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廢土世界掃垃圾 第5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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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劉瑜帶自己出去玩,在各個平民區見世面,接她放學,給自己畫畫,開車帶自己離開人類幸存者區域,到達北墻邊緣砰的一聲撞上去。 劉瑜死前留下的信息太過復雜,劉年年必須耐心地理解,想要讀懂其中的密碼,翻來覆去無數次猜測,mama真的愛我嗎? 她找到例子來佐證,又找到相反的論據來推翻,在愛與不愛之間徘徊不止。 mama很愛我。 劉年年在廖湘霖的懷抱里讀懂了,不論廖湘霖是不是劉瑜的傀儡,是因為精神污染還是本人驅使都不那么重要。 劉瑜最后的一幅畫是燈塔,她沒說什么,但如果她想要讓女兒走向自己的命運,應該畫到烏托邦就停止了。 她畫出了比烏托邦更遠的地方,那是自己從未到達的世界盡頭。 我希望你能走得比我更遠。 轟鳴聲突然停止,好像在電影的最高潮時,導演突然消音,真空般寂靜,只留下觀眾屏氣凝神。 神國從極速墜落到速度減緩,對于一個飄浮在半空中的島嶼來說,減速比墜落更加難,需要更大的力量去托舉。 神國的陰影變得輕柔,產生的勢能降低,最后幾乎靜止,在碾壓到第二區的最高建筑物后緩緩降落。 轟—— 消失的背景音樂重啟,轟鳴聲炸開,耳膜鼓動,觀眾的心都跟著顫了下,神國的土地和第二區重合,像是一根羽毛一樣落下。 這個形容很怪異,因為那樣的龐然大物碾碎了第二區所有的建筑物,千萬噸的重物怎么可能像羽毛。 可事實如此,神國很輕柔地,完成了墜落。 第413章 自由 祝寧吞噬了普羅米修斯。 她的手臂穿過了普羅米修斯的胸膛,他大概是不可置信,但又做不出什么完整的人類反應,所以只是呆愣。 于是祝寧又向前走了一步。 菌絲表面柔軟又脆弱,捏碎時會爆出藍色的汁液,普羅米修斯像是從中間撕開的人偶,祝寧的半個肩膀穿過了他的身體。 他終于做出了更生動的表情,因為疼痛而皺眉,身體忍不住顫抖,傷口處長出細密的菌絲想要阻止祝寧的舉動,但每一次長出都被迅速染黑。 祝寧與他的身體在物理意義上重合,她仿佛拉開了一道拉鏈,然后就這樣輕而易舉走入普羅米修斯的身體。 普羅米修斯從中間裂開,身體正在坍塌,比身體痛苦更恐怖的是失權,他所控制的線條被一根根挑斷,祝寧真的做到了吞噬他接替他。 祝寧吞噬的過程并不好受,普羅米修斯是機器,他的天然設計就可以承載過量信息,而現在這些龐雜的信息網都由她來承擔了。 火種反殺盜火者,承擔了盜火者的職責。 只是霎那間,數以萬計的信息都涌入祝寧的腦海,她的個體思維在不斷坍塌壓縮,仿佛靈魂在不同維度來回穿梭。 她走進了普羅米修斯的牢籠,只能通過狹窄的屏幕觀看整個世界。 祝寧的視角混亂無序,仿佛變成了蜻蜓,擁有了五到六萬只眼睛,分布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她是自動化工廠十萬個cao控機器人之一,突然失去了行動力,十幾萬個機械同時停機,她發出警報:“機器故障,請立即檢修?!?/br> 下一秒她是第三區街上的巡邏隊員,每次巡邏時都會讓路人害怕,他們身材高大,全副武裝,只需要一個懷疑的眼神就可以逮捕,如今集體停下,如同詭異的雕塑。 她看見了熟悉的垃寶,小機器人的同類遠比她想得多很多,記得上一次在103區外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垃寶。 垃寶沒有發現自己,躲在角落里休眠,于是祝寧的視線再次拉遠。 她是城市監控系統,捕捉每一個人的情緒,她的視角放大,看見天臺上方站著一個男人,他大概原本正準備自殺,此時呆呆望著遠方,遠處神國正在墜落。 她看到北墻f-03口,當年劉瑜帶隊的出墻口,朝圣者組織的特用出口,也是祝遙跌落的現場。 北墻腳下一片混亂,宣情派來的異能者從墻頭躍下,圍剿齊老師,那邊一片混亂,暫時無人顧及墻角的祝遙。 她身上全都是鮮血,手邊散落著一只袖珍手槍,金屬外殼已經被齊老師捏碎,祝寧一眼就看出毫無修復的可能。 祝遙快死了,她讀到了這個信息,傷勢過重,不是普通的愈合劑可以處理的。 北墻上的攝像頭轉動,凸起的鏡頭向下,對準了下方的祝遙。 初代祝寧死亡成千上萬次,就是為了尋找到這個世界的母親,現在祝寧真的找到了。 祝遙的臉在攝像頭內鋪滿,祝寧仔細觀察著她的臉。 她在喪尸世界里曾經一槍殺死了mama,傷口就在這兒,她能標記出子彈穿過的具體位置,那是她親手開出的一槍。 