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廢土世界掃垃圾 第5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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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著手臂,控制鮮血不要溢出,祝寧說過水鬼會生活在積水里,她不知道水鬼會不會生活在鮮血里。 她按下了防護服內置愈合劑,效果不算大。 劉年年抬起頭,隔離圈外水漬活動很積極,正在抽搐伸縮。 劉年年雙目刺痛,依稀辨認出方向,馬上就要到車尾了。 她一下就進了19車,當年祝寧在這個車廂止步,她走到了祝寧當時的終點。 背后是沒有積水的18車,她只要堅持走到車頭,窗外的福壽螺也不會再威脅她。 劉年年仿佛站在了一個節點,前面是付出生命的危險,后面是一條安全之路。 理智的人會選擇后退。 祝寧在極北之地的大屏中看到了劉年年的臉,在她的視角來看劉年年的處境很危險,窗外的福壽螺,窗內的水鬼,而她斷掉了一條手。 她的精神力在與歸鄉號對抗,付出全部只能維持現狀。 祝寧試圖cao控劉年年的身體讓她先撤離,但劉年年大概掙脫了她的控制,肢體控制失效,祝寧不斷施加潛意識的影響。 突然,劉年年動了下,她朝著歸鄉號的車尾邁出一步。 她走動時車內積水也在移動,她向前了一步,距離她最近的水鬼就后退一步。 劉年年仿佛頂著狂風攀巖,又像是逆著水流游泳,每一步的阻力都更大。 她垂下右手,那個瘡口甚至斷得都不整齊,有血腥的碎rou,尖利的骨刺,并不美觀的肌rou組織。 劉年年垂下手臂,鮮血自然向下流動,一滴血從斷臂處滴下,祝寧對歸鄉號的探索不全面,她不能保證如果這滴血落在地面會不會吸引水鬼。 但鮮血沒有落地,反而在斷臂處膨脹生長,鮮血飛速勾勒,長出小臂,衍生出骨骼的輪廓,劉年年下意識動了動,很多人失去手臂之后會產生幻覺,好像還能控制自己的手指。 現在她也感覺到了,鮮血凝聚成一只新的手,劉年年活動了下五指,由鮮血重新構造了一個精密的肢體,血紅的手指在回應她。 她是新人類,教母培育出適應污染世界而生的新人類,她對自己說,劉年年無視祝寧的警告,朝著黑壓壓的水鬼走去。 …… 塑料聲越來越大。 地下洞xue中,山貓手電筒打開,像是一道醒目的長矛刺穿黑暗。 圓形的光斑照亮了殘舊的紅色,深埋在地底的塑料已經褪色,好像把一塊兒紅布洗過無數次。 然后是藍色、黃色和白色,塑料制品最常見的四種顏色在地下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在末日之前,人類處理垃圾有個很古老的方案,即集中填埋,現在聯邦已經很少使用這種過時的手段了。 山貓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墻外調查員植入血液的本能讓他挪動手電筒,于是手電筒一寸寸把眼前的場景展開,好像在黑暗中仔細凝視一副意義重大的油畫。 山貓挪動的動作幅度很小,同時大腦在記錄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在那一刻他已經不是人類,只是集體人類延伸出的一個攝像頭。 他的手停下了,光斑打在一張塑料人臉上,她皮膚蒼白五官精致,整齊利落的短發,讓她看上去根本不像人,像是商場里用來展示衣服的塑料模特。 她的身體鑲嵌在垃圾山里,脖子被一根鐵棍刺穿,頭發纏繞著垃圾,而她的身體被掩埋,山貓只能通過輪廓來想象她是什么姿勢,大概是扭曲的,她的下巴抵著自己的膝蓋,腰被人扭了一百八十度,身體完全錯位了。 這太像廢棄的塑料模特了。 但在山貓手電筒落在她臉上的時候,她的塑料眼球突然顫動了一下,好像一個人類對于突如其來的光線做出最直白的反應,人要么抬起手遮擋,要么會下意識瞇一下眼睛。 山貓出墻這么久,見過的古怪生物數不勝數,但就是這么一個微小的瞇眼讓他感到汗毛倒立。 