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寧心里一緊，“怎么又突然說這種話了？”

    他最近老是說這種話，像是會失去她一樣。

    顧知胤語氣輕啞，帶著祈求，“你答應我?！?/br>
    “好?！?/br>
    半夜，顧知胤還是做了噩夢。

    木寧把他叫醒了，他似乎沒反應過來，嘴里仍舊喊著，“寧寧，寧寧……”

    木寧輕拍著他的背，“在，在，我在?！?/br>
    顧知胤半天才把目光聚焦在木寧臉上，驟然抱緊她。

    “你夢見什么了，我聽見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彼苌僖婎欀纷鰤?，他睡眠一向很淺。

    顧知胤夢見木寧找到了親生父母，就絕情地拋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無論他怎么求，她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顧知胤身體繃緊得厲害，他莫名有種預感，這一天可能真的會到來。

    想到這里，他心臟突然抽痛，像要溺水一樣，急忙抓住她的手。

    木寧察覺到他很驚慌，“顧叔叔？”

    顧知胤驚醒，他看著木寧，看了很久，脫口而出，“寧寧，我們結婚吧?！?/br>
    木寧瞪大了眼睛。

    他有些慌亂地說:“回京城我們就登記，我會給你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我……”

    木寧搖頭打斷，“不用，我什么都不用?！?/br>
    顧知胤頓住，眼神一下子頹敗了。

    下一秒，木寧認真地對他說:“我不需要這些東西，如果結婚能讓你安心，我愿意嫁給你?！?/br>
    顧知胤瞳孔驚顫，眼里的希望一點一點燃燒起來，“真的嗎？”

    “嗯?！?/br>
    “回京城就領證！”

    “好?！?/br>
    他激動地坐起身，把木寧撈起來抱著，低頭埋在她懷里，悶了好久，啞聲了一句，“我愛你，寧寧?！?/br>
    這是顧知胤第一次親口說愛她。

    木寧鼻頭酸澀，“我也愛你?！?/br>
    ……

    第二天一早，木寧接到電話，妮可去世了！

    木寧和顧知胤立刻趕去福利院。

    “她比往常起的晚，我覺得奇怪，便去叫她，結果發現她睡著了，徹底睡著了……”

    護工掩面而泣，她照顧妮可這么多年，人突然離世，難免悲傷。

    “這兩年妮可的身體狀態非常不好，她沒有家人，在這世上孤苦伶仃，早就活不下去了?！?/br>
    “但她一直有個心結，困擾了她很多年，也一直讓她痛苦，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心結，她才強撐到現在?！?/br>
    “木小姐，是你的出現，讓她把心結打開了?！?/br>
    木寧聽著心里很難受，“她是因為我，才去世的?！?/br>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自責，我是說，要感謝你。死亡對妮可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她終于沒有了痛苦，她走得時候很安詳?！?/br>
    護工說道:“對了，她有個日記本?！?/br>
    護工拿出來給她，日記里的字歪歪扭扭，每一頁都寫著——

    “月檸小姐對不起！”

    “我罪該萬死！”

    “我會下地獄！”

    像是贖罪一樣，紙張上還有留下的淚漬！

    直到最后一頁，除了“司月檸”三個字，全是法文。

    “顧叔叔?！?/br>
    木寧把日記本拿給顧知胤，“翻譯一下?！?/br>
    顧知胤跟她對視一眼，接過來掃了眼筆記本，淡淡啟唇——

    “司月檸小姐，妮可小公主還活著，二十年了，我終于再次見到她，感謝上帝，十二年前的災難沒有把她奪走，妮可長得很像你，讓我誤以為是你回來了……”

    顧知胤頓了頓。

    木寧紅著眼圈得看著他，“沒了嗎？”

    顧知胤皺起了眉。

    木寧一看他的表情，“顧叔叔，你的表情在告訴我，后面還有，但你不想讓我知道?！?/br>
    這丫頭對他的了解一向如此靈敏。

    她目光執拗，“我想聽，無論好的壞的，我都必須聽?！?/br>
    顧知胤垂眸，繼續念，“月檸小姐，你不會白死的，你忍受的那些痛苦，妮可小姐一定會幫你報仇……我的使命完成了，我該下去贖罪了?！?/br>
    木寧聽完，不知不覺濕了眼眶。

    原來妮可，不是女人的名字，是她的名字。

    她的親生母親，叫司月檸。

    好陌生的感覺。

    司月檸雖然孕育了她，可從未出現在她的生活和記憶里，對她來說，就像一個陌生人。

    可她在聽到司月檸去世時，卻突然一陣心悸，莫名想流淚。

    mama，月檸。

    檸……

    木寧。

    難怪她叫木寧，女人給她取這個名字，就是為了讓她記住自己的身份，記住，她是誰的孩子。

    她長得很像司月檸，所以才會被認錯。

    這個女人，應該是照顧過她母親的傭人。

    女人的使命，是帶她逃出來，并且確保她順利長大。

    而十二年前的災難，就是陳兵刺殺她的那一次！

    女人以為她死了，所以一直很愧疚？

    可是，這個女人救了她的命，為什么還要在日記本上寫自己有罪？

    她到底要贖什么罪？

    “妮可小姐一定會幫你報仇，你不會白死的……”

    木寧撫摸著筆記本喃喃，“她是在告訴我，我的親生母親，是被人害死的，死前一定很痛苦，對嗎？所以她想讓我報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