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至少,白千嚴還沒有看到誰能這樣靠近凌一權而不被排斥。 對面的凌一權顯然也發現了他,視線也轉了過來,眼神中有些意外。 白千嚴想笑著打招呼,干澀的喉嚨卻仿佛堵了般,悶疼得怎么都發不出聲音,以至于只能對著凌一權努力地扯出看起來輕松的笑容。 這時,白千嚴的身旁突然出現一個半裸著上身,軀體線條完美到可媲美雕塑的外國男人——因為好奇而走出房間的賽斯特。 “你的外套忘了拿?!彼仁菍⑼馓走f給白千嚴,而后才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到了凌一權跟那個少女。 “嗯?”賽斯特意外地笑了笑,“好巧,你們也在?!?/br> 空氣在一瞬間凝滯。 四個人都不再說話,只有那個少女曖昧地看了看白千嚴,又看了看賽斯特,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容。 凌一權收回了看他們的視線,仿佛陌生人一般,目不斜視地帶著少女走向透明的升降電梯,伸手按了下降的按鍵。 伴隨著一聲輕靈的叮當聲,電梯門緩緩地合上了,仿佛一堵冰墻隔絕了兩人本就不近的距離。 白千嚴依舊孤獨地站在原地,望著那人一步步地離開自己,望著那人在電梯里牽著少女的手,以及,最后轉身投給他的那一抹厭惡的視線。 玻璃將電梯里的人與物都描繪成了藍色,也模糊了那個人銳利的輪廓。 這一刻多么希望那個人能回頭看看自己,為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理由。白千嚴握緊雙拳等待著??赡莻€人始終只留給他沉默的背影。 隨著電梯緩緩下降,像是連最后的倒影也跟著沉入了冰冷的深海,奪走了最后一絲賴以生存的氧氣。 始終沉默。 也只能沉默。 第四章 失眠。 整整一夜。 身體明明疲憊到胸腔都有些悶疼的地步,卻怎么都無法順利入睡。 男人失神地看著頭頂上方銹跡斑斑的吊扇,他一晚上翻來覆去地換著姿勢,依舊驅散不去遺留在腦海里的那個冰冷眼神——白天時,被凌一權看到他衣衫不整地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地點還是酒店房間外的走廊……這種場面,怎么看都很容易引起誤會吧? 而且,誤會的方向,如果往壞的地方想,大概會是……他在那個孩子心中,會變成一個毫無“節cao”,生活態度混亂的老男人? 真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聯想! 可他如果刻意地跟那個孩子解釋,卻有種自掘墳墓的感覺。 畢竟,他是真的…… 而凌一權當時的眼神也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態度,他厭惡這樣的人。 可就連白千嚴自己都不愿意承認,造成他失眠的更大原因,是來自于凌一權身旁的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有一種很天然的漂亮,看慣了演藝圈各種美人的他,也很少見漂亮得那么干凈的人。 而且兩個人之間曖昧的神情互動,任誰看到了都會明白他們絕非普通的男女關系。 他不是沒想過凌一權身邊會有人,但親眼見到,沖擊力還是大得讓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 恍惚得……不知所措。 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疲憊的男人坐起身來,摸了根煙含在嘴里,卻忘了點上。 他恍惚,沮喪。 再怎么逃避,他對那個孩子,始終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分開以后,那么長的時間里,他一直都只是單純地關注著那孩子的動向。就像個狂熱的粉絲,收集那孩子在成長道路上的點點滴滴??傻饺缃?,日積月累,這份沉淀得越來越深厚的情感,卻不知在何時已經變質了。 絕不能……被那個孩子發現。 捏碎了手里的煙,白千嚴抬眼看了看窗外滲出珍珠白的天際,心里默然念道。 由于一夜都無法入睡,白千嚴干脆早早地起床,煮了泡面、雞蛋當早餐。突然想起了凌一權的潔癖,于是又轉身進入浴室洗了個晨澡。 待穿好西裝下樓時,時間也還很早。 白千嚴住的地方是一棟很舊的居民樓,沿著樓梯的墻面上到處都是黃黑的斑塊跟廣告,有些地方還長著青灰色的霉,加上樓梯間經常有堆積的垃圾,以至于空氣中的氣味相當的不好。 但這惡劣的環境并沒有讓白千嚴產生過離開的想法,因為租金實在很便宜。 走到四樓時,白千嚴突然聽到右邊一間出租屋傳出女人絕望的哭泣聲跟男人惡狠狠的咒罵聲。 “求求你,不要把錢拿走,這個是孩子的醫藥費啊,我好不容易才湊齊的……” “滾開!”重重的巴掌聲傳出,接著是撞擊的聲音,似乎是女人被扇倒后撞到了家具,“滾!才拿你一點錢你就哭哭啼啼,沒錢你不會再去湊???” “你還是不是人???那也是你的孩子啊……”女人凄厲的聲音尖銳起來,顯然是傷心到了極點,尾音都失控了。 “滾!誰知道這小畜生是不是老子的!再說了,一個小畜生有我還賭債重要?老子要是被人切了手指,打斷你的腿都不夠!去!滾開!” 罵聲中,男人似乎想要出門,但又被女人哭著扯住,頓時回頭又是一陣拳腳相加。 白千嚴面無表情地聽著,而后沉默地下了樓。 他一邊下樓,一邊不動聲色地扯下了領帶、解開了幾顆襯衣的扣子。敞開的領子下,隱隱可見光滑而結實的男性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