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八零搞運輸 第279節
林北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腦中猛然閃過席年年的身影。 “唐主編辭去主編工作, 回來籌集資金,前往經濟特區尋找機遇創業,他必然成功。他即實現了自我,又讓大家賺一筆錢, 對雙方來說雙贏, 我個人覺得不錯?!比沃欠路鹫驹诮甘?,唐昊就是太平洋, 彼岸的風裹挾先進的思想吹到了他面前。 “……我跟你說一個我身邊發生的事,想聽嗎?”林北沉默良久,說。 任智心情不錯,坐椅子上:“你說來聽聽?!?/br> 林北娓娓敘來:“故事主人公是一名女性,她叫席年年。她82年冬還在鎮上供銷社工作,83年年初,她到另一個富裕鎮上的供銷社工作,同年五月份,到市里百貨大樓上班,也是這一年,她當上了百貨大樓采購部主任。 她不滿足給人打工,打算自己創業。她有了目標,就積極尋找機會跟淮大教授劉雪接觸,熟悉之后,跟劉雪談她的創業想法。劉雪一聽,覺得這件事可行,主動幫她集資。那些教授把自己的存款、養老款拿給劉雪,這筆錢轉到她手中。84年元旦前,大家聯系不上她,發現她帶著這筆錢消失了,劉雪也消失了,他們報了警,公安調查了半個月,也沒找到兩人。有一個老教授想不開,選擇元旦那天自殺,被家人發現立刻送進醫院,因為送醫院及時,被救了回來?!?/br> 任智只當一個故事聽,唏噓不已。 林北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繼續說:“劉雪有丈夫,有孩子,她這么一消失,把丈夫和孩子往死里坑。她丈夫原本在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當局長,前途一片光明,因著這件事,他離職了,給藥企醫院當中間人,賺取一些中介費,錢剛到手里還沒焐熱,就被他拿去還債。她的孩子在學校被同學欺負,小孩不知道怎么擺脫這種充滿惡意的環境,決定離家出走,被找回來后,小孩接受了命運,再后來小孩騎三輪車到火車站拉客。我聽說他這么努力攢錢,就是為了幫他母親還債?!?/br> 總覺得林北在隱射唐昊和劉多仁,任智心里有一丟丟不舒服。任智忽略心里的那點不舒服,問:“你不是瞎編的吧?” “望湖街道辦主任孔國賢是劉雪丈夫多年好友,孔國賢兒子孔晨和劉雪兒子馮遠洋從小玩到大。我給你寫一個電話號碼,你打這個電話就能找到孔國賢,你想了解什么,可以問他?!绷直狈畔落摴P,撕下紙張遞給任智。 任智對折紙張,把紙張裝上衣兜里,扣上扣子離開。 林北帶人去了一趟罐頭廠,給宋旭陽最后一筆錢。林北三人在外邊吃了晚飯才回招待所,正巧撞上張彼得和霜花聊天。 張彼得覷見林北,忙塞給霜花一張電影票,闊步走到林北面前。注意到霜花把電影票夾書里,張彼得心里歡喜,按著胸口跟著林北上樓。 今天下午,他到招待所找林老板,林老板不在,車也不在,天一下子塌了下來,他頭暈目眩,失魂落魄往外走。霜花喊住他,告訴他林老板出門辦事,讓他晚些再來找林老板。他魂魄瞬間歸體,擦拭臉上的冷汗,跑去跟霜花聊天。他的聊天內容始終繞不開林老板,霜花突然罵他兩句,丟給他一個電話號碼。他瞅著紙張上的號碼,有些摸不著頭腦。霜花說林老板經常打這個號碼,就不理他了。 張彼得猛親電話號碼,他把座機抱到面前,霜花把座機奪了回去。 察覺到霜花不高興,張彼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管霜花因為什么不高興,維持微笑總不會出錯。 張彼得笑著跟霜花道謝,一溜煙兒跑了出去找電話。 他撥通了這個號碼,對面門衛接的電話。 張彼得從門衛口中套出了不少話,還搞到了當地鄉鎮府的電話號碼。 他又撥通鄉鎮府的電話號碼,從干部姚廣亮口中得知林老板的兩個同伴風風火火裝修火車站附近那條街,廣告都打到了火車站,兩位老板正在培訓店員,女店員穿格格裝,男店員穿阿哥裝,還邀請了舞獅隊…… 張彼得喜不自勝,手忙腳亂騎車回廠里。 