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八零搞運輸 第167節
劉雪著急住進來,催她讓小夫妻快些搬走,可是她毀約在先,沒道理不給人家小夫妻找房子的時間,就催人家搬走。事情不是她這么辦的,張鳳仙沒管劉雪,一口應了下來。 “麻煩你了,張姨?!闭f完,林北端著盆上樓。 他沒時間想房子的事,放下盆,跑下樓騎走了車。 林北騎車到了江安區的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停好了車,他跑了進去,根據記憶摸到馮科的辦公室。 林北敲門,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開門,上下打量林北,大敞著門,坐回了木質沙發上,從茶幾上拿起煙盒,抽出三根煙,撂給馮科一根,馮科面前的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指尖的煙已經抽到煙屁股了,他用煙頭點燃一根新煙,接著抽,男人的胳膊搭在扶手上,瞥林北說:“老馮,這誰啊,找你的?!?/br> 過了好一會兒,在男人和林北以為馮科不會抬頭的時候,馮科抬頭,他看到了林北,滿嘴的苦澀,誰能想到昨晚他和劉雪吵架,話題的中心竟然是林北。 “他誰???”男人又問了一遍。 “新世界禮品商店的林北?!瘪T科心情復雜說。 男人嘚楞站起來,走上前圍著林北打轉,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伙子,咋就能把禮盒賣的那樣好。 “董善林,我們局丟不起這個人,跑回你的稅務局丟人現眼去?!瘪T科煩躁說。 “他今兒吃錯藥了,你別搭理他?!倍屏至探o林北一根煙。 林北接住了煙,沖董善林笑,心里卻在想馮科的心情糟糕透了,他壓根不敢提讓馮科約黃益民爸的同事喝茶。 “小林啊,你找老馮有啥事?”董善林一邊問一邊觀察林北。 “全益路新開了一個茶館,我想請孔主任和馮局長喝茶?!绷直眲偺岬娇讎t,馮科臉上陰沉沉說不去,林北頂著馮科的黑臉把話說完。 “老馮,是男人就去見孔國賢,你要不去,我現在就嚷嚷了啊,說馮局長不是男人?!倍屏帜頊鐭燁^,大步朝門口走。 “董善林,我夠煩了,你能不能不要煩我?!瘪T科拍桌子,煙灰缸里的煙灰撒了一桌子。 董善林一點都不怕他,甚至聲音比他還大:“你和孔國賢夫妻認識了十好幾年了,他們兩口子是啥人,你心里門清,你不愿意見孔國賢,不愿意聽孔國賢解釋,因為你自己清楚這件事里,劉雪和宋晴誰的問題更大。你不愿意面對真相,在這里抽悶煙,你真窩囊,我真不敢相信當年認理不認人的人居然變成了這副鬼樣子?!?/br> 馮科夾煙的手哆嗦,他幾次想抽煙,卻咬不住煙嘴。 “馮局長,常言道做人難得糊涂,我看到的是清醒的人默默的奉獻自我,正是因為他們清醒,我們才能夠挺直脊梁,頂天立地的立于人間,他們這些人老了,把國家交到了你們、我們手上,不管偉大還是平凡,我們保持著清醒奉獻自我,等你們、我們老了,交給下一代一個騰飛的國家?!绷直闭f,“我們走的路都是我們希望的路,我說我希望要走的路,您別笑話我,我希望未來淮市高樓林立,我希望山里、田野里生長的東西不受交通阻擾運到家家戶戶的餐桌上,雖然您覺得我異想天開,但是我忍不住想萬一我撞到了這個機會,假如我抱著這樣的心里,偶爾糊涂一下,其他時候我是清醒的,但人的惰性是我們無法控制的,一旦開了這個開口,我們就不是糊涂一下了,這樣的話,我們失去了對事物的敏銳性,機會撞到我們懷里,我們可能一輩子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時候和我們擦身而過?!?/br> 董善林:“……” 長了一張好嘴。 他突然發現他剛剛那番話好遜色,真想和林北換一張嘴。 