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側畔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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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肯主動,盡管他都走到她面前了。 林頌無奈,只能主動伸出手,一把摟住他,把帶著腥味的海泥都蹭在他的衣服上,這時候他又不嫌棄泥巴了,手臂攏著她,緩緩地收緊力道。 “林頌?!?/br> “嗯?” “不要騙我?!?/br> “我從來不撒謊,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敝皇菚f八道而已。 “晚飯煮海鮮嗎?” “嗯,你要做飯嗎?我撈了好多蟶子,還有螃蟹?!?/br> 周其均的車里常年放著另一套備用衣服,今天倒是派上用場了,他在關家洗完澡后,就去做飯。 蘭阿嬤和關青松都很不好意思,一直圍著灶臺轉。 關青松說:“我來做飯吧?!?/br> 阿嬤怪林頌:“人家第一次上門做客,怎么能讓他下廚呢,都是要好好休息的?!?/br> 林頌說:“沒關系,都是自己人,他做飯好吃的,我給他燒火?!彼€唱起歌來,“夫妻雙雙把家還,你耕田來我織布……夫妻恩愛苦也甜,你我好比鴛鴦鳥,比翼雙飛在人間?!?/br> 她唱得深情,蘭阿嬤聽得耳朵都紅了,趕緊拉著關青松出去了。 周其均拿著牙刷和筷子,刷洗螃蟹,臉上沒什么表情,很平靜。 他下意識去看林頌。 她眼里的光很溫暖,他沒有淪陷,他也只是在體驗,體驗她給的,不一樣的,熾熱的感情。 林頌其實不會燒柴火,關青松點的火,她只負責看火。 她一邊加柴火,一邊說:“有個應聘者,她郵箱的自動回復,跟我郵箱,互相發了幾十封郵件,一點進去,我還以為被盜號了?!?/br> “你也開了自動回復?!?/br> “是啊?!?/br> 周其均問:“福興建官網了嗎?” “沒有?!?/br> “還是做一個吧,這些宣傳渠道還是很重要的,公眾號,各平臺的號都可以申請做起來?!?/br> 林頌問周其均有認識搭建網站的嗎? 接著又好奇:“你怎么認識姜自恒的?因為工作嗎,噢對,他現在做什么新能源、鋰電池?!?/br> “你很了解他?!敝芷渚Z氣不咸不淡。 “沒有?!绷猪炘俅谓忉?,她想著要坦誠。 她說:“很早就分開了,頭像不是故意的,分開了就沒想過再回頭的……” “為什么?”周其均都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跟她聊這個。 林頌坦誠過頭了,她笑了笑:“不都說要門當戶對么?沒有什么復雜的原因?!?/br> 她的意思就是姜自恒的家庭配不上她。 周其均也笑,自嘲:“門當戶對啊?!?/br> 他剁下螃蟹,一分兩半,聲音有些大。 冷酷的螃蟹殺手,挽著襯衫袖子, 手臂青筋浮現,冷著臉,一刀一個。 林頌還說:“輪到你說前任了?!?/br> “你指哪個?” “你情史這么豐富嗎?” “嗯?!?/br> “五個?十個?一年一個?” “嗯?!?/br> “你不會還有那種不健康的關系吧?” “嗯?” “就是rou體關系,嗯嗯啊啊叫來叫去那種?!绷猪炈记跋牒?,“你要不做個健康檢查,我想看看報告……” 周其均差點一刀砍在自己手指上。 第28章 遙遠 林頌卻沒有再追問下去了。 從理智來講,當然挺好。 但理智…… 從周其均認識林頌以來,這個詞就離他有些遙遠了。 不過他的想法也差不多。 他來漁村找她,那就共同走一段路,在下一個路口分開,但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走到那個路口。 那個路口站著童年的鐘其均。 等著余新荷在一群小孩的照片中選中他,她說:“就他吧,正好名字也有個其,投緣,改成周其均也好聽的,一聽就是親兄弟?!?/br> 林頌看著周其均做飯,有的螃蟹清蒸,有的螃蟹粘粉定型再爆炒。 