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而且是在番禺的地窖里發爛發臭,或是與那被廢的前任、前前任共處一室。 畢竟南越地小人多,王宮都比齊悼惠王的王宮小了一圈,更別提為已故的宗室、被廢的“代王”修建陵墓。 漢人講究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 南越的王室不算漢人,但是屬于漢人前身的先秦諸夏,所以在習俗上也保留了些先秦特色——如厚葬,如尊禮。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南越王會羨慕已故的大伯仲始,但要讓他趕緊死去地下占位,他又有些不太樂意。 #算了算了,還是賴著好好活著吧! 南越王愿禪讓的消息在驛站的不懈努力下終于傳到皇帝耳中。 對于這種“識趣”的趙氏子孫,無論是等了許久的昌平大長公主還是差點忘了南越局勢的劉瑞都表現出了驚人的友善。 為免夜長夢多,昌平大長公主等不及按侄子的指令行事便率先開始禪讓談判。 是的,你沒聽錯。 南越王的自愿禪讓也不是沒任何要求。 1912年退位的宣統在十七省宣布獨立的情況下都爭取到了相當豐厚的退位待遇,如當年的漢獻帝般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里保留了所剩無幾的皇室榮光(最后被馮玉祥趕了出去)。此時的南越還沒動亂,君長與宗室也沒有開始兵戈相向,頂多是民間對二黨政權十分不滿,然后罵現任越王是廢物中的廢物,傀儡中的傀儡。 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傀儡廢王整了大活,直接把所有人都整不會了。 如按憤怒值為南越的黔首、君長,以及快把南越王的祖墳刨了的宗室排序,那么是宗室>君長>黔首。 南越的黔首自不必說。除非是改天換地,否則他們絕無可能登上王位。如果按民族主義算,本地的秦越混血加秦二代、秦三代早就占了桂林郡的十分之七,番禺城的秦人和秦人后代也有半數。長此以往,南越不出五十年就找不出個正統越人,基本是與漢人無異。別說是在番禺當官,就是在關中當官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君長倒是著急南越的本土文化會被漢人文化徹底沖散。畢竟比武力征服更可怕的是經濟征服、文化征服。不巧的是大漢屬于三服一體,既在經濟上讓南越的上層下層離不開他,更在武力、文化上讓南越的上層下層離不開或畏懼于它。但無論是哪種征服,君長都是被優待的管理階級。甚至說得再難聽點,他們就像被套牢的投資基金,只要一人賣出回本,就會引發擠兌效應。 而在黔首無感,君長猶豫的大環境下,最著急也最氣憤肯定還是趙佗的子孫。 準確說是被人擠在權力之外的趙佗子孫。 曹丕篡漢也只優待獻帝一人。 劉氏宗親? 呵! 東漢西漢四百余年,劉氏宗親沒有十萬也有兩萬。獻帝與劉備、劉虞一脈也就罷了,其他人是什么玩意?也值得他全部優待? 同理,趙佗的子孫發展至今也有五代上百人。 這還不算公主的后嗣。 所以當南越王要禪讓王位時,最著急的肯定是姓趙的宗室。 劉秀是長沙定王之后裔,劉備是中山靖王之苗裔,可這兩人過得是什么日子大家都心里有數。即便沒有這兩人給幾百年前的先人做典型,秦滅六國后的各國宗室是什么下場也很能說明一些問題。再不濟,關東、彭城的旁系劉氏也能講講關系遠了,王系斷了的深遠影響。 這就是宗族下的大眾現狀。 同時也是人性里最可怕的一點——因為當價碼夠高時,什么都可以放棄。 包括宗族。 包括未來。 “孤……我不想去深究自己因何中毒,也不想為此事鬧得滿城風雨?!蹦显酵踉谛妓U讓昌平的第二天就得到后者的大力保護。其表現為南越王宮有騎兵駐扎,大漢的醫家入駐王宮,并且有專業團隊為其試毒。 趙家表示“好??!你昌平大長公主裝了幾年的白蓮花,原來等著這一天呢!” 然后就是“妖女”、“jian佞”、“漢人全是老狐貍”的各種基槽。 但…… 民間沒動靜。 君長沒動靜。 除了趙佗的死忠粉和民族主義者,沒人愿在這個時候跳出去罵昌平大長公主狼子野心,愿意禪讓的南越王是蠢驢一只。 這可不是群英閃耀的二十世紀,更沒有個世界警察或人類的理想國來主持公道。 南越在大漢的南方,周圍除了西南地的放血槽就只剩下南亞jungle。 問題是你能南下,人家也能南下。南到最后,趙家要么投海自盡,要么束手就擒。 最重要的是民族主義需要土壤。 南越里有四成以上的秦軍后代。 跟秦軍的后代講越人的民族主義? 而且是在接壤大漢的情況下跟秦越混血講越人的民族主義? 你咋不上天呢? 而且搞民族主義需要錢權人。 現在的情況是正統越人里的君長因當不了王而選擇觀戰。 與大漢接壤的土地在趙佗的舊部,也就是當年的秦軍后代的手里,目前因劉瑞的感情牌和經濟資助而選擇與漢建立關系,屬于是認祖歸宗的親漢派。 錢——比不過在南越邊境倒賣貨物的秦軍后代。 人——四成以上的越人不可能也不想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