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閎翁記下了,領命而去。 “無名兄,我們今天去作坊園看看,我還得再建個酒坊?!狈笥遗ち伺げ弊?,畫圖這個活計真不是人干的,照這樣下去,他估計等不到中年就該得頸椎病了。 無名抱劍點了點頭,神情冷漠。 兩人用過午食,正要駕牛車出門去,就見乘光一臉為難地過來。 “郎君,阿吉他們讓我過來問郎君,水池里泡的藤蔓都快泡壞了,這些藤蔓可有什么用處?”乘光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樊伉的臉色。 樊伉這才想起之前他讓人泡的那些柔絲草,頓時一拍額頭,這些天實在太忙了,他都把這茬忘了。 “我過去看看?!?/br> 到了水池邊,樊伉才知道乘光剛才的說法有多委婉。 柔絲草泡了兩個月都已經發臭了,遠遠地聞上去一股臭味,令人聞之作嘔。 樊伉拿袖子捂著口鼻,蹲在池子邊上,命人撈幾根藤蔓上來。 藤條的外皮早已泡爛,水里一漂,就露出里頭灰白色的像是絲線一樣的物質。 樊伉調開系統面板,打開柔絲草鎧甲圖樣,對照著上面柔絲草的水泡之法的步驟,知道這些剩下的灰白色的像是絲線一樣的東西就是編織鎧甲的原材料。 真是超級簡單的,這讓他深感那五十個莊園幣著實浪費了。 算了,如果沒有買這個圖樣,說不定他也想不到拿水泡這么簡單的方法。 再說莊園幣花都花了,系統也不會還給他,多想無益,還是想想怎么編鎧甲吧。 樊伉命人將柔絲草全都撈了起來,沖洗干凈,居然收獲了將近一籮筐的那種細絲線。 真是超級能長的生物! 樊伉對這種叫柔絲草的植物不由肅然起敬。 那種絲線看著不起眼,卻極其堅韌,刀砍不斷,斧鑿不穿,甚是奇異。 這就有點麻煩了。 按照常理,該是把絲線紡成布,然后再拿布做衣裳。 但柔絲草鎧甲這種第四維度高大上空間的東西怎么會遵從地球普通植物的規律呢? 所以柔絲草鎧甲是用這種絲線編的。 編的! 樊伉看著手里比頭發絲兒還要細的線徹底無語了。 用這種絲線編成一副鎧甲,估計眼睛也要廢了。 幸好不用他親自編。 府里有兩個會編織的女奴,樊伉將兩人找來,讓她們用這筐絲線編鎧甲。 身材么就參照季布的身材來。 季布和他老爹大舅的身材都差不多,再說胸甲么寧可大一點也不要小了,大了里頭還可以罩衣服,小了可就穿不上了。 兩個女奴雖然覺得拿絲線編胸甲有點怪,但郎君既然這么吩咐,她們就這樣做好了。 “多久能編成?能編幾件?”樊伉問道。 女奴中年紀秒大一點的那個站出來回答道:“照奴以往的經驗,這些絲線應該能夠編兩到三件,只不過這個比較費工夫,編成的話大約需要十天的功夫?!?/br> 樊伉琢磨著十天的時間他老爹應該還沒有出征。倒是他大舅不在京師,駐軍在碭,織成之后讓人快馬加鞭送過去,也應該趕得及。 “好好干,只要編成了,有賞!”樊伉習慣性地鼓勵道。 只是這話說得略心虛。 等到她們倆把胸甲編出來,那眼睛估計只能成擺設了。 然則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別人瞎眼睛總比自己瞎眼睛要好。 如果她們倆真的因為這個熬壞了眼睛,他就養著她們一輩子好了。 樊伉有點缺德地想著。 兩個女奴大喜過望,連忙磕頭道謝。 但凡臨武侯府的下奴都知道郎君人好心善,雖然愛折騰了點兒,但是只要把郎君交待的事情辦妥,賞賜都很豐厚。 像閎翁就因為最早入了郎君的眼,現在的境遇早已不是當初可比。 不僅如此,連他那個瘦不拉嘰的兒子也進了紙坊,如今也深得郎君器重,衣食無憂。 在臨武侯府的下奴中流傳著一句至理名言,跟著郎君才有rou吃。 不怕郎君折騰,就怕郎君不折騰。 給樊伉辦事,才是府里所有人眼中的肥差。 第46章 閎翁還是很給力的,不到三天的時間,他就拿著一副完完全全按照樊伉圖紙上所畫的馬鞍連同一副馬蹄鐵,哦,不,應該是驢蹄鐵送到樊伉面前。 樊伉拿到手后仔細檢查了一遍,甚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干得不錯,下去領賞吧?!狈牧伺拈b翁的肩,贊道。 閎翁咧著嘴笑得十分開心,露出滿口豁牙。 “多謝郎君?!?/br> 閎翁高興地下去和乘光領賞了,無名拿著新造的馬鞍翻來覆去有點愛不釋手。 “要試試么?”樊伉笑著道。 平日里無名總是表現得十分穩重,看著像個小老頭似的,這個時候倒是有幾分少年人的心性,對新事物充滿了好奇。 “好啊?!