他找到領導,跟領導說了他了解到的情況,領導十分謹慎,親自打電話核實他說的情況是否屬實。 領導掛了電話,臉上笑開了花,命令他一定簽下大訂單。 林老板購買那么多貨,能不能賣掉,他不關心,就算一年后林老板不履行合同,可以拿那條街抵債嘛。領導算盤打的噼啪響。 張彼得再次回到招待所,帶著點羞澀找霜花聊天。他剛問霜花下班后有沒有時間,林老板就回來了,只來得及塞一張電影票給霜花??吹剿ò央娪捌眾A書里,張彼得的心臟砰砰砰跳,要不是他按住胸口,他的心臟已經跳出胸膛。 張彼得拍臉散熱,深呼一口氣,抬腳走進房間。 林北讓馮援朝先去洗漱,他給張彼得沖泡一杯茶。 張彼得朝從他身邊經過的馮援朝點頭,把公文包放椅子上,滿臉喜意告訴林北一個好消息:“領導說了,只要您從我們酒廠拿的貨多,我們酒廠給您最優惠的價格,同意您上午提的付款方式?!?/br> 林北假作猶豫不決,說:“等我回來,我到酒廠找你談這件事?!?/br> “別啊,林老板?!睆埍说门艿搅直泵媲?,“您想要買一批櫻桃酒,我們酒廠也愿意賣櫻桃酒,前期還分文不收。我們酒廠誠意這么足,您還猶豫什么?” “……我考慮一晚上?!绷直蓖俗屢徊?。 張彼得怕他半夜乘坐大巴車跑了,可不敢給他一夜時間考慮。 張彼得眼珠子骨碌碌轉:“林老板,您看這樣行不,我們照舊簽合同,分三次給您貨。如果櫻桃酒賣的不好,后面就不給您提供貨,您只需要付第一次貨款,付款方式還按合同走?!?/br> 簽了這個大單子,他就能轉成正式員工。林老板不要第二、三批貨發生在他升職后,廠里也不能開除他。 是的,他還是臨時工,因為會來事,會拍領導馬屁,領導安排他到辦公室幫忙整理文件。那天林老板來到酒廠,還有一個多鐘頭下班,同事們擔心他們不能準時準點下班,跟往常一樣打發他接待林老板。 以前他接待顧客,簽下單子。 第二天同事上班,拿單子看,這是誰以前簽的顧客,誰就在單子后面添上自己的名字。 林老板是一個新顧客,他不需要和同事報備,直接跟領導溝通。 剛剛領導答應他,只要他簽下這個單子,就給他轉成正式員工。 為了勸說林老板簽下單子,張彼得已經絞盡腦汁了。 好在林北沒有繼續難為他,問清楚酒價,林北同意和他簽合同。林北之所以這么爽快跟張彼得簽合同,是因為張彼得報的價格已經接近林北心里價格。 兩人當場擬合同,并且簽下了合同。 張彼得拿著兩份合同興高采烈離開。 第二天,早上九點,張彼得又來到招待所。 林北已經退了房,站在大巴車旁乘涼。 張彼得騎車停在林北身邊,掏出蓋了章的合同遞給林北。林北翻閱合同,確認沒有問題,給張彼得一份合同,便上了大巴車。 張彼得站在樹蔭下揮手,直到大巴車消失在視野里。他前一秒放下手,下一秒開心地蹦起來。 他們回到了后齊,林北給許樹結了包車錢,帶著馮援朝走進招待所。 阿杰在招待所上班,看到林北二人進來,眼睛登的一下亮了。 “給我開一間雙人房?!绷直卑研欣钸f給馮援朝,放一包煙在柜臺上。 阿杰眼疾手快拿了煙揣兜里,邊給林北辦入住手續邊問:“老板,我聽阿濱說你這趟來西南不是旅游,是到大廠參觀。前段時間你和罐頭廠談成合作,安排參觀團在廠里上班,是嗎?” “是有這么回事?!绷直庇喙饬锏介T外,看久了,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天吶,老板,你可太厲害了?!卑⒔芙柚ぷ鞅憷?,瞅準機會就向客人推銷當地土特產。他覺得自己老厲害了,遇到老板,才知道他只是小打小鬧,他離厲害差的遠著呢。 “我要是厲害啊,我就不把參觀團安排進廠上班了?!绷直眰壬砜吭诠衽_上。 “??!”阿杰聽不懂。 “我把我帶來的錢一股腦投進罐頭廠,沒錢付接下來的食、住、行,沒辦法,只能讓他們進廠上班掙錢?!绷直闭f完這句話,門外溜達的年輕人臉上的表情明顯一滯。 門外幾個年輕人互換眼神,彼此傳遞同樣的信息,前段時間阿濱回來,他們揣測阿濱偷盜被南方老板抓了個現行,被南方老板趕了回來。他們找阿濱打聽南方老板的行程,承諾帶阿濱干一票大的。阿濱把他們臭罵了一頓,氣憤說‘你們記住我沒犯事,也不是被老板趕回來的。