那不是塑料模特,是一個活人。 山貓的手忍不住顫抖,光線出賣了他的恐懼,光暈的邊緣也開始顫抖。 而這照出了第二張臉,第三張臉,第四張…… 山貓越是恐懼,手電筒掃過的塑料人就越多,數不清的塑料人同時因為刺目的光亮而瞇眼。 她們的表情不是整齊劃一的,好像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意識,有的面露困惑,有的滿臉不耐煩,好像從一場深度睡眠中被人吵醒。 塑料人們彼此通過某種方式相連,像是一片竹林里掛在竹鞭上的竹筍,有一種說法如果一片地方長了竹子,那這片土地其他植物將難以生存,因為地下已經被竹子入侵。 山貓有種詭異的預感,塑料人埋葬在全世界各地,每一片土地只要有塑料就有她們生存的土壤。 有時是很容易發掘的,大概是某個墓地或垃圾場地下就有,而有時那種存在顯得更微妙,需要激活或者給她一點時間成長。 這世界已經被塑料入侵了,他們早就跟塑料難分彼此,甚至山貓毫不懷疑自己身體里也有塑料。 如果塑料的能量足夠大,山貓的血rou里微塑料會膨脹,取代他的內臟和骨頭。 山貓的手因為緊張握得太緊了,他深呼吸著,不敢打擾眼前這一切,過了三次呼吸才恢復理智,信息記錄儀還開著,但只是記錄下來沒意義,他需要把消息通報出去,哪怕他根本不知道這消息到底有什么作用。 山貓想起了自己大腿口袋處的黑色薄盒,那里面有個人機聯合裝置,隊長說必要時需要聯絡普羅米修斯,他可以將信息傳遞給全世界。 山貓小心摸索口袋,時間顯得極其漫長,山貓的手指觸碰到了黑色薄盒,一聲極其輕微的響聲,他的指腹摸索到盒子的開關,好像觸摸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黑色菌絲在纏繞他的手指。 就在這時,塑料人突然開始動作,她們在垃圾山里揚起脖子,似乎根本不在意眼前的螻蟻,而是統一望向上方。 她們共用一個大腦,進行意識交流根本不需要說話。 在她們動作時,山洞內部也在蠕動,仿佛洗牌一樣,牌桌上的牌在瘋狂轉動。 山貓也跟著向上看去,她看見了一張慘白的人臉,明明跟其他人長得一模一樣,但不知道為什么,看上去就更像活人而非塑料。 如果祝寧在場她能認出這是白澄的臉,其他人都是分化出的影子,只有這個才是白澄本尊。 白澄居高臨下望著山貓,其他塑料人動了動,動作機械又顯得單純,好像家里的人偶統一歪了下腦袋。 她們看待山貓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掉進陷阱的小鹿,“好久不見?!?/br> 她的語氣仿佛在跟老熟人說話,但山貓根本不認識她。 山貓感覺到菌絲纏繞上了手指,吸食血rou之后越來越大,黑色粘液像是一張網罩住他,他的神經被刺穿,一股酥麻感從手指向上涌動,山貓沒接入過人機聯合裝置,之前看別人接入也是貼向太陽xue,第一次體驗從手指開始。 好像有另一個生物在一寸寸撫摸他的身體,從手指開始奪得他的控制權,借著他的血rou成長,最后完全成為他的主人。 第431章 找到 咣當一聲。 劉年年單手扶住22號車廂的車門,她渾身是血,背后是數不清的尸體,他們形態各異,因為基因混雜身上總有一部分人的特質,比如跟斧頭融合的人。 現在他們茍延殘喘,鮮血噴灑到車廂每一個角落,老式火車內部被鮮血打濕,她可以確定,歸鄉號的水鬼只能通過積水移動,無法通過她的血液,不然她已經被殺了千萬遍。 19車水鬼云集,陰冷冷的寒意似乎能把人直接殺死,她看到了幾具懸掛在車頂的尸體,那是北調的人。 但劉年年像是一把進入歸鄉號的鑰匙,能夠通過控水來解決的麻煩相比較沒有那么耗人,只是精神上像是有一把生銹的鋸子在緩慢地割她的神經。 20車是貨車車廂,沒有床鋪也沒有座位,木箱子堆在一側,另一側是行李箱,甚至有幾個籠子里放著的是動物,雞籠上蒙著布,露出一只雞的眼睛,仿佛在朝外窺視。 角落里的籠子里盤踞著一條蟒蛇,黑暗中潛伏著其他生物,劉年年看了很久才意識到那是什么,人和人疊加在一起,盡量縮緊自己的身體,小心翼翼投來探尋的目光,因為目光太生動,都一時間讓劉年年誤以為那些人是活人。 