痹疽詾楦呃涞臒o名會拒絕這么幼稚的舉動,沒想到他居然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府里沒有馬,只有一頭拉磨的驢子,所以就算是無名想騎馬,這個時候也只能騎驢子。 “騎之前得先給驢蹄子做個保養?!狈χ?。 說著,他讓人將拉磨的驢子牽了過來釘馬掌。 “郎君要驢子做什么?”乘光好奇地看著樊伉,不知道郎君拿著這個鐵片片是想要做什么。 “給它修修腳趾甲,然后再給它穿個鞋子?!狈J真地道。 乘光:“……” 所有人都不相信,以為樊伉是在開玩笑。 樊伉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懂,驢蹄子其實就跟人的腳一樣。你光著腳在地上走,一不注意就容易劃傷腳,或者踢傷腳趾甲,不僅會痛,而且影響走路,所以我們才需要穿上鞋子,這樣才能保所我們的腳,即使走遠路也不會劃破受傷。釘馬掌其實就跟給驢穿鞋子一樣啊,也是為了保護驢走路的時候,蹄子不被磨損開裂。一樣的道理?!?/br> 乘光聽他這么說,便不再開口,只是一臉擔憂地看著他,還有他手上的馬釘,拒絕去想郎君想要做什么。 那么粗的馬釘釘進馬蹄子里,看著都覺得好痛! 給驢釘馬掌這活誰都沒干過,只能樊伉自己來。 樊伉以前也給別人牧場里飼養的馬釘過馬掌,不過那都是被人馴服了的良種馬,性格溫馴,而且從小就習慣釘馬掌,所以釘起來毫不費力, 這驢子一看就知道比較野,而且從沒有釘過馬掌的估計不習慣,一會兒真釘馬掌的時候肯定不配合。 果然,驢子牽出來,還沒靠近就開始昂首朝天噴氣,蹄子在地上不停地扒拉著,那猥瑣的小眼睛轉溜個不停,仿佛誰敢上有就要尥蹶子,把人踢殘不可。 樊伉可不敢挑戰這頭驢子的倔脾氣,非常怕死地讓人照著馬身長立了四個樁子,架上橫杠,將驢子卡在橫杠中間不得動彈,又吩咐人將驢蹄子抬起來,這才拿著工具準備打磨驢蹄子。 呂媭將家宅遷往長安的時候,也帶走了家里得力的奴仆,剩下櫟陽城中留守的都是些不得用的奴仆,不是老的老小的小,就是有殘疾,唯一一個身強體壯的季布,還一身的燒傷躺著動彈不得。 乘光他們繞著驢子轉了兩圈,都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好不容易抬著驢腿,結果沒捉穩,樊伉上前釘馬釘的時候,驢子突然發狂,差點蹄到樊伉臉上。 無名瞬間臉黑了,走上前冷冷地道:“讓開!” 在他強大的氣場之下,乘光訕訕地讓到一旁,搓著手滿臉的忐忑。 無名將手指含進嘴里,吹了聲口哨,大黑像道黑色的閃電一般竄了進來,繞著無名跑來跳去。 “明明喂食的是我,為什么它就只親你?”樊伉十分不服氣。 無名蹲著身子,撓了撓大黑的下巴,扭頭笑道:“因為你都不陪它玩啊?!?/br> 喂食的是樊伉,可是每天帶它出去狩錯,帶它出去跑的人卻最無名。 “大黑是獵犬,它自己會獵食?!睙o名摸了摸大黑身上的細毛,拍了拍它的腦袋,低喝一聲。 這聲低喝仿佛某個開關似的,大黑一聽就跳了起來,繞著那頭蠢驢走過來走過去,不一會兒壓低身子嘴里發出低低的咆哮聲。 奇特地是在這聲低咆聲中,那頭不可一世的蠢驢子慫了,乖乖抬起后腿子,無名伸手一把撈住,下巴一揚,示意樊伉上前。 “釘吧,不會再踢你了?!睙o名道。 看著在一旁掠陣的大黑,再看看無名胸有成竹的樣子,樊伉莫名地對無名充滿了信心,非常有安全感。 “郎君,這個怎么釘?我來吧!”乘光咽了咽口水,壯子膽子上前。 他被驢踢頂多受點傷,要是郎君被驢踢了,在場的人一個都跑不掉,全都會被主母活剮了吧。 “去去去,你會釘么?”樊伉一臉懷疑地看著他。 乘光的語氣充滿了不確定:“不就是把這個鐵片片釘到驢蹄子上么?” 樊伉朝天翻了個白眼,十分無語:“看著吧,等你學會了,以后府里的驢蹄子全讓釘了?!?/br> 至于現在么,還是讓他示范一遍的好。 釘馬掌看著簡單,其實還是非常有技巧的。 掌釘釘得太深,或者修蹄子修得太狠,都會讓驢蹄子受傷,感到疼痛,這也是為什么現實里很多驢馬釘完馬掌后反而會跛行的原因。 若是釘得太淺,蹄鐵又容易脫落,所以經驗很重要。 樊伉以前就職的地方有一個大馬場,馬場里會有專門的修蹄師幫忙修蹄子,樊伉那時候人年輕會來事,跟那個修蹄師關系不錯,跟著學了一手。 他抬起驢蹄子,用一個小鉤子將驢蹄子里的淤泥臟物剔得干干凈凈,又將蹄子打磨了一遍,這才小心翼翼地釘上馬掌。 也不知是因為大黑的威懾力,還是無名的武力鎮壓,釘馬掌的過程非常順利,直到釘完,那頭蠢驢子也沒有鬧什么幺蛾子,全程配合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