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側畔 第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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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總對福興食堂很滿意,笑著道:“看來福興去年沒少賺???” “肯定不如沈總?!绷猪炚f,“去年省內的漁船補助政策下來后,沈總的制冷設備訂單排到今年了吧?!?/br> 沈總擺擺手:“也就是五六十艘漁船來找我們配套安裝?!?/br> “那要是有漁船要維修,沈總可一定要推薦到我們福興?!?/br> “口氣這么小???”沈總挺著大肚腩,開玩笑,“不能讓你白白挨我一頓罵,這樣吧,接不接省內漁船訂單,少的話一兩艘,多的話一年給你干到一百艘?!?/br> 林頌猶豫了一秒,面上不顯,先應下再說。 她只是在考慮,就算要造游艇,那傳統的船舶制造線要不要重新恢復?如果胡亂接單,又導致資金鏈斷裂呢? 但這一秒里,她腦海里浮現的是廠里重金投資的龍門吊等造船設備,從她決定修船開始,這些設備都閑置了,還有眼下重點發展海洋經濟的大背景,一系列利好漁民船舶的政策和專項基金,只要中標省外價值千萬元以上的項目,就可以獲得省內補貼…… 林頌送沈總出門,門衛伊伯也記得當年的事,說:“沈老板,當初我就跟你說了吧,別怪我們頌頌,欠債不還又不是她做的事,找她也沒用,當初那個菠蘿滴海太糟糕了,還好我們熬過了?!?/br> 沈老板聽到這話,回道:“伊伯啊,菠蘿滴海指數現在還糟糕著呢,咱們做生意的人啊,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林總就聰明了,先修船,修船回籠資金快,又不閑置船塢,我們這些設備商也不用害怕被拖欠貨款了?!?/br> 這艘23年的老船更換污水處理裝置不難,只是繁瑣,難的是要把新舊兩個增壓器改裝,廠內的機電師傅年紀大,有經驗和技術,但不敢確保他改下去,就一定能成功。 林頌跑了趟上海,帶著圖紙去找教授和同學幫忙,他們調侃她:“螺螄殼里做出道場,很會強化資源整合嘛?!?/br> “來,學姐教你,這個增壓器有什么難的,順便再教你一個加裝脫硫系統的技巧,老師說,接下來會大力推進限硫、壓載水這些新規,你肯定會接到這方面的訂單的?!?/br> 學長問:“你在研究院干了什么?” 林頌乖乖的:“沒干過修船呀,就畫了圖紙,接了工廠后,就被趕鴨子上架,人家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br> 學長聞言,跟教授告狀:“老師,你看,林頌還這樣,以前她就愛說,她也不知道怎么做,老師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然后就拿了專利獎?!?/br> “那是掛名的,沾老師的光?!?/br> 程教授哈哈大笑。 林頌原本很不好意思來麻煩他們,因為比起她在做的小船廠,他們做的是對船舶工業發展更有意義的事。 相比起福興這類船廠在夾縫中生存,國家的造船工業漸漸登頂第一。 學姐近期在幫程教授整理文集:“一個是船型匯編,需要收集圖冊、文件和資料,一個是現代船舶經營手冊需要更新了,另一個是搞一個現代船舶專家文集,還得去做一些采訪?!?/br> 她說完,就看著林頌,林頌把頭靠了過去:“梨子jiejie?!?/br> “可頌meimei?!?/br> “我們福興有270多年的歷史,有好多船型,圖冊資料都在,從鴨姆舭雙槳小舟,到圍曾船、苗覽船、機帆船、輪船,榕城解放后,我們福興還充當了前線流動修造船廠,解放島嶼,英雄之廠,現在那個牌子還在,還是榕城民營造船廠的代表?!?