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耿氏垂眸,摸了摸弘晝熱乎乎的小臉,輕聲哄道:“弘晝乖,再忍一忍好不好,你看今天這么多人,還有你嫡額娘也在,都是為了給你過生辰,一會兒你阿瑪就來了,你要是這個時候走了,待會兒可就看不見你阿瑪了?!?/br> 弘晝不大樂意:“可是額娘,我都很久沒有出去玩過了,鈕額娘不讓我出去......” 耿氏聽的心一抽,但還是沒同意:“那你說,你是想出去玩,還是想見你阿瑪?” 今天剛滿四周歲的弘晝默默想了想,出去玩以后也能,可是見阿瑪不是隨時都能見的。 再說,之前阿瑪還答應把八音盒賞賜給他,他都盼了好久,也不知道阿瑪還記不記得。 弘晝只好道:“我想見阿瑪?!?/br> 耿氏頓時松了口氣:“真乖,額娘給你剝桂圓吃?!?/br> 點的戲唱了大半,四爺姍姍來遲。 叫起正在行禮的眾人,四爺把弘晝喚到了跟前:“這是阿瑪送你的生辰禮?!?/br> 弘晝看著蘇培盛遞過來的翡翠馬,眼里的失落顯而易見,“阿瑪,兒子想要八音盒?!?/br> 耿氏見弘晝有了禮物還敢挑三揀四,嚇的魂不附體,忙替自己兒子賠罪:“爺恕罪,弘晝還小,不懂事......” 四爺皺眉:“爺還不至于和一個小孩子計較?!?/br> 本來他是打算把八音盒給弘晝的,只是那八音盒他早就許給了弘晝,一物不二用,他就重新選了件禮物。 “回頭阿瑪讓人把八音盒給你送去?!?/br> 弘晝頓時高興了,捧著翡翠馬歡呼:“多謝阿瑪?!?/br> 臺上的戲還在唱著,四爺送過禮物后,眾人重新落座。 當四爺的目光掃過鈕祜祿氏時,突然道:“弘歷呢?” 鈕祜祿氏笑著道:“回爺的話,弘歷坐不住,奴婢就讓人帶弘歷出去玩兒了,想必過會兒就會回來?!?/br> 四爺聽罷,點了點頭,也沒放在心上。 然而讓人想不到的是,直到戲唱完了,天色不知何時暗了下來,眾人一起離開漫音閣時,也不見弘歷回來。 不知怎的,鈕祜祿氏眼皮直跳,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像是為了印證鈕祜祿氏這種預感似的,一小太監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不好了,四阿哥,四阿哥落水了?!?/br> ——— 夜色暗沉,小小的錫蘭閣里擠滿了人。 年淳雅看著鈕祜祿氏抱著小小的人哭的歇斯底里,看著弘歷一張鮮活的小臉青白不已,忽然就有種弘歷沒了的錯覺。 顯然四爺也有這種感覺,他額頭上青筋跳動,“把鈕祜祿氏給爺拉開?!?/br> 鈕祜祿氏被澤蘭拉到一旁,這回被請來的太醫不是李太醫,而是擅長小方脈的周太醫。 周太醫年紀比李太醫還要大一些,蘇培盛讓人去請的匆忙,周太醫一路喘氣的來到錫蘭閣,連歇口氣的功夫都沒有,直接被摁到了弘歷床前診脈。 周太醫閉著眼細細感受手下的脈搏,直到一刻鐘后,他搖頭:“王爺,四阿哥年幼,又在冬日落水,所受寒氣太重,雖救治及時,無性命之憂,但……” 四爺負在身后的手緊握成拳,面上線條緊繃:“周太醫但說無妨?!?/br> “但日后怕是會落下畏寒體虛的毛病?!?/br> 周太醫心底滿是嘆息,皇家子嗣,不論是皇子還是皇孫,想要平安健康長大,實在是艱難。 這種情況自他任職太醫院以來,就沒少見過。 烏拉那拉氏心猛地一跳,忙道:“周太醫是太醫院小方脈最好的,難道也沒有辦法醫治?” 周太醫低頭:“臣無能?!?/br> 要是這么好治,那早些年宜妃娘娘的十一阿哥也不會夭折,要知道那時十一阿哥已經快十二歲了。 四爺閉了閉眼,藏住眼底脆弱的情緒,再睜眼時,又是那個理智冰冷的雍親王:“有勞太醫了?!?/br> 周太醫連道不敢,又交代了幾句半夜四阿哥會起高熱,要小心照料的話,就跟著蘇培盛一起出去開方子。 沒了外人在場,鈕祜祿氏再也忍不住,撲倒在四爺腳邊,抱著四爺的腿哭的不能自已: “爺,求您為弘歷做主啊,弘歷一向聽話,奴婢叮囑過他,不許他去水邊,他就一定不會去,怎么就會無緣無故的落水了……” 即便是在如此傷心的情況下,鈕祜祿氏仍然保持了一分理智。 不,或許不是理智,而是她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接受自己血脈尊貴,身體健康又聰慧的兒子,一夕之間變成了沒了前途的病秧子。 四爺直直的站著沒說話,烏拉那拉氏卻不能視若無睹,她親自彎腰把鈕祜祿氏扶起來: “鈕祜祿meimei,弘歷變成如今這樣,我知道你難過,但爺與我心里又何嘗好受,如若弘歷真的是被人……爺定是會還你們母子一個公道的?!?/br> 話雖這樣說,但烏拉那拉氏心底卻想著最好只是個意外。 外間,四爺和烏拉那拉氏坐在主位,年淳雅和李氏分別在兩側就座,余下的人站在兩邊,就連鈕祜祿氏這個錫蘭閣的主人,今日苦主的額娘都沒有撈到一把椅子。 中間是蘇培盛在稟報前因后果。 簡單來說,就是四阿哥落水,被跟在四阿哥身邊的小太監救起,結果那小太監因手腳僵硬無力而溺斃在池塘。 青絲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