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廁所出來以后，杜湘嵐打開衣柜，不由自主地看向被擺在最里面的運動服──那是以前她去找他訓練時總會穿的。

    不過，距離他們上次見面已經過了好幾個月，甚至快一年了。

    她頓了一下，思緒越飄越遠。

    杜湘嵐很懷念以前訓練的日子，她還記得每次學會新的動作并成功使出的雀躍感，也記得拳頭劃破空氣的暢快感。

    那是她國三時最自在也最痛快的時光。

    對她而言，馮紹平是個很好的老師，雖然他很嚴格，但有時還是會流露出一點溫柔，尤其是在知道她學防身術真正的原因之后。

    在訓練時，兩人的互動多半是他講解動作，她安靜地聽，很少有其他對話。

    只有在她體力透支，連帶著情緒潰堤的時候他會停下，簡單慰問過后，馮紹平會講一些他自己的事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杜湘嵐有時也會主動跟他說自己的事。

    向他傾訴，接著把所有的憤怒與悲傷都融進汗水里──這是那充滿苦難的一年中，她唯一的鎮痛良藥。

    「你要出門？」就在杜湘嵐陷入回憶時，嚴秀芬經過她的房門口，瞧了她一眼后如此問道。

    杜湘嵐一驚，猛地被拉回現實。

    「嗯?！顾龎合滦┪⒌幕艔?，短促地回應。

    「讀書？」嚴秀芬又問了一句。

    「??嗯?！顾Ａ藥酌氩劈c頭回答，這讓嚴秀芬瞅了她好一會，就像是在審視她的可信性。

    杜湘嵐被看得有點緊張，也有點不耐，但她還是製作沒有察覺，繼續低頭挑選衣服。

    最終，嚴秀芬沒有再多說什么，徐徐離開了她的房門口，而杜湘嵐把手伸向白色上衣和牛仔褲，加快了準備的動作。

    為了讓杜湘嵐方便抵達，兩人約在了她的學校附近。

    此刻的杜湘嵐正左顧右盼著尋找他們相約的咖啡廳，沒想到比起先找到招牌，她先認出了落地玻璃門后的身影。

    馮紹平穿著白色襯衫和牛仔褲，頭發相較之前留長了不少。

    他坐在離門口頗近的位子上，支著頭望向前方，似乎正出神地在想些什么，眉頭微微擰起，看起來比平常還要嚴肅。

    當杜湘嵐一推開門，馮紹平的視線便隨著風鈴聲移了過去，很快就認出了她。

    她徑直走到他前方的座位坐下，兩人對視一眼，各自點了點頭，就當作是打了招呼。

    「你要點什么？」馮紹平把菜單推到了她面前，她隨意地瀏覽了一下，比向一杯看起來中規中矩的拿鐵。

    他喚來了服務生，而在點完餐之后，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杜湘嵐突然意識到，其實他們很少為了訓練以外的事情見面，更別說是兩人單獨面對面坐在咖啡廳里聊天。

    他們唯一一次不是為了訓練而見面，大概就是將近一年前的最后那次吧。

    想起那一天，杜湘嵐忍不住開口了：「對不起?！?/br>
    馮紹平挑起眉，像是不明白為什么她嘴里忽然迸出這么一句話，而她垂下頭，低聲說道：「那天我害你??」

    杜湘嵐不知道該如何描摹那天的情景，但馮紹平懂了她的意思，淡淡地打斷她未完的道歉：「沒事，從我決定要教你防身以外的東西開始，我就知道會有那一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