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她要殺了老爺子，要是這個秘密抖落出來，別說是當時擁有的一切會失去，裴家那幫子老頑固也不會放過裴母的。

    畢竟，他們是那么注重“家門清白”。

    而且，那時候還是他們的時代。

    想要除掉裴母還是輕輕松松的。

    可是……

    姜姒的視線心疼落在裴硯身上：“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這件事對裴硯的沖擊很大吧？

    “五年前?！迸岢幩剖窍萑氲搅嘶貞浿?，半晌，才掀起眼眸看姜姒，“你害怕了？”

    姜姒斂去眼底的情緒：“我不怕?！?/br>
    裴硯輕笑：“你知道你要面對的是什么嗎？”

    “我當然知道，我要面對的是一個在京都可以呼風喚雨的人，我還知道，裴氏這個龐然大物到底有多厲害，它的觸角可以伸到全國各地、各行各業。

    我更知道……”

    說到這，姜姒梗著喉頭看裴硯：“如果不是你護著我，我早就死了?！?/br>
    裴硯看著姜姒，眸子未動半分。

    姜姒很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裴硯，我并非沒有感知，我只是，累了，我分不清你什么時候說的是真話，什么時候說的是假話?！?/br>
    “是我的錯?！迸岢幧焓?，遲疑片刻，才輕輕地將手放在姜姒的頭上，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姜姒的耳畔縈繞。

    仿佛是有催眠的效果。

    姜姒瞇著眼，半夢半醒之際，她輕輕呢喃一句：“裴硯，你什么時候才會對我完全敞開心扉？”

    裴硯渾身一震，手上的動作停住。

    再去看姜姒，她已經闔上眼皮，沉沉睡去了。

    裴硯眸光一柔，俯身，輕輕地抱起姜姒。

    懷中的姜姒輕飄飄的，好像隨時會從他懷里飛走，裴硯想用力抱緊她，卻又怕把她吵醒，最終也只能像是捧著珍寶般，小心翼翼往臥室而去。

    這一夜，姜姒睡得很熟，裴硯卻始終沒有睡著。

    這五年來他走得每一步，都清晰地印刻在腦子里，而他對姜姒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阿姒，你乖一點”。

    可他卻忘了回頭看一眼他的小姑娘，也在五年的時光里，長出堅硬的鎧甲。

    阿姒……

    ……

    第二天醒來時裴硯還沒有走，姜姒抓住他的手腕急切的問道：“你昨天跟我說的是真的？”

    裴母在外面有私生子，總覺得像是夢。

    裴硯：“嗯?！?/br>
    “那你查到了嗎？”姜姒微微抬起眼眸覷裴硯，小心翼翼詢問。

    裴硯：“沒，她藏得很隱秘，我找到那個地方的時候，他們已經搬走了?！?/br>
    “他們？”姜姒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和那個男人還有聯系？”

    “嗯?！迸岢幰呀浬裆?，臉色看不出任何情緒。

    姜姒卻莫名從他語氣里聽出幾分壓抑的痛楚。

    那種感覺她太懂。

    到底是親生母親，縱使再可惡，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

    有的時候，姜姒也會做夢，夢見自己托生于一個正常的家庭。

    可到底是一個夢。

    “裴硯……”姜姒輕輕地喚了他一聲，半開玩笑，半認真，“你別這樣，我會忍不住心疼你的?！?/br>
    裴硯莞爾一笑。

    這還是姜姒五年來，第一次看到裴硯這般輕松真摯的笑容，她都快忘了，十八歲第一次見到那個少年，他靠近時，嘴里噙著的那抹壞笑了。

    光影從遠處慢慢拉近，姜姒聽到了如雷般躁動的心跳聲，看到慢慢湊近的剪影，也聞到了雪松的清香……

    直到那冰冰冷冷的觸覺滲進唇瓣，那被捏到了心尖處的所有期待，塵埃落定。

    她緩緩閉上眼睛，跟隨著光影的移動，沉淪在朝陽中。

    與此同時，在這座城市的另一邊，聽完電話那頭棠云生說的話，裴母一貫慈愛的臉色扭曲變形，陰森恐怖。

    已經起了褶皺的手死死地抓住手機，后背上的青筋一根根跳動。

    隨著墻壁上的掛鐘滴滴答答流轉，她臉上的表情漸漸趨于平靜，獰笑：“說你是廢物，你還真是一個廢物，一個小丫頭片子就把你拿捏了，你可真是沒用?！?/br>
    第155章 因為，我們沒有未來

    “我是真沒想到暖暖會在這個時候添亂的，而姜姒選了最聰明的做法?！?/br>
    她要是報警，他還能跟她耗，耗到裴母完全掌控裴氏，可是她偏不，而是選擇了曝光。

    裴母冷笑：“說句難聽的話，這與我何干，是你女兒愚昧蠢笨，是你管教不嚴?！?/br>
    “可是，老夫人……”棠云生咬了咬牙，“這個時候爆出老爺子的死和你有關，也不好吧?！?/br>
    裴母輕蔑一笑：“你也就現在還能拿捏我，等半個月后，我成為裴氏真正的主人，你覺得這件事還能威脅到我嗎？”

    “嘿嘿，我當然知道，”棠云生笑道，“所以當年得知你要殺了老爺子之后，我就一直在派人調查原因。

    老夫人，你在查我把證據藏在哪了，我也沒有閑著呀?！?/br>
    裴母臉色一沉，語氣暗含威脅：“那你都查到了什么？”

    “我查到了……”棠云生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您在外面有個私生子?！?/br>
    這件事，他是前幾周才知道的。

    沒想到呀沒想到，裴母玩得還挺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