因為劉雪,馮科對林北有了芥蒂,又因為這番沒有斥責,卻句句朝他心窩捅刀的話,馮科痛的齜牙咧嘴,痛過之后,馮科陡然輕松了??墒撬@會兒不敢看林北,因為他知道他和劉雪一直存在著問題,劉雪拿林北當借口說事,他拿林北背鍋,逼自己認同他和劉雪鬧成這樣,全賴林北。 馮科拿布把桌子上的煙頭和煙灰弄到垃圾桶里,視線跳過林北瞪董善林:“你是不是該回稅務局了?” 馮科攆他走,意味著馮科打算去茶館見孔國賢,董善林直接走了,騎車到茶館找個好位置候著兩人。 第145章 145 馮科推開窗戶散氣, 拔下檔案柜柜門上的鑰匙,走到桌前整理文件,拉開抽屜, 把文件放抽屜里, 鎖上抽屜, 將鑰匙放黑提包里,拎著黑提包邊走邊撣身上的煙灰。 馮科的心情較之前好了不少, 林北心思活絡起來。 這小子老是瞅他看啥, 馮科低頭查看自己的著裝, 棗紅色毛衣,深藍色長大衣, 黑色西裝褲, 大頭皮鞋,他這身打扮不挺俊的, 有啥子問題呦。 這小子不是瞅他的穿著,難道是……馮科的視線落在黑提包上。 看到黑提包, 馮科就想到稅務局。稅務局哪里是富呀, 人家富的流油。就他們局來說,自己想法子買自行車,每月發給大家一些俱樂部用餐券、歌劇院門票、毛巾肥皂洗衣粉, 人家稅務局給每個人配一輛自行車,僅江安區的稅務局,人家局里自己掏腰包買了三輛摩托車,人家不缺票, 什么日常用品啊, 人家一箱一箱往家搬,人家還組織了秋游, 一群人跑到首都爬長城,看了升國旗,到了頤和園,逛了什剎海。 他們回來背了一堆黑提包回來,隔日,稅務局干部人手一個黑提包上班。 包上燙金大字“北京—beijing”和燙金飛機圖案閃瞎了機關事業單位干部的眼睛,他用一套全運會郵票和一對銀錠子跟董善林換了一個包。 明知道林北眼饞他的包,馮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跟林北炫耀:“不是啥稀有包,也就是人造革做的包?!?/br> 正準備制造機會跟馮科提喊上黃益民父親的同事喝茶的林北抬眼,馮科頓時有些窘迫,低咳兩聲,抬腳朝外走。 林北往外走,到樹底下推車。 馮科把包掛車把上,推車過來。 林北瞥包:“首都貨?!?/br> “是啊,那里的干部開會出差都拎著這個包?!瘪T科騎車離開。 林北騎車追上了他,視線追著黑提包:“油亮油亮的,真好看?!?/br> 馮科嘴角上揚蹬車,他覺得路上行人的目光全落在他的包上,自己一路被路人目送到茶館門口。 林北和馮科一前一后進入茶館。 兩刻鐘前孔國賢、池午柏到了茶館,叫了一壺茶,一碟五香花生和一碟原味瓜子,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聽評書人說《三國》,幾分鐘之前,董善林走進茶館,找了一個隱蔽的位置坐下來聽評書。 孔國賢注意到林北和馮科進來,站起來朝兩人招手,看到孔國賢,馮科收斂笑容,朝孔國賢走過去,坐到孔國賢對面。 有人在場,兩人說話特別疏離和客氣。 林北站起來說:“我出去抽一根煙?!?/br> “這個位置不太好,我聽不清楚評書?!闭f著,池午柏離開,重新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林北一進入茶館就看到了黃益民,他離開茶館的時候,沖黃益民點了點頭,就出了茶館。黃益民灌自己一口涼茶,視線一直瞥門口。 林北到巷子口買了一包板栗,坐在自行車上吃板栗,邊吃眼睛邊放空。 要是平常時候,自己在馮科面前耍心眼,馮科不會在乎,在馮科遇到煩心事的時候,自己在他面前耍心眼,就算馮科這回幫了他,肯定沒有之后了,馮科不會跟他有來往了,說不定他功利性強的事還會在干部之間傳開。 幸好剛剛他沒開口。 至于黃益民的事,不是有馮科三人嘛,他仨目睹黃益民和他母親吵架,這件事肯定會傳到黃益民父親耳朵里,不過就是時間晚了一點而已。 