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樓蘭王沒三兩骨氣與為王之心，但安歸亞大使是個好的?！编嵵攧竦溃骸叭羰菦]有這份固執，您也看不上他?！?/br> 劉瑞沒有立刻回應鄭謹的安撫，過了許久才臉色陰沉地點點頭：“是的，這也是他最可氣又最可敬的地方?！?/br> 其實在樓蘭投放臣服的善意時，劉瑞的打算是挑起樓蘭的內部斗爭，趁機扶持安歸亞這有點王血的貴族上位。畢竟樓蘭送給大漢為質的小王子過于年幼，說得好聽點是年紀小還養的熟，說得難聽點是樓蘭王他爹老jian巨猾，摸不準這新大腿能風光多久，所以送個小不點來磨洋功。 劉瑞是等不了入漢為質的王子長大，所以看中懂漢語又腦子不錯的安歸亞。 但…… 人家在王位的誘惑下只接一半的橄欖枝，氣得劉瑞連夜啟動plan b的同時也更加欣賞愛國為國的安歸亞。 不過從鄭謹的角度看，安歸亞沒接下為王的橄欖枝恰恰是他后半生的榮華所在。 正常人對忘恩負義的人無比輕蔑的。 現任的樓蘭王對安歸亞的態度絕不算好，但前任的樓蘭王是邊打壓，邊重用，至少在表面做的盡善盡美。 匈奴和西域雖經常上演以下克上，但還是沒脫離人愛貞烈者的本性，所以這位西域的大紅人若選了條成傀儡的路，一定會在西域諸國的排斥下被劉瑞玩弄于股掌之上——因為有這弒君而上的不當名分，西域的諸王肯定會睜著眼睛睡覺，也不敢讓屬下替其進京面圣。而安歸亞在備受歧視的環境下肯定會對扶持他的劉瑞言聽計從，更別提在劉瑞的手里還有一位樓蘭王子，想換掉有弒君名分的安歸亞也易如反掌。 只可惜…… 只可惜安歸亞沒按著他的計劃選擇一條不歸路。 “金券的事兒……怕是好話說給聾子聽——都白勸了?！被貞浗Y束的劉瑞聊正事道：“樓蘭王的腦子上稱一打也就二兩，他也不想想大漢只是鞭長莫及而非死了，怎么會讓蕞爾小國來搶大漢的生意?！?/br> 劉瑞對死腦筋的安歸亞還有一份欣賞，但對那個沒有腦子，空有野心的樓蘭王就只剩鄙夷：“就是老黑鴉在水里撲騰成天鵝也沒這么離譜。朕把糖引定在西域的普通家庭咬牙找旁人湊湊能買上一張的價格，就是為了讓其吃到國際貿易的好處，從而將糖引的知名度與流通度給快速打開?！?/br> “誰料這個樓蘭王能貪婪至此?！币幌氲接商阶訁R來的樓蘭情報，劉瑞便同情起被國主拖累的樓蘭人，以及被樓蘭王的行為搞得一頭霧水的西域商人：“找人倒賣大漢的糖引不夠，居然還出金券與糖引正面交鋒?！?/br> “不自量力?！编嵵斣谝慌詰偷溃骸八膊豢纯次饔虻纳倘苏J的是誰?！?/br> “認的當然是大漢的信用?！眲⑷鸬男那橐虼俗兒?，甚至期待金券埋下的地雷炸開：“托他的福，糖引的黑市價格迅速上漲，買不到糖引的商人也記得他的大缺大德?！?/br> “最重要的是……” “金券兌的是日后的糖引?！闭f白了是借時間差在市場里賣不存在的股票，且這個股票與原始股票不僅在時間的維度上略有不同，甚至還是依附關系。 也就是說…… 樓蘭國在裸賣空的同時還搞次貸危機。 應要說的話，這種借未來物賺新錢的做法也是逆向版的龐氏騙局。 更搞笑的是…… “有樓蘭的金券打底，之后會有銀券去兌未來的金券，銅券去兌未來的銀券?！眲⑷饘⒑搴⒆拥姆e木高高摞起，指著這個搖搖欲墜“高樓”重心緩緩說道：“只需一場危機，煙花就會徹底爆炸?！?/br> “嘩！” 劉瑞的手指朝重心處狠狠懟去，高樓也隨之崩塌，在桌上撞出難聽的聲音。 呵！ 能讓08年的老美都脫層皮的危機可不是那么好過的。 如果樓蘭……亦或是整個西域要硬賴賬，那只能說西域有種，老美佩服。 鄭謹瞧著散落一桌的積木，示意宮婢上前收拾的同時也提出擔憂：“西域雖小，但也有數十萬人?！?/br> 他打量著皇帝的臉色小心翼翼道：“數十萬里總有幾個聰明人能窺得陛下的陽謀。即使不懂陛下的深謀遠慮，他們也都清楚陛下不是泛泛之輩?！?/br> “清楚是一回事，去做是另一回事，能否承擔最終責任又是可商量的?！编嵵敳徽f倒好，一說倒令劉瑞再次想到那場席卷全球的次貸危機。 華爾街里聚集了全球各地的精英，包括從麻省理工和普林斯頓的物理系和數學系轉行到金融業的理工人才。難道這群世界上最聰明的人里沒人看出房美貸的大雷隨時會爆？不見得吧！ 只是貪婪遮住了在房地產上繼續加碼的眾人視線，再者是其有恃無恐，打賭中央會拿人民的積蓄收拾投行闖下的爛攤子。 而這拍成金融電影也印證了其無可比擬的社會地位——《大而不倒》。 西域里的聰明人亦是如此。只是跟華爾街的精英相比，他們賭的不是國家大而不倒，而是自己離了祖國還能混得如魚得水。 “終究是……太貪心了?！?/br> 劉瑞垂下眼簾，無悲無喜地評價道。 宣室殿里的燭光因燈油的下降而搖曳生姿。 過了約有三四分鐘，鄭謹才緩緩問道：“需要在樓蘭的背后推一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