那也確實曾經是活人,貨車里的偷渡客,躲在角落里不敢讓人發現,身體互相擠壓著,一個狹窄的木箱里就塞了五六個人,他們根本不可能躺下,只能坐在木箱里,從箱縫中露出一雙眼睛。 而箱內可能已經有人死了,他們就坐在同伴的尸體上。 這些人跟被關在籠子里的雞沒有區別,仿佛作為人的屬性已經被徹底剝奪了。 劉年年不清楚這些人是災難前上車的還是災難后,唯有一點可以確定,如果把活生生的人逼到這個份兒上,那當年世界環境一定差到了極致,差到讓人覺得只要能搭乘上歸鄉號就行。 劉年年被箱中偷渡客吸引,等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被關進其中一個木箱,她需要警惕走動的人影免得被抓,在狹窄的木箱內需要提防同類相殘。 祝寧斷斷續續的聲音指導劉年年走出20車,而21車的環境跟20車差不多,只不過那是一車的怪物,這對祝寧來說最簡單,她本人在這兒只需要吞噬。 但對劉年年來說反而是地獄,每一個污染物都出奇強大,她常常還未解決一個就被數十個污染物撲殺。 沒有隊友沒有幫手,祝寧距離太遠無法直接出手相救。 劉年年分不清是眼睛里進了血,還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紅的,她回過神時已經站在血泊中,帶著一個瘋狂的微笑,黏糊糊的血液讓她回想起殺死陸堯時的快感。 劉年年迷戀鮮血,盡管她這一路走來身體里的血液仿佛消失了大半,她踩著碎尸塊兒,走向了22車的車門。 那時車外越來越黑,不知道是入夜了還是沙塵暴完全蒙蔽了世界,劉年年在車廂上拍了個血手印,這節車廂背后可能就是福壽螺的本巢。 之前的車門是透明的,從一節車廂可以看到另一節,但最后一扇門是鐵門,上面銹跡斑斑,門縫中溢出福壽螺的卵。 劉年年當時大概已經瘋了,她竟然沒有恐懼感,福壽螺的本體已經很久沒試圖殺了她。 她太久沒聽到祝寧的聲音,不知道祝寧還能不能看見。 她抓住車門用力一推,生銹的車門和軌道發出咿呀咿呀的磨牙聲,門縫里的福壽螺突然涌出,在她腳下堆積成一座粉紅色的卵山。 然后劉年年陡然頓住。 一陣風吹在她的臉上,劉年年呆愣了片刻,呆呆地摘下頭盔,她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頭盔被取下后,她感受到一股冷意。 那真的是一股風。 夜里的寒風刮在臉上,讓她眼睛很刺痛,劉年年低下頭看到兩條彎曲的鐵軌,枕木一格格飛快移動。 22車不存在。 劉年年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她耗盡了自己的全部,用劉瑜留給她的異能,用裴書教會她的技巧,用安池給她的囑咐終于來到了車尾。 但22號車竟然不存在? 她垂下手,防護頭盔咣當一下砸在鐵軌上,鐵軌駛過后頭盔快速消失在視線內。 福壽螺的卵隨著列車移動朝外灑落,積累的鮮血在涌出,而劉年年沉默許久,直到兩邊都是一模一樣的風景,建筑和樹木飛快掠去,好像無聊的人生。 她輸了。 祝寧說得對,沒有必要進入車尾,她應該直接進入安全的車頭,跟著歸鄉號進入北墻地界,然后回家。 劉年年伸手摸了下臉,她臉上太混亂,鮮血和淚水混雜,眼睛通紅導致看什么都是紅的。 她摸著自己濕潤的臉,怔怔地看著遠方,突然意識到哪里不對勁。 風是濕潤的。 她跟安池穿越了沙塵暴才上車,安池甚至被沙暴吞沒,天空中不斷掉落蛆蟲,就算歸鄉號駛入了什么詭異的區域,但這些基本要素不會改變。 沙子、空中門、掉落的蛆蟲,或者最簡單的橙黃色的天空。 這些都沒有。 遠處的天空是藍黑色的,像是一塊兒柔軟的幕布,天上散落幾個孤獨的星星。 四周的建筑物越來越重復,人在火車上待久了看外界會覺得無聊,所有建筑都長得差不多,但這些建筑物真的差不多,像是一模一樣復制粘貼的一副長卷軸,拉成一排膠卷播放給劉年年看。 這里已經是22車了,這就是歸鄉號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