/br> “梨子姐,我家有瀛洲林氏兩百多年來的全部船模型,你要是還需要,我還有榕城造船業同業公會的資料,我們榕城一部船政史,半部中國近代史,中國第一所船舶學校,第一臺千噸輪船,第一艘自制鋼鐵艦,古觀落葉以為舟,海上古絲綢之路的起點……” 聞黎昀覺得她要是再不喊停,林頌還能繼續講。 更何況,聞黎昀原本就想以福興船舶為民用船的省代表,而林頌非常需要這一類的宣傳匯編機會。 聞黎昀跟林頌約好了上門繪測時間,笑:“頌頌去哪都能胡扯兩句?!?/br> 學長看著圖紙,扶了扶眼鏡,好奇道:“我之前看別人說,很多傳統船廠工人都是尋學師制入行,不需要正式的培訓架構,也不需要圖紙?!?/br> 林頌說:“以前是這樣的,但是金融危機后,這種船廠基本活不下去了?!?/br> 程教授雖然遺憾林頌沒能繼續留在研究所或研究院,但依然鼓勵她:“我入行的時候,他們就在說,造船工業是夕陽產業,還不是一樣走了四十多年,當年,全國造船年產量才多少?” “十八萬噸?!绷猪灲釉?。 聞黎昀:“頌頌的腦子就專門記老師講的話?!?/br> 程教授嘴都笑得合不攏:“所以堅持下去,造船大有可為,就像你想造游艇,有的人向海洋出發,研究浮島、航島、海上跑馬場、工廠、旅游鎮,海上大小工程多得很?!?/br> 林頌研究游艇的時候也考慮過類似的方向。 “但只是旅游,省內旅游資源待開發,好幾個城市都需要游艇和弘揚當地文化的豪華旅游船?!?/br> 她想要占據這個市場。 聞黎昀送林頌去機場,她不經意地提起梁真:“小真還在你廠里嗎?” “嗯?!?/br> “那她還待了挺長時間,我還以為她會待不下去?!?/br> 林頌笑瞇瞇的:“沒關系呀,她想留,想走都可以?!?/br> 聞黎昀還是多嘴道:“頌頌,你要知道,有一些人是只能共苦,不能同甘,不是說梁真是個壞人,不過還好,你也很邪惡,可愛的外表下,是邪惡的笑容?!?/br> 林頌承認這一點,梁真是她的朋友,她需要梁真帶來的客戶,也欣賞梁真的野心和利益至上,可她始終有所防備。 她幾次差點搞砸的修船訂單,都是她為自己的打算,這些船東只跟她有交情,又在她這解決問題,不容易被人挖走,越難的開局,也越容易打開局面。 雖然在這個過程中,她也被搞得焦頭爛額,就算重來,她還是會選擇同樣的冒險。 林頌想起,伊爸說他們父女倆是一樣的。 飛機落地榕城,她等車時,從玻璃門上掃了眼自己,覺得有點陌生,她借助伊爸、周其均、梁真的幫助來接手福興,但最終的目的是為了獨立。 因為她接受幫助的前提一直都是,確保她占據主導位置。 梁真帶來的客戶是幫福興度過難關的,卻不會在福興的長期船東發展名單里,她始終擔心那些船東跟梁真捆綁太深,她不想梁真一旦離開,福興又會變成從前那樣,就算梁真怪她接這種單子,她一樣會嘗試。 林頌深呼吸,對著模糊的玻璃門一會擺個超人姿勢,一會又握拳打氣。 她明明還是一樣可愛。 周其均就坐在對面的車子里,靜靜地看著林頌,他也是同樣的想法。 林頌接到周其均電話,抬頭走到對面的b區停車場,她坐進去的第一句話就是:“哎呀,我今天適合坐你車?!?/br> 周其均沉默了,他已經聽怕了“適合”這兩個字,尤其是大哥,這幾天在家里動不動就提起。 “均均,你真適合當我弟弟?!?/br> “均均,大哥也適合當董事長?!?/br> “伊媽,我也適合當你仔,這天氣真適合散步……” 最后是周品權聽煩了:“有病是不是?” 周其廷:“伊爸,你今天真適合罵我?!?/br> 周品權無語,覺得他無藥可救了,拿起耳塞堵住耳朵。 要不是怕真的逼瘋伊爸,周其廷還能再來一句——伊爸,你真適合戴耳塞。 周其均知道林頌沒時間跟他去吃飯,所以就只把她送到福興廠,下車前,林頌又要道:“我現在適合跟你說再……” 他一句話不說,自然而然地摟過她,扳過她的臉,吻了下去,不讓她再繼續用“適合”造句子。 