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廢土世界掃垃圾 第1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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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寧明明和許梅如此近,但那把豬人的鍘刀只是穿透了許梅,連祝寧一個口子都沒割開。 許梅的半身出現三道整齊的切口,一道在腰上,一道在脖頸,一道在腦袋。 許梅下半身像是失去了生命的玩偶,撲通一聲倒下。 許梅上半身依然堅硬,哪怕這樣都沒有松懈牙齒的力道,祝寧廢了好大勁兒才掰開許梅的牙。 豬人的鍘刀是c級污染物品,說是百發百中,果然沒說百分百能弄死。 許梅還沒死,只要污染源不死,她可能還會復活。 許梅的身體被切割成三半,分別散落在三個方向,腦袋還在移動,就算是這樣,她頭顱上的微笑都像面具一樣死死焊著。 她找到了一份自己夢寐以求的工作,所以直到現在都露出幸福滿意的微笑。 她需要轉正,所以她的目光非常貪婪興奮,只要可以轉正她可以做任何事。 工作。 廢土世界默認每個人都擁有一份工作,他們必須要勞動才能活下去,沒有工作的人被視為異類。 許梅很想合群,她很艱難地求生,哪怕住在貧民窟都沒自暴自棄。 她找到了一份奇怪的工作,愿意為了這份工作奮斗到死亡。她覺得只要賺了錢,自己就能搬離這個鬼地方。 她明明沒有放棄生活,她明明千方百計想要拯救生活。 但她越是想要拯救自己,就越是陷入更深的陷阱里。 這個小護士只是想要一份合法的工作而已。 高自劍利用了這一點,他是b級污染源,他有能力對許梅使用精神污染。 許梅哪怕到現在這樣都必須給高自劍賣命。 她無法露出疲憊的笑容,肌rou形成記憶,她一直到死都要微笑著。 就算是被同化的污染物,能力跟怨念也相關,許梅的執念遠超于其他人,所以她比其他污染物更強大。 祝寧所在的一樓血rou模糊,到處都是鮮血,黑色的牙醫館現在變成了血紅的牙醫館。 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他們主人的指令,這些污染物沒有再撲上來,而是站在遠處靜靜打量她,像是群狼環伺。 祝寧冷冷地看著他,她跟高自劍之間的距離有四層樓,她在一樓,高自劍在五樓。 豬人的鍘刀進入技能冷卻時間,今天已經不能使用,而且效果也不好,但面前還有不少污染物。 祝寧的頭盔一定是漏了個洞,她面前全是電流聲,耳邊是哧啦哧啦的響聲。 高自劍靠著欄桿,自上而下看著她,有些可惜地說:“果然她不太中用?!?/br> 祝寧現在才有機會打量高自劍,作為一個廢土世界的男人來說,高自劍太矮了。 廢土世界的人類早就突破了基因的束縛,現在大部分人都是一米七左右,高自劍只有一米六。 他穿著白大褂就像是偷穿了父親的工作服,高自劍看上去非常瘦小,導致顯得腦袋很大,他看上去有些滑稽,卻偏偏端著一副老成的面孔。 他是墳帖的主人,他發帖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像是個潛藏在網絡上的變態。 等他真的在自己面前出現的時候,祝寧發現他遠比網上表現出來的更讓人不適。 高自劍對許梅說:“喂,我給了你工作啊,你能不能努力一把?” 許梅聞言撲騰了兩下,已經被切割成這樣竟然還想著掙扎著站起來。 祝寧擰著眉,說實話高自劍這樣的變態也很少見。 高自劍像是一種跟人類相似,但完全不是人的生物,他只披著一張人的皮。 高自劍嘆了口氣:“下次不要來貧民窟工作了哦,而且蟻xue有金屬污染,就算不遇到我,你也會變成污染物的?!?/br> 高自劍說話的語氣很溫和,好像是為了許梅好,越是底層犯罪率就越高,他對著這樣的許梅給出的建議竟然是不要來這兒工作。 “女孩子一個人很危險,很容易遇到變態的?!?/br> 他的表情很認真,說話也不像是開玩笑。 他骨子里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是個好人吧? 許梅微笑著回答他,一直很興奮地點頭,好像得到了老板的嘉獎是她作為員工最幸福的事。 “太蠢了,”高自劍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就敢搬進來?!?/br> 祝寧問:“這里怎么了?” 