窗戶上的風扇悠悠轉著,將油煙排出去。 周其均忽然問:“你介意嗎?” 有那么一點突兀,林頌正在想吃完晚飯,要帶周其均去哪里玩,她頓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前面那個情史豐富話題。 “介意啊?!彼X得周其均應該會喜歡她的回答,“不過,先愛者卑微,我受點委屈沒關系的?!?/br> 她為自己的回答鼓掌。 周其均攥了攥鍋鏟把手,翻炒的動作停頓一秒,沒轉頭去看林頌,一直到他做完了六道菜,慢條斯理地洗了手,擦干手指,摘下圍裙。 這才拉起蹲坐在柴火堆旁邊的林頌。 在林頌微微訝異的目光中,將她攬入懷中,扣著她的腰,這一個吻依然不溫柔,帶著幾分急切和莽撞,咬住了她的下唇。 林頌在想,他溫柔過嗎? 他總是惡狠狠地露出獠牙,讓所有人滾開,但是,她不走,他也就算了。 …… 吃完晚飯后,關青松自覺洗碗。 林頌跟周其均出門去海邊轉轉,林頌逢人就介紹,這是她男朋友,她臉色紅紅,但是行為舉止一點都不羞澀。 村里人熱情,已經詢問到什么時候結婚了。 林頌敷衍:“快了快了?!?/br> “定下哪天了沒?” 林頌說:“這得看心情,想結就結,可能明天,可能后天,或許大后天,都是快結了?!?/br> 周其均皺眉,但不是因為這個話題,而是,他才聽過林頌父親講過類似的話——明天后天都叫快死了。 等兩人散步到了海灘上,看著停泊的船只,藍色海浪翻涌。 周其均還是問了句:“你父親最近身體還好嗎?” “應該挺好的吧?不過,我最近很少見到他,我伊爸再婚的老婆還找我打聽,想知道我伊爸最近在忙什么,她怕她的婚姻要破裂了,見不到的老公,冷漠的丈夫?!?/br> 林頌笑著,又奇怪:“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沒事?!敝芷渚f,“他找我想立遺囑?!?/br> 林頌這下理解了,她以后也會早早設立遺囑的,當年伊公去世得太突然,沒有遺囑,沒有家辦。 世紀初那會,大多數人的法律意識都很薄弱,伊公13歲就進廠當學徒,不懂也不在乎家族信托和家族辦公室,再加上當時福興的管理和架構比現在混亂。 豺狼一樣的同宗親戚虎視眈眈,伊爸的確救了她。 但從那以后,這個家,這個船廠,也成了她伊爸的。 林頌握著周其均的手。 周其均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掌心,像海風拂過。 林頌說:“我一開始以為你能理解我的,因為你也離開家里了,從事你想做的行業,福興的工作日復一日,枯燥,又沒有決定權,什么家族興衰,企業存亡,行業未來?!?/br> 周其均只說:“我和你不一樣?!?/br> “哪里不一樣?” 周其均卻不說了,只是很輕地笑。 林頌也笑:“一開始有幾個船工說要我給他們提薪,我哪有決定權,他們請個假,我都批不了,幾個工人打架了,我去勸架,挨了打,還要繼續挨我伊爸的罵。也就后來,他慢慢放手了,他說,破產的惡名要讓我擔……” 說到這,林頌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他為什么放手?因為福興要倒閉了,已經無利可圖了。 但林頌向來不介意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她爸,她神色嚴肅地看向周其均,說道:“我得去看下,我伊爸是不是又開了個新的船廠?!?/br> 有些歹毒的老板就這樣做,他們是為了逃避債務,直接宣布船廠破產,然后再另起一個新的船廠。 周其均沒去看她,也能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他明白又是他該干活的時候了。 “知道了,我會幫你查的?!?/br> 林頌的開心像小孩一樣明顯,周其均也莞爾一笑,她轉身勾住他的脖子,迫著他俯身,她的吻是溫柔的,包容的,是他反反復復地推開,但她又會反復拉他回來的那種么? 輕飄飄的一個吻,卻像尖銳的爪子撓過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