她未說出口的話,吞沒在他的唇齒里。 那天之后,兩人都沒再提起復合的事,好像一切都沒什么變化,又好像有了變化。 對于他們來說,事業都是在感情之上的,并不是說感情不重要。 林頌想振興祖業,而周其均是在工作賺錢中尋找安全感、人生和職業意義。 第61章 奔赴 只是,周其均的確控制不了他的方向盤,下了班,自動就會往福興開去,留宿在林總的宿舍里。 林頌夜晚有時候畫圖,有時候做計劃書,有時候半夜跑去突擊巡船巡廠,周其均自己網購了一套新的辦公桌椅,放置在房間的另一邊,各自安靜地工作。 需要打電話會議的時候,他就走到陽臺上,偶爾抬起頭,隔著玻璃窗看著林頌的背影,她半小時就會休息一次,稍稍推開亮著微光的屏幕,彎腰去擼小白的毛。 小白毛發蓬松,吐著舌頭,一臉享受,有時它控制不住想齜牙低吼,林頌就又威脅它:“傻狗,再叫我就把你留在福興大門口當看門狗,每天風吹日曬,看不好大門還要挨打,還沒有rou條吃,只能吃門衛伊伯的剩飯和骨頭?!?/br> “汪汪汪!”惡霸狗抗議。 “正好不用改名了,小白、小黃,一聽就是土狗,很適合打工呢,而且,你的爸爸說,你現在跟我姓了?!?/br> 她早已變成她曾經討厭的模樣,總學著林清耀的“我是你爹”,說道:“我是你媽?!?/br> 惡霸小狗漏了氣,灰溜溜地轉頭想走,又不甘心地回頭“汪”了聲,一副被傷了心的模樣,可眼角余光就盯著林頌,耳聽八方,只要有狗狗零食塑料袋微動的聲音,它立馬就會起身,無法自控地邁開腿,仰頭蹲在林頌面前流哈喇子。 從“我再也不會做你這個女人的狗”變成“沒關系,mama我好想舔你”。 有一回,林頌要周其均幫她拍照,她盤腿坐在小椅子上,俯身一只手摟著小白的脖子,臉頰貼著它的腦袋,另一只手拿著那個樂高積木船模,她朝著小白的方向噘嘴,小白傲嬌地昂起頭,仿佛在說,看吧,她就是這么愛我。 林頌把這一張照片設為了新頭像,微信簽名也改成了“鴨姆師來也”。 周其均站在她身后看她,她吹干頭發后,習慣盤起頭發,隨意地插了幾根筷子,就像榕城女性在抗倭時期頭上常戴的“三把刀”發飾。 也就是認識了林頌后,他才時不時會想起一些俗語,比如榕城女不好惹。 初中學校發的《閩都文化讀本》里介紹過榕城女性和三把刀的故事,講的是抗倭時期榕城女性拿刀保衛自己的家園,身上或頭發上大都暗藏短小的刀劍,既能防身也能殺敵。 他彎起唇角笑,又想起伊媽相親看了林頌的照片,還說林頌“也許她就想當貓貓狗狗呢”。 但她只會想當貓貓狗狗的主人。 等到林頌的下一輪休息期,周其均才走過去,從她背后抱住了她,這一回再喊“鴨姆師”,卻有一種冷然的溫柔。 “你是真的愛讀書,學校發的課外讀物你都看完了?!绷猪炁宸?。 “不讀書,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敝芷渚卮?。 “交朋友,出去玩,戀愛啊?!绷猪炚f。 “早戀?我不早戀?!敝芷渚褚粋€嚴肅的老古板,不僅不早戀,這還是他第一次戀愛,雖然林頌給他打了不及格,但他想給自己打滿分,剩下的四十多分是勇氣分。 林頌托著腮:“我難以想象你以后要怎么跟你的小孩相處,代溝太大了,你只會喊,xxx,不許早戀,不許出去,不許玩游戲,或者干脆不知道怎么教育,無視了她,小孩肯定會叛逆反抗的?!?/br> 周其均笑了笑,沒接話。 等林頌繼續工作,他又拿起手機,借著又有電話會議走到了陽臺,事實上,他只是心臟跳動得太快又太熱,要在室外微涼的夜風中冷靜。 船工宿舍樓的陽臺上晾曬著一排排的衣服,狹窄擁堵,分明飄揚,卻依然讓人覺得發悶。 如同他此時的心情。 他的小孩。 如果真的存在這個小孩,那也會是林頌的小孩,他從前沒想過戀愛結婚生子,也沒接觸過小孩,但也知道養小孩是件多么麻煩的事,他最害怕的還是,他有能力當個好爸爸嗎? 畢竟他的生父糟糕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