參觀團在廠里上班,老板只用一輛車,我主動跟老板說我繼續跑我的專線’。 知道無法拉阿濱入伙,他們怕阿濱把這件事說出去,警告阿濱,如果阿濱敢告密,一旦南方老板離開,他們就偷走阿濱女兒賣掉。 阿濱一定不敢告密。 那么南方老板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幾人罵了幾聲臟話,當時他們還納悶呢,六十多個人跟在身后,走到哪里橫到哪里,居然把保鏢安排進廠里上班,這老板是不是傻??! 都怪阿濱,不愿意跟他們一起搶劫南方老板,就不愿意唄,干嘛那么激動,那么憤怒,誤導他們以為南方老板腰包還很鼓。 幾人罵罵咧咧走出林北的視野,他們不死心,溜回來靠墻走,趴墻上偷聽。 聽到阿杰跟南方老板說他把證辦下來了,吹噓一下自己的辦事能力。 林北讓馮援朝把行李放到房間,他留在前臺跟阿杰聊天。 阿杰賣力自夸,林北十分捧場,阿杰心里老舒服了,又恢復了自信心。 馮援朝回來,林北跟阿杰說:“我到收購站看一看,晚上我們一起吃頓飯?!?/br> “好嘞?!卑⒔芘e起手,沖林北擺手。 林北和馮援朝走出招待所,偷聽的幾人火速背過身,等兩人走遠了,他們小聲說: “他倆沒帶行李,我們要不要去他倆的房間看一看?” “你是不是傻呀!他上回到西南,包車從頭包到尾,高調的嘞,生怕大家不知道他是從南方來的大老板。憑他這么高調的人,我不信他兜里有錢,突然低調起來,只帶一個人在身邊!” “晦氣,走了?!?/br> 一個人離開,其他人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離開。 躲巷子里的林北目送幾人走遠,又在原地逗留一會兒,發現幾人沒回來,他和馮援朝一路走到收購站。 收購站門口放了招牌,里面放了一張柜子。 馮媛愛正在跟一個人講話,瞥見林北兩人,高興喊:“老板,小弟?!?/br> “你忙你的,我和小馮四處逛逛?!绷直睅еT援朝逛了起來。 第225章 225 林北用相機鏡頭記錄這座小縣城。 穿著少數民族服飾的老人坐門口, 一只小土狗趴在老人腳邊。小狗前爪捂住眼睛,嘴巴追著尾巴跑,后爪使勁劃拉。 小孩頂著荷葉在巷子里穿梭。 被母親綁在背上的小孩衣服被汗水浸濕, 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他仿佛看到了他家小孩, 瘦瘦小小的人兒, 太陽還沒上班,就被父母輪換綁在背上, 到地里割麥子。 麥子刺撓人, 小孩小聲嗚嗚哭。 太陽探出腦袋, 小孩睜著水霧大眼睛,看向東方。 太陽高掛天上烘烤大地, 父母把小孩放樹下。 父母直起腰, 邊擦汗,邊走到樹下喝水。滿地亂爬, 爬到樹蔭外,被地燙的掉頭呼呼往回爬的小孩吭吭唧唧伸手。 父母假作沒看到, 走到地里, 拿起鐮刀埋頭勞作。 小孩撇嘴,淚水掛在睫毛上,見父母不為所動, 只留給他揮汗如雨的背影,他嗖嗖爬向父母,腰上的繩子限制了他的行動。 身后的柳樹沙沙沙扭腰甩頭,樹上的蟬知了知了唱歌, 小孩扭頭, 烏拉烏拉跟樹吵架,沒吵過樹, 轉頭兇蟬,怪蟬唱歌太難聽,導致他吵架吵輸了。 樹上有一個鳥窩,麻雀落在窩上喂崽子,看到這一幕,嘰嘰喳喳嘲笑樹下的人類崽子。它總是見到水牛被拴在木樁上,頭一回見到人類崽子被拴在樹上。 麻雀樂極生悲,不慎踩空,啪嘰往下墜,它驚慌失措扇翅膀。 中午,父親拎起滿身灰塵的小孩回家,放進曬了一上午的水里。 晚上,父母為小孩背上的疹子犯愁。小孩趴在母親腿上,哼哼唧唧享受母親撓癢癢,被母親放到竹席上,小孩縮成一團嗚嗚咽咽,自個兒哭了好長時間,父母無奈扒光小孩身上的衣服,扇子對著小孩扇。 小孩半夜拉肚子,一晚上拉了四五次。父母拿車前草煎藥喂他,小孩喝了兩次藥,沒好,反而更嚴重了,父母立即帶他去鎮上衛生院,醫生說小孩得了濕熱痢,每天都要吊水,每次吊完水不能馬上回家,要留下來觀察3個小時。 最終母親留在衛生院帶小孩吊水,父親一個人回去割麥子。 小孩吊了兩周水才徹底好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