高自劍難得聽祝寧說話,覺得祝寧的聲音很好聽。 “你不知道???”高自劍很少找到愿意聽自己說話的人,“這兒以前是實驗基地?!?/br> 很像,祝寧想通了,棋盤式的格局用來做實驗肯定很方便。 祝寧不需要詢問就知道這地方原來屬于誰。 普羅米修斯原來是想告訴她這個,永生藥業又在這兒干什么? 高自劍期待祝寧繼續詢問自己,但她沒有再問了,好像對他根本不感興趣。 祝寧的表現讓他感覺有些挫敗,為什么不繼續問了呢? 她不想知道自己發生過什么嗎? 高自劍有些納悶兒地看著祝寧,這個人身穿黑色清理者工作服,頭盔似乎破損了,但她從頭到尾都不怎么說話。 自己都這樣刺激她了,祝寧竟然不生氣。 她遭受過驚嚇,精神值應該一直被重創,但她沒喪失理智也沒產生幻覺。 太奇怪了。 高自劍太想找個人說話了,他決定無視祝寧的表情,他很想訴說自己的心事。 “你覺得她可憐嗎?”高自劍露出了一個可憐巴巴的表情,“我也很可憐的?!?/br> 他也很可憐,沒有人聽他說話,人最可憐的是,沒人覺得他可憐。 他從出生起就在蟻xue。 “我父親以前是研究員?!备咦詣φf。 他父親之前為永生藥業賣命,研究進行到最后一個階段,實驗項目被迫終止,所有研究員和設備一起搬離。 永生藥業撤離后,這里被房地產商接收,很快修繕一番重新出租。 資本追逐利益最大化,最大化的利益就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以榨出汁水的機會。有段時間蟻xue甚至被打造成網紅小區,在網絡上很火,大家需要排隊入住。 但他爸不知道哪兒來的善心,他剛開始嘗試關停蟻xue。 “都是金屬污染不能給人住的?!?/br> “你們會被污染的!” “不能??!” 但沒人愿意聽他的說話,這里很便宜,房租是外面的二十分之一。 一個人在蟻xue面前顯得如此渺小,根本無人在意。 后來父親離開了永生藥業,他放棄了光鮮亮麗的研究員工作,像是贖罪一樣在小區內部開了一間診所,專門給殘次品服務。 收費很低,基本上是在貼錢做公益,高自劍小時候就記得家里很窮。 因為窮,他穿不起好衣服,衣服都是破損的。 因為窮,他無法去外面更好的學校上學,而是在家自學。 因為窮,他沒辦法融入外界,他身邊都是殘次品。 對父親來說,自己的需求永遠都是被排在病人身后的。 他對父親充滿怨念,如果他父親還在永生藥業做研究員就好了,那樣他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 但他家被這間診室拖垮了,生活在金屬污染地,高自劍長不高,父親也很早去世。 他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繼承自己的遺愿,他把診所留給了高自劍。 父親有一個高尚的目標,他要給殘次品看病,所有人都拋棄了殘次品,但他不會。高自劍所有的拒絕都顯得自己像個小人。 要做一個溫柔善良的醫生,所以高自劍無法拒絕。 做個好人的成本,遠遠超過高自劍的想象。 全科門診壓力太大了,高自劍經手之后,把這兒變成了牙醫館。 因為哪怕是殘次品也必須要看牙,果然他的判斷是對的,他擁有一些商業嗅覺,黑夢泛濫后,他的生意很好。 他每天上班路上都會路過殘次品,他們躺在角落里吸食黑夢,吸到牙齒爛光,骨質疏松,直到死亡。 他想不通這些人到底有什么拯救的必要。 他想不通當個好人有什么必要,父親的下場并不好。 他也想不通自己工作的意義,父親教他要做一個善良有責任心的大夫,他做到了,他對每個患者都和顏悅色的,他從不輕視自己的患者。 但是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聽到一聲來自牙齒的求救聲。 醫生,我牙疼。 醫生,我牙齒好疼??! 牙齒里的人一聲聲重復,弄得他很煩,他必須要去拯救這個患者。 高自劍拯救了牙齒里的人,看著一把電鉆從天而降,他成了污染源。 “我總是想不通,”高自劍說:“他為什么知道這兒有金屬污染,還愿意在這兒生活,還要讓我在這兒生活?!?/br> “我后來想明白了,他就是在贖他的罪,他用我的生命贖他的罪?!?/br> 一個人贖罪不夠,他要讓自己的兒子跟著一起贖罪。 多偽善啊。 高自劍:“我只是個受害者而已?!?/br> 祝寧:“哦?!?/br> “哦?”高自劍有點被惹惱了,自己說了這么多,祝寧只說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