如果祝寧想,她可以現在就cao控防御墻壁的一支槍,打在記憶中重合的位置,再把母親殺死一次。 祝遙的雙眼看著上方,祝寧不知道母親到底是在注視天空還是注視自己。 她喉嚨里灌滿鮮血,眼皮子被血跡壓得很沉,卻遲遲不肯閉上眼睛。 在過去,祝遙是躲在屏幕背后看祝寧的那個,現在她們的位置調換,幕后黑手完全暴露在了外界。 祝寧知道她手中真的有個可以毀滅自己的按鈕。 如果不存在,霍文溪不必冒險告知宣情,宣情也不必下達射殺的命令。 但沒有人知道在哪兒,也沒人知道怎么生效,可能是一句類似魔法的口令。 你知道我在看你嗎?我符合你的期待嗎? 祝寧無法出聲,心中默默詢問,她知道自己只是祝遙實現理想的工具,按照祝遙設置的既定程序向前。 祝遙設置阿爾法系列是為了吞噬,成為世界新的容器,祝寧每一個步驟都完成得很好。 如今,祝寧的雙眼是攝像頭,并不會流出眼淚,所以哪怕她現在情緒很濃烈,也像是被封印在機械內部,只能自我消化。 她預設過和祝遙相見會說什么,等真的見面了,她才發現自己并沒有那么想要知道答案。 不是放下了,而是……并不在乎。 這不是她的mama,只是創造了自己的研究員。 現在的這個祝遙,更在乎的是她的計劃,她拼死抱住齊老師的大腿,是為了守護老友劉瑜的女兒,那才是被賦予愛出生的孩子。 她來北墻附近,應該只是為了徹底殺死齊老師。 祝遙的目光在失焦,祝寧猜測她看的是遠處布滿黃沙的天空,如果可以,她大概想要看一眼下墜的神國。 她野心勃勃,如此冷酷推進自己的計劃,想要成為阿爾法系列之母,在全世界和復仇之間很明確選擇了后者,她要殺死普羅米修斯。 如她所愿,她計劃的一切都在進行,齊老師被圍剿,砍斷了左腿,蟲子的復蘇程度趕不上消滅的速度。 無數子彈穿過她的身體,電磁異能者死死壓制著她。 齊老師一直不肯信命,拼死也要朝著神國的方向多走兩步。 突然,祝遙的眼珠子轉了下,好像有了焦距,發現了墻壁上空俯視自己的攝像頭。 祝寧猜測她看到自己了,竟然很想逃跑,但她如今只是一個攝像頭,也無路可逃。 祝遙的嘴唇碰了下,從灌滿鮮血的喉嚨里發出沙啞的聲音。 祝寧愣了下,祝遙的聲音很輕,但她聽到了。 祝遙注視著上方的攝像頭,在瀕死之時想到了自己創造祝寧的全過程。 她從實驗室出來,加班超過二十六個小時,已經疲憊到極點,跟幾個加班的研究員一起吃夜宵。 加班到極限狀態人都很分裂,一會兒呆滯一會兒亢奮,祝遙麻木地嚼著食物。 “你給她安裝到哪兒了?”同組的研究員問。 他們很好奇,祝遙是總負責人,安裝過程只有她在場,其他人都沒看見。 畢竟在創造惡魔,肯定要給自己留個后門,就算是災難也好及時介入。 祝遙喝了口牛奶,“秘密?!?/br> 研究員嘖了一聲,打了個哈欠,沒人搭腔,所以只有嚼著食物的聲音。 一扇玻璃墻后躺著阿爾法系列試驗品,祝寧還在沉睡。 過了會兒,有人說:“你說,我們像上帝嗎?” “哈?” “就,賦予物體生命,給她設置任務啊?!?/br> 祝遙沉默著沒有加入話題,他們倒是聊得很開心,“你們看過那個段子沒有?上帝造人時念念有詞,加點勇氣,加點善良什么的?!?/br> “你想說什么?” “我們的工作不就是這個嗎?給實驗體加上各種性格特征?!?/br> 研究員沒得到回應,想拉著祝遙下水,用胳膊肘碰了下祝遙,說:“頭,你覺得呢?你想給她什么?” 祝遙默了下,她剛給實驗體取了名字,其他人對此一無所知。 祝遙把牛奶盒捏扁了,不想加入這個無聊的話題。 研究員有點失望,另一人突然開口,“自由吧?!?/br> 祝遙正準備收拾殘局回家睡覺,因為這句話暫停了腳步,那個研究員托著下巴幻想,不知道祝遙在看。 “如果我們真的是上帝,不應該給她自由嗎?” 上帝創造出的生命一定不希望她只能遵守既定的程序,擁有自然靈魂的人一定會自由。 祝寧不只是祝遙個人的創造物,她是一個團隊的結晶。 祝遙很難概括和祝寧的關系,那是她的女兒嗎?還是她的實驗體? 應該夾雜在這兩者之間保持了微妙的平衡,祝遙需要為她注入靈魂,必須希望她有完整的自我。 風沙打在祝遙臉上,她的鮮血逐漸沾上黃沙,祝遙躺在北墻角,呼叫的醫療隊正在趕來,她聽到新的飛車降落,有人穿著白大褂跳下。 祝遙身邊明明有很多人,卻好像只有她一個人。 她想到了死去的霍懷瓔和劉瑜,還以為死之前可以看到老友的臉,實際上并沒有什么走馬燈。 唯有一盞冰冷的攝像頭陪伴著她,她知道祝寧還在,創造她的時候絕對想不到有一天她會從祝寧身上得到力量,可以直面死亡。 祝寧身處極北之地,什么都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只有陪伴。 被制造出的機器人,以一種沉默的方式陪伴造物者走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