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傘了嗎
不知從哪天開始,在梁植的世界里,日子開始重復、停擺。 日復一日的在家和學校穿梭,死水般無蕩漾,從學?;丶矣质侨绻啪乃兰?。 她需要上學,不是為被分數堆迭出的未來,是為了讓她看見她是真的還存在于這個世界。即使它日升日落的像一天的反復重啟。 于是就要超過強烈閾值的刺激,是禁止的、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性愛。 梁植自詡是一個很專情的人,除了某些特殊情況,在zuoai之前都會給他們名分。 她不沉溺這種事,何況發育成熟的性器比鉆石都硬,一個名義上的床伴足以滿足需求。 她從不出軌。 直到江柘的出現。 口罩和雙眼皮并不能偽裝身份,當天沒記起來是因為她不上心,并且那個時候,她聯想到的都是之前撿過的一只小狗。 在比賽結束的那個夜晚,梁植在酒店的床上翻看“網友”發來的自慰視頻。 射精時伴隨小腹的抽動起伏,使手機無意照到了他下頜線內側靠近耳朵的皮膚,在耳垂的遮擋下,有一處不明顯的抓痕。 跟她之前留在蘇清源身上的一模一樣。 區區一個抓痕什么都證明不了,可梁植直覺那個在屏幕里發sao的男人就是江柘。 驗證就只剩下那句————看看雞。 她們什么都沒有談論,沒有她突兀行為的詢問,也沒有他彎彎繞繞行徑的疑惑。有的只是默契的性器相嵌。 蘇清源發現時,她開口的選擇也會是江柘。 梁植在蘇清源沉默的時間里,在想,她好像跟他談的時間有些長。 也許她跟江柘上床不單單是因為江柘引起了她的興趣,是她膩了。 膩了蘇清源。 她短暫的允許蘇清源抱走她,不代表她選擇了她。 站在辦公室,耳邊是噪雜的泣哀和尖銳的訓斥。在由嫉妒忿忿之心起由的斗毆中,蘇清源讓她失望了。 既然要裝大度,為什么不久一點。 放學時外面下起了雨,檐廊下方林帶著傘,暴雨來得突然,有傘的只有零星幾人。 到梁植家時,兩人褲腳都濕到小腿,方林在浴室換衣服時,外面的手機一直響。 方林一時半會出不來,手機在短暫的間隙后持之以恒的響。 “方林?!?/br> “???” “有電話?!?/br> “你幫我接一下?!?/br> 梁植按下接通,那段傳來清晰的聲音:“到家了嗎?為什么不接電話?” “她在洗澡?!?/br> 那邊語噎幾秒,說:“麻煩方林出來讓她給我回個電話?!?/br> 手機放下,是哥哥的備注。 等方林打了一通電話后,苦哈哈的跟她說,她哥找了司機來接她,她要回家了。 “我會來看你的?!?/br> 梁植輕笑:“又不是什么大事?!?/br> “我就說蘇清源邪乎的很,”方林不舍的拉著梁植的手臂,梁植牽著她準備送她到樓下,上午的事似乎對她沒有什么影響,安靜聽方林忿忿說道:“你談的那么多對象,他真是最差的那一個了,心眼小還不知輕重,這次竟然還連累你被停課一周,還有他那個朋友……這種小男人生下來就是妒夫,太可怕了,植寶,我覺得以后要不就別給名分了……” 方林絮絮說著,梁植偶爾配合應兩聲,牽著她注意腳下的臺階,到了遮不住雨的地方,方林接過傘,不讓她送了。 燈光給雨上了顏色,是陰天的畫筆,于是落在瀝青路上的墜雨匯集在一起,倒映搖曳的樹枝月亮,就是是栩栩如生的水墨畫,而那些尚未落下的,是畫筆在斟酌一幅矗立在天與地之間的作品,如虛無的線串聯銳亮脆弱的珠。 偶然有一兩顆被風吹散,落在了梁植的臉頰上,像在替不會落淚的人類哭泣。 出門時只穿了件寬松的長袖,風從四面八方灌進,梁植微仰著臉,迎風吹著,頭發凌亂出風的模樣,她伸舌頭卷走嘴角的水滴,沒有回頭。聲音輕的能被風吹走。 “你帶傘了嗎?” 你帶傘了嗎?跟了我一路的小狗。在傾幕雨夜抽泣的落湯小狗。 是不是在試圖激起她的憐憫之心,躲在黑暗里還不停止哭泣,小聲的抽泣被淅淅聲掩蓋,又被空寂的樓梯間回聲到她的耳尖。 于是她分辨出來,就如同那個暑假的雨天,她分辨出嗚咽顫抖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