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望被逗笑了，插科打諢一陣后才道：“哥，時間不早了，快睡吧?！?/br>
    寧朔捏了捏他的臉：“不說說你看到了什么？”

    --

    寧望是在開會的時候忽然想起來的。

    計劃的制定是臨時的，再加上它還只是個未成形的計劃時，寧望并沒什么熟悉感。

    直到計劃一步步推進，許多事情如意料之中的那樣就這么暴露給了公眾。

    或許是跟遺忘的記憶有些許重疊的地方，開會時，寧望的眼前出現了很多幅畫面。

    大多畫面都是零碎的，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人。

    畫面里，那個人跟寧望長著一樣的臉，發型從短到長。

    笑的，生氣的，計劃搞事情的，無奈哄他的。

    最后，那個人在轟然的爆炸聲中變成了碎片。

    消失了。

    零碎的畫面并不連貫，幾乎很快就記不太清，唯獨最后那幅爆炸至今難以遺忘。

    寧朔一副哄小孩的語氣：“別怕別怕，哥在呢?！?/br>
    寧望不是小孩，但寧朔樂得這么哄，他也樂得這么被哄。

    直到耳邊的呼吸聲平緩下來，寧朔才思考他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進系統這么久，不依靠水月鏡他也才記起來兩次零碎的記憶，為什么寧望能記起來這么多次？

    是因為水月鏡碎了？

    但是按照碎片離開明枝的意識尚存的邏輯來看，他的記憶和意識跟水月鏡應該沒什么關系了才對。

    或者說，水月鏡對他的記憶恢復只會起到促進作用，而起不到反作用。

    還有溯靈里，那個自己將碎片丟給明枝的動作明顯是故意的。

    目的之一應該就是希望哪天自己重新拿回這碎片，找回那些記憶。

    但寧朔總覺得目的應該不止是這個。

    他在繁雜的線索里沉沉睡去，沒發現抱著他的人動了動。

    抱著他的胳膊緊了又松，像是不想讓懷里的人丟了，又怕動作重了，反而讓懷里的人像碎片一樣散了。

    第114章 快逃出高三1班（15）

    睡前想著為什么寧望的記憶恢復比自己頻繁的多，睡著就夢到原因了。

    夢里，身體無力的寧朔和寧望被關在一座數據監牢里，旁邊有好幾個手腕上刻著字母的人關押著他。

    他聽到關押自己的人在議論：“也不知道那面鏡子去哪兒了，難怪大人吩咐說把他們的記憶都給剝了，大人自己找不到也不想讓他們找到?！?/br>
    寧朔是先被帶出去的，那個時候，他跟寧望真的一模一樣。

    被同一面鏡子復刻出來的復制品，長相、聲音乃至靈魂都如出一轍。

    剝離記憶的地方是個數據艙，寧朔被人推進去，眼前的世界就被黑暗湮滅。

    之后的記憶混亂不堪，只記得隨著碎裂的響聲，系統內的數據被無數的“error”侵占，以及所有的審判像是輸入的數據出現了什么問題，交談聲戛然而止，動作也開始機械起來。

    畫面開始清晰的節點，是其中一個審判起身去查看數據艙：“……已經洗過兩次了？”

    有審判從監牢那邊回來：“那人還沒醒，符合記憶剛洗完的后遺癥，數牢也有開過兩次的跡象，應該就是水月鏡里的那個?！?/br>
    一個審判不確定喊他：“寧望？”

    寧朔聽到自己皺眉問道：“你們是何人？”

    審判們兀自點頭：“就是他了。帶他回數牢，剛才內部出現了這么大范圍的紊亂，大人那邊會很麻煩，帶他回去后，我們去幫大人?！?/br>
    寧朔記憶空白一片，只記得自己幾分鐘前還在刺殺皇帝，幾分鐘后就渾身無力地被人押著。

    就算是置身于這樣狼狽的境地，寧朔的語調散漫：“你們是狗皇帝派來的？他什么時候還造了這么個地方，而且看你們的服飾，你們是外族人？”

    那幾個押解他的人并不搭理他，而是自顧自閑聊：“還真全忘了?！?/br>
    事情貌似朝著脫軌的方向發展，再加上寧朔自己也實在沒什么力氣，眼前大片大片的白光綻開，寧朔還是脫了力。

    世界歸于黑暗。

    再醒來，寧朔見了鬼：為什么會有個跟他一模一樣的人？

    寧朔：“嗯……您貴姓？”

    那人：“免貴姓寧?！?/br>
    “……不會單字一個望吧?！?/br>
    “是，在下寧望?！?/br>
    哈，這人是寧望，那他是誰？

    “呃……是否有過曾用名，叫謝寧？”

    “對?！?/br>
    滑天下之大稽。

    寧朔這么想，就這么脫口而出了。

    那人笑吟吟道：“不滑，說不準我們是一個人呢?！?/br>
    寧朔反駁他這屬于時空悖論了，那人卻不以為然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說實在的，寧朔一開始只覺得這個人滿嘴跑火車。

    真要是寧望的話，他不可能隨隨便便信任一個人。

    直到他注意到這個人眼角眉梢下用笑意隱藏的難過。

    寧朔忽然意識到他或許忘了很多事情。

    而他忘的事情里，另一個寧望還記得。

    所以他非常確信自己跟他是一個人，但出于某種原因，這個寧望得裝作自己不記得了的樣子。

    耳邊忽然響起麻雀的叫聲，寧朔迷迷糊糊睜眼，意識朦朧之際，一個念頭愈發清晰：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