就在剛剛徐蕓進去了,林北繼續吃板栗,沒有動彈。 林北把板栗殼丟進果皮箱里,拿著半包板栗進入茶館。 他徑直走向池午柏,坐到池午柏對面,把板栗放到桌上。 池午柏一會兒關注孔國賢、馮科那邊的動靜,一會兒伸耳聽黃益民和徐蕓吵啥,他就像瓜田里的猹上蹦下跳的。 林北來了,池午柏抓一把板栗,邊剝板栗邊抬下巴讓林北看那邊,林北扭頭,看到黃益民和孔國賢隔了一張桌子。 “老孔和老馮那邊氛圍越來越好,黃邯遷兒子和他愛人那邊氛圍卻越來越差?!毕肫瘘S邯遷愛人到派出所報警,說林北、桑梁生兒子把黃益民藏起來了,池午柏就特別好奇母子倆談啥呢,能讓一個母親用厭棄的眼神看兒子,能讓一個兒子充滿了不自信。 老孔和老馮應該說開了,池午柏拎著板栗袋子朝兩人走去,挨著馮科坐下,耳朵悄悄往后伸。 馮科狐疑地看了池午柏一眼,轉身胳膊搭在椅背上往后看。 孔國賢抬眼,他才注意到黃益民和他隔了一張桌子。 一直偷聽孔、馮二人談話的董善林發現隔壁沒人說話了,他從景觀樹后面走出來,就看到三個老大不小的人偷聽那桌人談話。他走到三人隔壁坐下來,光明正大的聽徐蕓、黃益民談話。 “你表哥比你有出息,被市局局長的兒子欺負了,沒跟你爸提,自己讓市局局長的兒子吃了一個大虧?!碧崞疬@事,徐蕓滿臉笑容,他們老徐家的人就是有種。 炫耀完老徐家的人,徐蕓恨鐵不成鋼說:“那兩個人借著你爸的名做生意,還讓你拿最少的份額,他倆把你當傻子利用,你還傻呵呵跟在他倆屁股后面轉,你長不長腦子啊?!?/br> “我已經跟你表哥說了,你表哥答應出面幫你討說法?!毙焓|只覺得揚眉吐氣。大姑子、鄰里都說她嫁給黃邯遷,老徐家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徐蕓最不喜歡聽這些話,每次聽到這些話,她恨不得撕爛這些人的嘴。 過了二十年,老徐家的子孫幫老黃家的子孫撐腰,以后老黃家的子孫靠巴結老徐家的子孫過活,她看誰還敢輕視老徐家。 “媽,從小到大,我只要交到一個有身份的朋友,你總是說人家不安好心,你跟人家父母說‘益民說你家小孩誤拿了他的玩具,我家益民沒說偷,說的是誤拿,如果你家小孩真的誤拿了,把玩具還回來吧’,他們說我是撒謊精,是壞孩子,他們爸媽不讓他們跟我玩。 你又故伎重演,不過這回換了一個人出面?!秉S益民直視徐蕓,把徐蕓的錯愕刻進心里,“我表哥小的時候搶我的東西,你們徐家人就是強盜,最喜歡霸占別人的東西,我表哥長大了,只會更像徐家人,不會變好。你讓他出面,你是讓他霸占屬于我的那份錢,順便霸占別人的錢?!?/br> 這孩子說好聽點心腸軟,說難聽點懦弱,逼他逼狠了,他只會跑到床底下、衣柜里、朋友家躲著他和黃邯遷。猛一聽到黃益民說這么傷人的話,徐蕓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黃益民辱罵老徐家,徐蕓猛的一下回了神,站起來就要扇黃益民。 “你第一次利用我逼我爺爺給你哥弄進機械廠,第二次把我一個人關進招待所兩天三夜,逼我爺爺給你弟弄進糧食局,我爺爺說如果我有一天想跟你斷絕關系,也斷得?!秉S益民的腳像扎了根一樣,扎進地里,動彈不得,當他喊出這句話,他可以動了,他躲開了徐蕓的巴掌,但是絆到了桌腿,和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他咬牙爬了起來,“我要去問黃邯遷,沒了爺爺,他是不是就沒有能力養活他媳婦和他媳婦一大家子,逼得他媳婦不得不把目光轉移到他兒子身上?!?/br> 黃益民心跳的巨快,像是有人拿著鼓在他耳邊敲,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只能聽到鼓聲。 徐蕓臉上出現了驚慌,她大聲說什么,黃益民也聽不到,他宛如吞砂礫一樣吞咽吐沫,扭頭跑了出去。 徐蕓忘了拿錢包,跑出去追黃益民。 