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自己母親來了，顧雪婷抬頭打了個招呼。

    “媽，早上好?！?/br>
    李玲琪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顧雪婷的性格，她這個當媽的最清楚不過。

    十指不沾陽春水，哪怕是到了大學稍微好了一點，有了一定的自理能力。

    可回到家之后，洗衣服做飯這種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這怎么回事？

    “婷婷，你怎么做這些？”

    面對李玲琪的錯愕，顧雪婷倒是很淡然。

    她輕輕撩了一下頭發，表情平靜的看了一眼母親：

    “沒什么，媽，就是今天起的比較早，沒什么事情可做，干脆做了點早飯，順便洗了一下衣服?！?/br>
    不知是不是錯覺，李玲琪覺得女兒此刻的語調，似乎比以前輕柔舒緩了些。

    比之前回來時更少了幾分嬌氣。

    但也失去了以往的自信。

    作為母親，李玲琪還是很關心女兒的。

    不管怎么說，顧雪婷也是一個很優秀的孩子，學習好，漂亮，也考上了很優秀的大學。

    放在同齡人里，絕對算是出類拔萃的那一類。

    哪怕有一些缺點，但瑕不掩瑜……

    “婷婷，你昨天，還好吧？”

    “媽指的是什么？”顧雪婷抬眸，很難得的沒有回避這個問題，而是選擇正視。

    李玲琪微微一愣，表情倒是有些不自然。

    “你不是去找季風了么，我還讓你順便給季叔叔和董阿姨帶了些東西?！?/br>
    “mama更想知道季叔叔的態度吧，畢竟，那是你很遺憾的過往?！?/br>
    “額？婷婷你別多想，你都那么大了，mama不可能……”

    顧雪婷盯著李玲琪，搖搖頭：

    “我大概知道mama的不甘心，但很可惜的是，那些東西季叔叔并不喜歡?！?/br>
    “??？怎么會?！?/br>
    “是真的，季叔叔說，那些東西并不是他的喜歡，那些東西只是你感覺他喜歡，只是他和你在一起的妥協?！?/br>
    李玲琪怔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或者說，她其實早已經知道這個結果，只是很多年了，她一直無法釋懷：

    “他真是，這么說的么？”

    “是的，書上說忘記一個人的開始，就是忘記這個人的缺點，mama忘記了季叔叔的缺點，卻沒忘記這個人?！?/br>
    “……”

    每次被她教育的女兒，突然反過來教育自己，也讓李玲琪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所以，季廣尋早就放下了。

    放不下的人，一直是她。

    “婷婷，我……”

    李玲琪突然紅了眼眶，不過她的涵養和儀態都很好，很快便做出了調整。

    顧雪婷走上來抱了抱自己的mama，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

    “回憶是座迷宮，越回憶，就越走不出去，mama應該釋懷了?！?/br>
    李玲琪能明顯感覺到女兒的變化。

    她對于女兒的擔心，早已超過了自己曾經的那些唏噓，所以立刻認真起來：

    “婷婷，你昨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你看起來，不太對……”

    “我很好啊，只是做了個夢而已?！?/br>
    “夢？”

    顧雪婷突然搖了搖頭，露出了一抹嘆息的微笑：

    “睡覺本就是一場豪賭，贏了做美夢，輸了做噩夢?！?/br>
    “那你是贏了，還是輸了？”

    “媽，我要去晾衣服了?！?/br>
    “唉，你去吧?！?/br>
    李玲琪很想把話問清楚，但顧雪婷并沒有繼續解釋的打算，她也就沒有繼續強求。

    女兒現在的狀態，看起來還不錯。

    大家好好的，就好了……

    顧雪婷走到陽臺晾起衣服和被子，細嫩的手指拿起抹布，將晾衣繩擦拭了一遍，隨后放上被子。

    很嫻熟的曬被子，晾衣服，就像是她晾過很多很多次一樣。

    只是在整理好晾衣桿，轉身準備回到房間時，她側目看到了瓷磚中的自己。

    瓷磚是白色的，周圍的連接處總是很模糊。

    只有瓷磚片的中央會顯示她的面容。

    瓷磚中的人影，就如同白色的婚紗一樣，美麗，淡然，卻又似曾相識。

    只是那清麗眸子中流露出冷漠和厭棄，在此刻怎么也隱藏不住。

    就連聲音都帶著鄙夷：

    “你輸了?！?/br>
    ……

    城市的另一邊。

    季風正趴在自己的書桌前撓頭，很糾結，很苦惱，很困惑。

    是的，他想寫一封情書。

    按道理來說，他應該很擅長寫情書才對，畢竟中學到高中，作為舔狗的他已經給顧雪婷寫過了無數封情書。

    雖然文筆都不咋地，但情書這東西，終究是勤能補拙。

    多寫寫就會了。

    可現在季風的情況是，他真的已經好多好多年沒寫過情書了。

    這會一動筆，真難啊……

    詞窮，茫然，腦瓜子嗡嗡的，一片空白。

    房門沒關，但站在門口的董開慧還是敲了敲門。

    篤篤篤！

    “額，進?！?/br>
    季風有些尷尬的把情書草稿壓了壓，就像是上學時寫了某些羞羞的東西，躲著不想讓人看見一樣。

    “你跟你老媽還藏，你從小到大我什么沒見過，有什么好藏的？”

    董開慧話雖然這么說，但卻沒有扒拉季風的意思。

    她在書桌上放下一盤剝好的橘子和草莓后，便拍了拍季風肩膀。

    “還藏？你不會是在看黃書吧？”

    季風被說的無語：

    “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我已經上大學了?！?/br>
    “上大學就不看黃書了？那你不行啊，老季都30多了還在看?！?/br>
    門外看電視的老季：？？？？？

    不是，這怎么能扯到他的？

    就這還沒結束，只聽董開慧略顯頹然的嘆了口氣：

    “唉，老季也老了，這幾年黃書都不看了?！?/br>
    季風：……

    季廣尋：……

    能不能不要再把話題往黃書上引了？這是在家，不是在宿舍！

    季風嘗試轉移話題，就看到了董開慧正穿著一身皮裘大衣：

    “老媽今天穿的挺漂亮，這是要去干啥？”

    “呵，老媽心中一片混沌，現在要去混沌修羅場里，從混亂中找尋秩序?！?/br>
    季風：？？？

    小季同學嘴角不斷抽搐，感覺自己親媽是不是看了什么離譜的玄幻爽文。

    怎么說話都一股天帝味了。

    “能說人話么？”

    門口的老季在這時候插嘴：

    “你媽的意思是她要去麻將館搓麻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