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該輸入什么比較好的時候，對面嘩嘩嘩發過來好幾條。

    【你肯定想，但是不好意思說】

    嗯

    【我看到來接我的車子了，我先去找我外公，晚上我跟你打電話】

    【么么】

    后面跟了一個親親的表情包。

    單卿山臉頰微熱，把發過來的表情包存起來。

    在心里輕輕回應一個【么么】

    然后，整個臉都紅了，好似干了什么不得了的臊人的事情。

    下午的課結束后，單卿山和唐黎明核對了一下明天宣講會的流程，就分開了。單卿山獨自前往監獄。

    單懷被關在一個鐵皮盒子一般的小房間里。

    單卿山能夠通過裝著鐵欄桿的小窗戶看到他，他也從這個小窗戶里看到單卿山。

    單懷一看到單卿山面色驟然蒼白，嚇得一屁股摔在地上，“砰”的一聲，沉悶又響。

    “你要來殺我！這里是監獄！你不能動手！”

    單卿山表情平靜，聲音也平靜。

    “你誤會了，是警察請我過來，和你聊聊，你最近好像有些不聽話?！?/br>
    單懷聽到“不聽話”這三個字，狠狠一顫。

    好像此刻，單卿山才是威嚴的大人，他單懷是個調皮的孩子，犯了錯，不聽話，要懲罰。

    “你要做什么！”

    單卿山：“你給別人添太多麻煩了，我希望你能乖一點，早點從里面出來?！?/br>
    單懷幾乎瘋狂，嘶吼。

    “我為什么要出去？出去好讓你殺了我嗎？”

    單懷激進的話語引得獄警頻頻看向單卿山。

    單卿山：“你已經得到了法律的處罰，我也上大學了，我為什么要殺你？”

    “因為你母親！”

    單卿山：“你說了，你沒有殺人?！?/br>
    “對，我沒有?！?/br>
    單懷縮在角落里，聲音里透著極具恐懼的意味，幾乎病態地喃喃重復。

    “我沒有，不是我，我沒有……”

    單卿山拿起自己帶過來的蘋果，削皮。

    泛著冷光的刀在監獄的燈光下，如同一把擦雪的寶刃。

    單卿山拿刀的手很穩，果皮被輕松切下，越來越長，沒有斷。

    “所以，我為什么要殺你？”

    單懷神經質的重復著單卿山的話，嘀嘀咕咕，“你為什么要殺我？你為什么要殺我？……”

    又細又長的蘋果皮落在桌子上，完美的讓獄警都忍不住看了好幾眼。

    單卿山把蘋果切塊，放進盤子里。

    “嘗嘗這個蘋果，挺好吃的?！?/br>
    隔著窗子，單卿山看著單懷。

    單懷畏懼，不敢上前，卻又在單卿山一眼施力下，不得不上前。拿了兩塊囫圇塞到嘴里，蘋果被咬得咔吱咔吱的，汁水四濺，沒嚼碎，就咽了下去。

    “我吃了?！?/br>
    單卿山“嗯”了一聲，說：“上次我讓人給弟弟也買了一點兒，他很喜歡?！?/br>
    單懷一僵。

    單卿山擦干凈刀身，將水果刀收回。

    寒芒隱于刀鞘。

    “為了弟弟，你也要早點出來?！?/br>
    單懷尖叫一聲，拼命地捶打著鐵窗。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自首！槍斃我！槍斃我！槍斃我！”

    單卿山像是被嚇到一樣，后退了好幾步。

    獄警連忙上前，從窗戶里看單懷的情況，審視的視線從單卿山身上掃過，轉頭讓另外一名獄警給單懷打鎮定劑。

    他對單卿山道：“借一步說話?！?/br>
    單卿山點頭。

    獄警根本不是借一步說話，是要審問單卿山。

    單懷的反應太反常。

    獄警：“他是你父親？”

    “不是，是叔叔?！?/br>
    獄警：“資料上是你的父親?！?/br>
    “嗯，他強jian了我的母親，這個罪不是判了嗎？他以為我是他的孩子。我做了親子鑒定，他不是?！?/br>
    獄警目光逐漸冰冷。

    “那你怎么還肯來看他？”

    “你們讓我來的?！?/br>
    無懈可擊。

    獄警：“他殺了你的母親？”

    單卿山：“你們應該調查清楚了，沒有。我也問過，口徑統一，我母親是難產死亡。除去強jian事實，他并未對我的母親采取任何其他施暴行為，我的母親也是自愿留在那里生下的我，和他沒有關系?！?/br>
    這段當初他們一遍遍說給他聽的話，現在原原本本地送了回去。

    單卿山：“我拎得清?！?/br>
    獄警：“……”

    的確如此。

    單卿山剛才對單懷說的話都沒有問題，主要是單懷的反應太過激。

    此前就已經精神失常。

    現在看來，只有一個解釋

    ——心虛。

    草木皆兵。

    獄警道：“麻煩你了，單懷現在這個情況，我們會請精神科的醫生過來給他看看?！?/br>
    “好的?！?/br>
    單卿山走出房間，路過剛才的房間，往里面看了一眼。

    單懷被獄警帶出來，像個瘋子一樣掙扎，大喊：“我殺人了！槍斃我！我不要出去！槍斃我！”

    單卿山收回視線。

    裝得也好，真的瘋了也罷。

    只要單懷不好過，就行。

    單卿山坐上回去的車，剛開出去一公里都沒有，監獄又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