉眼含笑,在他耳畔輕聲細語道:“世子爺后不后悔?” 要不是為了捉弄她,他何至于如此破費。 秦陌唇角噙了絲冷笑,沒接話。 要不是她剛剛同店家說把她頭上的簪子全包起來,他何至于照單全收。 蘭殊聽出他笑容中的寒意,摸了摸細挺的鼻尖,找補道:“不過這邊的玉器銀器著實要比我們那兒便宜一些,多買些回去也不是不好,還可以變賣了折現?!?/br> 她倒退著身子與他說話,眉梢唇角都攜了些狡黠的笑意,秦陌在她面前,低眸看著她的繡花鞋面,走得漫不經心。 蘭殊自顧自續道:“我剛剛仔細檢查過了,您眼光還是很不錯的,這幾支都是上等的好簪,我認識不少長安首飾鋪子的老板,等回去以后,我一定給您變賣出一個好價......” 蘭殊比了比手勢,比出一個豐厚的倒賣價格,說的正起興,身后忽而有人疾步從她身邊躥過,猛地撞了她一下。 她一晃沒了重心,連著跌了好幾步才站穩,不知不覺就站到了路中央,一回頭,一輛馬車疾馳而來。 那跑在車前的馬匹似是受了莫大的驚嚇,發了瘋似的沖她狂奔而來,車輪滑得飛快,幾乎與地面擦出了火花。 蘭殊驚疑不定地瞪大了雙眸。 怎么這回換了條路線逛,還是遇上了? 上一世,蘭殊也在入鎮的第二日,遭遇了集市的驚馬。 她這回特地錯開了那條街,竟還是沒能幸免于難。 “快閃開!” 那駕座上的車夫朝她拼了命地嘶喊。 蘭殊始料未及,楞愣望著那高頭大馬,三魂七魄沒一個在家。 眼看著馬車轉瞬即至,她下意識抬袖閉眸,只聽見駿馬驟然揚蹄的長嘶,腰跡忽而被一雙沉穩有力的手臂環住。 少年將她猛地一拽,兩人一并摔入了旁側的菜攤底下。 那飛馳的輪車原地打了個轉兒,撞上了旁邊的梁柱,徹底消停了下來。 車夫從車上滾落,忙不迭爬到了另一側的菜攤子下頭,心急如焚,連忙朝底下人探出了手。 一眾行人的幫助下,只見秦陌護著蘭殊,從攤底漸漸挪了出來。 除了受了些驚嚇,蘭殊沒什么大礙,少年的左手臂擦掉了一大塊皮,血染得袖口一片猩紅。 蘭殊下意識先朝他手臂探看了眼,秦陌微微皺了皺眉頭,適時將環在她腰跡的手松開,雙眸微不可察地,乜過旁邊的羊腸小巷。 方才一霎那情況危急,許多攤販行人都沒看清。 少年原是先躍上了駕座,張手想憑一己之力勒馬。 秦陌自小力大,武藝上天賦極高,牽住一匹瘋馬,于他本不在話下。 偏偏那會兒,秦陌望見了羊腸小巷里,藏著一道青藍身影,正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場意外。 秦陌勒住驚馬不足為奇,可周麟不過一介家仆,如何能有如此神力? 少年轉而裝出一副吃力的模樣,撐足了也至多將馬頭揚起,調換一點弧度,緊而躍下馬車,抱著蘭殊往旁處的攤桌底下滾去。 望見攤下有一道鋒利之處,秦陌還特意將手臂撞了上去,擦掉了一塊血rou,顯得他這一系列救護的動作,完成得十分艱難。 蘭殊留意到了他這一故意的舉動。 她當時手心撐在了他胸前,還抬頭不解地望了他一眼。 如今兩人安然站在了路邊,蘭殊順著他探向羊腸小巷的目光看去,瞥見那道一直藏在暗處窺視他們的青藍身影,回過味來,心口頓時泛出了一絲蒼涼。 所以上一世的今天,他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才選擇救她受傷的嗎? 回到酒坊。 蘭殊將小藥箱從柜子里找出,坐于桌前,擼起他的袖口,望向那一片血rou模糊。 上一世,她還以為他舍身相救,心疼不已,對著那胳膊上與此雷同的傷口,哭了老半天。 對他愛慕的心,也變得愈發濃厚。 結果,只是人家的一場戲碼。 蘭殊心里自嘲地笑了聲,對著他的傷口,唏噓道:“國朝有世子爺,真是百姓的福氣?!?/br> 為了完成任務,戲竟演的如此之足。 秦陌沒回話,蘭殊打開藥箱,拿起棉團沾了層藥酒,垂眸盯著他手臂上的傷口,面無表情地上起藥來。 秦陌興致缺缺地看了眼她手上的動作,腦海里,卻在那一瞬間,晃過她另一副可笑的模樣。 第018章 第18章 一樣的場景,她坐在他身旁,完全不像現在這般平靜如水。 那一雙哭腫的眼眸,跟兔子眼一樣,一張芙蕖小臉,蒼白如紙,梨花帶雨地給他包扎,纖細手指顫巍巍的,生怕多重一點力,就會令他雪上加霜,暴血而亡般。 現實中,蘭殊拿著沾藥酒的棉團,狠狠摁了他一下。 “嘶——” 秦陌眉皺成川,剜她一眼,“你再笨手笨腳些?” 蘭殊抿了抿下唇,露出了兩分恰到好處的愧怍,“我第一回 給人包扎,沒什么經驗......” 秦陌望著她那雙清澈無辜的雙眸,面沉如水,一肚子氣沒處發。 蘭殊趁著他無語凝噎,有意無意的,往他傷口處,暗暗戳了好幾下。 終于處理完畢,秦陌盯著他手臂上的紗布,被她順勢打了個娘里娘氣的蝴蝶結,冷嗤一聲的同時,心底一絲不可名狀的情緒一掃而過。 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這么個人,熱衷于給他包扎傷口時,打蝴蝶結。 “下回,你再滿身傷痕得回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耳畔邊驀然響起一道清越的嗓音,兩分置氣,兩分嬌蠻,六分不言于表的心疼,猶如彼岸冷暖交替的春風,拂過他的心口岸邊。 秦陌晃了晃腦袋,只覺得那聲音熟悉又好聽,又虛無縹緲,不切實際。 這世上,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么同他說話。 蘭殊將藥箱子一一擺放整齊,闔上蓋子,便將椅子輕挪,站起身來。 她本想著把藥箱子放回柜中,卻沒注意到腳下,少年的云靴,無意間踩住了她裙擺。 蘭殊本想往后退,腳下倏爾絆住,一個趔趄,直愣愣栽到了他身上。 少女的清香撲了滿懷,秦陌心口又來了一陣莫名的悸動,蹙起眉頭,輕嘖了一聲。 這一個“嘖”字,勝過千言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