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連串糟糕的畫面回閃在他腦海里,時嶼臉頰和耳根都驀地guntang,整個人害羞地縮進被窩里,渾圓的腳趾抵著被角,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太要命了。 大概是酒勁的緣故,很多片段都斷斷續續的,但他仍舊清晰地記得段京淮guntang的溫度和懷抱的契合—— 還有惡狼一樣的攻擊性和沒完沒了的體力。 時嶼有些崩潰地用手背遮住眼睛。 分明兩周前,兩人還劍拔弩張的對峙,段京淮從小到大都很討厭他,一向視他為眼中之釘,如今卻…… 沒辦法。 他早就認定,段京淮是他命里的劫。 兩周前。 黑云壓城,直逼蒼穹的頂樓會場隆重奢華,足以俯瞰滿城燈火。 天鵝灣項目發布會。 臺上氣質卓絕的新貴身著深藍刺繡西裝,領口豎起一截修長白凈的脖頸,長腿和纖腰包裹的恰到好處。 那人模樣清雋,臉部輪廓在光影的層疊下勾勒深邃,舉手投足間透著清冷又矜貴的氣質。 臺下的段京淮倦懶地撐著下巴,食指輕扣在桌面上不規則地敲動,緊盯著臺上的眼神幽沉薄涼—— 對面君逸集團前段時間剛空降的ceo。 人還沒回國,便遠程cao控拿下了誠州那個段京淮盯了幾個月的項目。 君逸之前一直是個不起眼的公司,雖然在他經營的景航集團隔壁,但是總部re設在美國,平時頂多吃點國內的小項目,沒成想這次竟公然耍到了t?段京淮眼皮子底下。 段京淮對此嗤之以鼻,細想了下是自己大意了。 但任誰都沒料到,這人一回國,又吃掉了天鵝灣這塊巨鱷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穩壓了百分之三十股份的段京淮一頭。 段京淮面上不漏聲色,但心里也難免誠惶。 這個人不僅了解他的行事風格,連他的心理都能揣測個八分,恐怖如斯。 直到今天正式發布會,他才了然這脫軌的源頭。 時嶼。 他早該想到的。 這世上那么了解他的人,除了父母,就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曾經足以滲透到他生活細枝末節的時嶼。 那人站在落地窗前,身后錯落著滿城燈火,像是鑲嵌在星辰簾幕里那般遙遠。 段京淮緩緩收緊拳頭,陷進掌心的指尖微微泛白。 八年不見,時嶼還是那么令人討厭。 兩人的矛盾可以追溯到幼兒園游泳班爭奪冠軍那會兒,上學之后,又因為競爭成績第一鬧得不可開交。 時嶼性格乖,學校所有老師都喜歡他,段京淮是刺頭,雖然成績拔尖,但是打架鬧事樣樣不落,時嶼初中做班長,高中做學生會會長,事事都要管著他,時常讓段京淮覺得他命里犯了這人。 直到高三那年,時嶼一聲不吭地跟著他喜歡的女生出國讀書,招呼也沒打就這么消失在所有人視線里。 段京淮逃了三天課,最終拉黑了他所有聯系方式。 此時此刻,看著觥籌交錯間言笑晏晏的時嶼,段京淮咬緊后槽牙,眼底壓抑著喑啞幽冷的怒火。 商圈新貴,又是空降后壓了風頭正盛的段京淮,身邊自然少不了其他人的吹捧和簇擁。 段京淮收了臉上的情緒,不動聲色地撐著高腳杯信步向前,在時嶼身側站定。 “恭喜時總?!?/br> 兩只高腳杯的杯沿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纏綿悱惻。 低啞又淡漠的嗓音。 時嶼眨了眨眼,隨之抬眸看來。 男人鼻高眉深,褪去了當年的青澀感,五官被打磨的更加凌厲硬朗,睨著他的神色倨傲矜冷。 時嶼微不可聞地動了動唇,指腹輕輕摩挲著杯壁。 見到段京淮,一旁老油條的莊淵搶先打起了熱絡:“哎呀段總來了,剛想介紹時總給你認識呢?!?/br> 時嶼收回視線,勾唇淺笑:“不勞煩莊董介紹,段總的名諱京港無人不識?!?/br> 莊淵拍了拍時嶼的肩膀,哈哈道:“你們兩個呀都這么年輕,都是我們京港屈指可數的人才啊?!?/br> “您高看我了,我剛回國,還有很多事要請教段總?!笔桦x客氣到幾近冷漠。 段京淮略微蹙眉,凝望著他的眸色沉了幾分。 他討厭時嶼這種裝腔作勢又冷淡至極的模樣。 捏著高腳杯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段京淮瞇起眼,眸底有冷意流動:“過謙了,時總的識明智審才是我要學習的?!?/br> 氣氛在無形中陷入僵持。 生怕兩邊氛圍劍拔弩張,莊淵樂呵地堆起滿臉褶子:“嗨你倆謙虛什么呢,有生意大家一起賺就是了,”他頓了一下,又打著圓場說道,“段總失陪啊,我帶時總去那邊打聲招呼?!?/br> 莊淵是金融圈內德高望重的大佬,任誰都得給他幾分薄面。 察覺到自己剛才有些失態,段京淮繃緊的薄唇松懈下來,稍退兩步,微頷首道:“您請便?!?/br> 宴會到夜深才結束。 月色濃稠,天鵝灣的海面如潑墨般幽邃,海岸上不知疲倦的燈河蜿蜒著纏成一道光線,與星辰匯聚。 漆黑的邁巴赫如野獸般匍匐在路邊。 時嶼剛拉開車門,一只強勁有力的手臂突然將車門撐住,輕而易舉地攔著了他的去路。 他面不改色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