母子倆動靜鬧的挺大的,驚動了茶館評書人和聽客,直到母子倆相繼離開,他們才回神,湊在一起談論什么。 孔國賢和馮科聽懵了,他倆來解決誤會的,沒想到目睹了一場好戲。 池午柏、董善林他倆更懵,他倆來當和事佬的,結果聽了一場好戲。 董善林瞥見一個珍珠做的手提包,他拿起包就跑:“黃邯遷愛人忘了拿包了,我給她送去?!?/br> 馮科知道唐猛被停職的事,也知道唐猛爸給黃邯遷打過電話,黃邯遷笑著說兩個孩子玩鬧,他們大人沒有必要摻和進去。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唐猛爸打個電話,聊一聊剛剛發生的事。 馮科跟他們說回頭再聊,拎著包跑出去騎車離開。 “小林,你去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一趟,請人到你店里取個樣,然后到轄區派出所一趟,我和老池過去看看?!彼麄冊诮值擂k事處工作,奉行親耳所聽不如親眼所見,直白點說,就是與其到時候他們聽別人說這事,不如他們自己去看這件事。走之前,孔國賢簡單囑咐了林北一句,抬腳就走。 “小林,干咱們這一行,天天幫助大家處理夫妻關系、鄰里關系,我干順手里,今兒遇見黃邯遷同志家庭出現矛盾,我得過去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背匚绨嘏艹鋈プ房讎t。 林北付了茶水錢,離開了茶館,他在茶館附近等黃益民,等了半個小時,也沒有等到黃益民。 林北騎車離開。雖然他不知道孔國賢為什么讓他這么做,他還是去了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一趟。林北進去,撞見馮科拎著包匆匆出來,他看到林北,問林北來干嘛,林北如實跟他說了,馮科找了一個人,讓他跟林北到店里取樣。 他仨目前只釀了兩種酒,林北帶人進入庫房給酒取樣,取樣員給了林北一個憑條,一個星期后,讓林北拿憑條到窗口取檢驗結果。 林北送走了取樣員,到禮品店所在的轄區派出所。 他進入派出所,看了一圈,找了一個人問:“你好,同志,我叫林北,望湖街道的孔主任叫我來的?!?/br> 腰帶系歪了的公安正在低頭翻案件,有人在他耳邊嘰歪,他抬頭兇狠瞪他,聽到這人說他叫林北,他一把抓住了林北,把林北的手往后撇。 林北愣了一瞬,他回過神也沒掙扎,被這名公安推進了審訊室。 這名公安叫李格,把筆和紙撂到桌子上,坐下來,腿翹桌子上點煙,抬下巴說:“你不在禮品店,你都去哪了?” “我和黃益民、桑超英在北溝鎮盤了一個廠子,在那里弄廠房呢?!绷直币活^霧水回答。 李格愣了一下,抹了一把臉繼續問:“黃益民人呢?” “在廠里。哦,一個小時之前,他和他媽在茶館見面,后來他跑了出去,他媽也跑了出去,馮局長也跑了出去,稅務局的董善林也跑了出去,孔主任、池主任也跑了出去,孔主任走之前讓我到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帶人到店里取樣,又交代我來派出所一趟?!绷直睕]有脾氣說。 “這么多人跑了出去?”李格站起來,一只手掐腰一只手夾著煙走了幾圈,他停下腳步,掏一根煙撂給林北,“他們跑哪去了?” “市委?!绷直苯幼?。 李格捋起紙和筆腳步匆匆離開,不一會兒,一個年輕的公安進來,跟林北說有人匿名舉報禮品店的事,又說徐蕓到派出所報警,說他和桑超英控制住了黃益民,林北這才知道怎么回事。 林北跟公安說了一會兒話,把取樣員給的憑條給公安,公安拿著憑條離開審訊室。等公安接到李格打的電話,從李格口中得知黃益民確實在市委,他進入審訊室,把憑條還給林北:“我們隊長剛剛打電話跟我說黃益民確實在市委,你可以離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