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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對年輕男女。 男人背對她,女人神情焦躁,語調急促,與真繪今晚分出注意力觀察的兩位女性都不同。 她的容姿秀麗、氣質不同尋常,一身白色套裝,及膝西裙,染成深棕色的頭發盤在腦后,很漂亮,也很有品味。 兩人不像在對話,而是吵架。但這場吵架似乎并未大動干戈,帶有一種端莊感。美麗的女人無論做什么都有額外的觀賞性。 但究竟何事能讓這一位女士發怒? 伊藤真繪默默移開視線,與自己無關的事,還是不要八卦。 她途徑他們。 有些好奇地回頭,看了看。 啊,這個男人好年輕。單看臉甚至有些幼態。 兩個人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他們二人間微妙的氛圍,結合女士忿忿的質問,什么“你倒是解釋解釋”、“你這個王八蛋”,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情侶。 心中竟有些詭異平衡。這樣的女人,在對男友表達不滿時的情緒竟然與平凡女性如出一轍。愛情是一種對所有人都公平的東西么? 如果選擇去愛。 選擇去愛,去信任一個人,必然會有所傷吧。 這份情緒她正在水深火熱的體驗之中。 想要拔除咒靈的過程中,大腦中思考的不是我應該怎么做,而是,他會怎么做。 會忍不住去想在他十六歲時,會如何應對這樣的狀況。他以怎樣的心情,用何種方法。 內心既安定,又躁動。 真繪感到焦慮的不是能否順利對這一次額外任務有無信心,而是,他會不會夸獎她。 他最不吝嗇的就是說些裹了層虛偽外殼的夸獎了。所以應該考慮一些別的。 “我說,你——” 伊藤真繪停下腳步。 是年輕男人的聲音,不知何時他在看著她,越過女士的肩膀,看著她。 真繪的脖子凜凜的,猶豫道:“在、在叫我?” “嗯?!?/br> “請問什么事?” “你偷看的目光很赤裸?!?/br> “你怎么知道——”伊藤真繪困惑,她的眼神很隱秘,即使不攜帶咒力,普通人無法窺見、且下意識忽略她刻意掩飾的動作。 年輕男人聳肩:“一看便知吧?!?/br> 與這位女士爭執的過程中,他沒有表現出尋常的氣憤與焦慮,女士單方面在表達她的不滿,而年輕男人只是傾聽……未免冷靜過頭。 尋常男人必然會在這樣的質問中悶悶不樂,試圖解釋什么或絞盡腦汁尋求安慰的開導,總之,讓女友冷靜下來才是他此刻的使命。但他卻不。 該說他不在意呢,還是裝模作樣呢。 光憑外表,氣質而言,擁有此般知性的女友,是件值得稱道、幸福的事。 難以理解。 這個年輕男人身穿短袖白襯衫,論打扮很休閑。沒見過他。 “抱歉?!币撂僬胬L歉意道,“我不是有意,我只是路過?!?/br> 只是,他看著她。 像要從這場爭吵中脫身,他語氣深長,“真的是路過嗎?” 白色套裝的女人狠皺了下眉頭。 “你關心這些做什么?我的話還沒說完啊?!?/br> “稍微等一下,怎么樣?”年輕人說,“發現了一件比較有意思的事。何況,我的確不太知道怎么回答你的問題啦?!?/br> “你只是想逃避吧?” 像之前一樣。 年輕人不置可否。 伊藤真繪有些為難。咒靈的氣息向更深處流動,小巷深處黑黢黢,夜幕降臨后,黑暗滋生更野蠻、骯臟的東西。 一個人向黑暗追蹤,會感到害怕,但出于責任,出于正義……她不免感到虛偽。 除掉這些東西,的確是責任,術師的責任,否則就無法無天了。但不太會是出于正義,伊藤真繪心知肚明,她的正義感相當薄弱,較之虎杖悠仁同學,她要自私太多。 僅僅,想走那個男人走過的路。 陰暗的想法她只能獨自咀嚼。 入學高專時,夜蛾校長曾問她,你為什么來這里? 當時,她的回答是…… 記憶出現偏移。 “您想知道什么?”伊藤真繪側過頭,“這位先生?!?/br> 正大光明看著他。 “哎呀——”年輕男人饒有興致,只對她稍作打量,露出笑容來,“你身上的情況,很有趣啊?!?/br> “……為什么?” “我看見了哦?!?/br> “看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