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現在，都已經超過一天一夜了。

    每一秒時間都被無限拉長，粘稠的拉扯著喬南的心臟，揉碎又拼起，細細密密的疼。

    如果不是檢測儀器一直顯示他狀態平穩，喬南只怕自己會發瘋。

    可這其中，有多少是因為實驗品，又有多少是因為顧絨本身。

    就連喬南自己也分辨不出來。

    他只知道，現在看到顧絨好好的睜開眼睛，是真的高興。

    見顧絨搖頭，喬南清了清嗓子，斂去眼眸中的擔憂，掛起淡笑。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br>
    顧絨還是搖頭，可能是因為意識剛回到這具身體，他現在也并不是很餓。

    喬南擰起眉，把碟子端過來：“真的不想吃一點嗎？”

    顧絨看了他一眼，轉身背對著他重新躺下。

    喬南討厭死了，他不想理他。

    喬南抿唇，放下碟子，有些手足無措：“那你什么時候餓了就叫我，我先出去了?！?/br>
    顧絨沒有回應，喬南蹙了下眉，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實驗室。

    實驗室中重新安靜下來，顧絨回身看了一眼，冷哼一聲。

    氣鼓鼓的縮回一小團。

    從這一天開始，顧絨就不再和喬南說話了。

    反正不管他怎么求饒哭泣，喬南都不會放過他，也不會送他回家。

    顧絨懶得和他廢話。

    喬南對顧絨的態度反而越來越順從，似乎只要顧絨開口，想要什么他都能送到顧絨面前。

    然而顧絨卻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被抱到實驗室注射轉化藥劑就閉上雙眼，一直到吸收完藥劑被送回玻璃缸都是安靜的。

    喬南抱著顧絨小身體的手指都是顫抖的。

    他甚至恍惚覺得，顧絨的小身體雖然還在他手里，可靈魂已經消失了。

    哪怕顧絨像以前那樣，用小觸手打他，跳著觸手罵他。

    也不想讓他像現在這樣。

    喬南抿著唇，把又一次注射完藥劑的顧絨送回玻璃缸，卻久久沒有離開。

    許多復雜的情緒雜糅在一起，浸泡著他的心臟，讓他心底酸脹刺痛一片。

    計劃中的十支藥劑只剩下最后兩支，如果還是成功不了的話……

    喬南捏了下眉心，陷入了從未有過的迷茫。

    顧絨翻了個身，玻璃缸里的水輕輕晃動了兩下。

    喬南被驚醒似的倏然站起了身，躲避似的逃出了實驗室。

    他的手扶在冰涼的門上，心臟突地一跳。

    如果，如果最后兩支藥劑也沒有效果，不如就算了吧。

    這樣的想法冒出來，喬南竟然不自覺放松了許多。

    他可以再去找別的實驗品來，為什么一定非要折磨顧絨呢？

    賽里斯瘋的越來越厲害了，這么多支藥劑都沒有什么用處，他也沒必要一定要和賽里斯撕破臉。

    喬南彎起唇，好像瞬間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只要兩次，再兩次，顧絨就不用在受苦了。

    基因重組轉化的藥劑注射一次比一次痛苦，顧絨的意識躲在小空間里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看著喬南憔悴的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的樣子，顧絨雖然不知道是為什么，但還是有點解氣的。

    小狼卻皺起了眉，有點擔憂。

    意識離開身體太久，對顧絨并沒有什么好處。

    他只希望，喬南那個變態能快點結束這什么狗屁實驗。

    嘆了口氣，小狼把自己的毛尾巴塞進眼巴巴的顧絨手心里。

    咳咳，反正顧絨也不能在小空間再待多久，就勉強讓他揉揉吧。

    倒數第二次實驗之后，顧絨再次被送回了玻璃缸。

    喬南說不上來自己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輕柔的撫了撫顧絨柔軟的小觸手。

    顧絨一如既往昏睡著，喬南卻還是壓低了聲音才開口。

    “小絨，再堅持最后一次，好不好？馬上就要結束了?！?/br>
    顧絨當然沒有回應，喬南也不在意，攥攥他的小觸手，把他小心的放好。

    喬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就算顧絨會說話，有人類的思維，也只是個異種而已。

    他卻總是不自覺心軟，因為他而產生各種奇怪的情緒。

    喬南甚至想著，等實驗徹底結束，就算失敗也沒關系。

    他會好好補償顧絨的。

    到時候不管顧絨怎么生氣都沒關系，他一定會哄好他的。

    喬南這么想著，突然覺得就算實驗失敗了也沒什么關系。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等著最后一次實驗的到來。

    兩天后，顧絨再次被喬南抱著走到了實驗臺上。

    同樣的刺眼光線，同樣冰涼的金屬手術臺，顧絨厭煩的閉上了眼。

    喬南手中握著最后一支藥劑，眸中難得染上笑意，不知道是在安撫顧絨還是在安撫自己。

    “最后一次了，實驗馬上就要結束了?！?/br>
    顧絨翻了個秀氣的小白眼。

    誰信你吖！你個老變態壞的很！

    喬南眸中笑意加深，很久沒有看到顧絨這樣鮮活的表情了，可真是讓人懷念啊。

    顧絨在針管湊近觸手的瞬間，就熟門熟路的躲到了神罰圣旨的小空間里。

    喬南也并不意外，他雖然不知道顧絨是怎么做到的，但很高興顧絨能找到一種躲避痛苦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