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前者……

    “兄弟一場，朕也不好將你丟在邊境之地，更怕你從邊境逃回中山國時死在路上?！眲⑷鸬穆曇羝降瓱o奇，仔細聽還可以品出“為你好的可怕意味”：“朕有丈量天地之寬的宏圖大志，所以想在崖州夷州練個海軍?！?/br>
    “你要是被流放到那兒，人生安全也有所保障，搞不好還可以混個軍功蔭庇更多更子孫?！睗h朝的小宗自推恩令后就不會有兄終弟及的寬容cao作，因此史上的中山王系傳到劉勝的來孫那兒因無子國除，最后被漢宣帝的第五子接手王爵。

    宗室如此，勛貴們就更難過了。尤其是在絳侯家接連出了三大罪后，很多老將無限延遲了致仕時間，擺出一副要在位上呆到死的拼命姿態。

    劉勝想問“陛下您是在開玩笑”嗎？可是劉瑞與他不熟，甚少會開他的玩笑。

    “朕最近會夢到父皇，他斥責朕忙于朝政而對兄弟缺乏基本關照?！眲⑷鹜蝗辉捯粢晦D，幽幽的語氣讓劉勝感到毛骨悚然：“朕想著那陽陵僅有大兄陪著未免孤寂，所以想……”

    “臣兄錯了?！眲⑷鸬脑掃€未說完，劉勝便干脆利落地滑跪道歉：“還請陛下放臣一馬?！?/br>
    眼見劉瑞要讓他與劉榮作伴，劉勝也是“孤”不叫了，狠不斗了，態度軟的讓人懷疑他與之前的中山王是同一人不。

    “臣可以在中山結廬，就不要讓臣去陽陵打攪父皇?！倍际鞘匦?，但自己的地盤肯定是比陽陵舒服。劉瑞不會low到虧待自己的兄弟，可“守孝”一詞就注定他在陽陵不會過得舒服。即便是有賈太妃的暗中接濟，陽陵縣的古董也會聞著味地來sao擾他，所以劉勝死活不要離開中山，和劉榮一樣呆在劉瑞的眼皮底下。

    那會折壽的。

    “成德忠侯張釋之因得罪先帝被徙為淮南王相，最后為劉濞所殺?！眲俨幌腚x開中山，劉瑞也沒興趣在那兒看管已經當爹的大齡兒童，所以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才得出一個妥協之法。

    準確說是劉瑞在那兒掙扎并做出決定：“其子受蔭庇而得關中虛職，但總歸是富貴閑人……”

    “做富貴閑人還委屈他了?！眲賹Υ舜鬄椴唤?。

    隨夫跪下的竇綰很想絕望捂臉。

    她是犯了天條才會攤上這種麻爪丈夫。

    好在被麻的不僅有她，還有已經無言以對的皇帝陛下：“張摯作為成德忠侯的長子，其人品學識都有保障?！?/br>
    “我讓他為中山王相也能治治你的毛病?！眲⑷鹬雷约菏窃诶速M口舌但還希望對方可以聽進去些：“黔首不是羊羔?！?/br>
    “羊發怒了都能把人活活頂死，更何況是踏盡天家公卿骨的亡命之徒?！眲⑷瘘c著兄長的眉心苦口婆心道：“別忘了陳勝吳廣的起義里死了多少達官貴人?！?/br>
    “他們打著‘張楚’的名號，但對楚國的王公貴族可沒有過一絲手軟?！?/br>
    劉勝可以不管治下的黔首死活，但不會對自己的性命毫無感覺：“孤知道了?！?/br>
    他起身時被劉瑞生生按倒在地。

    毫無防備的膝蓋因痛擊土地而讓劉勝的面容扭曲成一吶喊的油畫。

    “安分點，不然朕就讓你安分?！?/br>
    劉瑞這么走走停停到漁陽郡時，軍臣派去護送孫子的也回到距離漁陽不到三十里的臨時營。而在這段難熬的等待期里，走的還有各部的后勤人員。

    春耕亦是牲口養肥的放牧季。

    眼看這次南下是沒回本機會，眾人只好回家以免錯過春季的牲口繁衍，避免今年再過一個難熬的冬季。

    “所幸這次死了不少戰馬騎兵，咱們也能輕松一點?！被厝サ穆飞?，不少人在苦中作樂：“這也是壞消息里唯一的好消息吧！”

    空手而歸固然令人感到遺憾，但只要有更慘的做比較，大家也能苦中作樂地催眠自己生活也沒那么糟糕——

    至少他們全須全尾地回到家鄉，而不是像馬邑的同胞般要么戰死，要么淪為漢人的奴隸。

    雖然不知漢人如何對待俘虜的匈奴人，但只要能想象自己如何對待被俘的漢人，就不難猜出漢人如何對待被俘的匈奴騎兵。

    “說來也是奇怪?！焙踊ò椎哪撩裣肫鹨患媸拢骸敖鼛啄陙碇挥袧h人逃離匈奴，而不再有匈奴人從漢地逃離的消息?！?/br>
    草原上的娛樂方式較之漢地也豐富不到哪兒去，所以牧民閑來也愛嘮嗑聊天。以往若有匈奴人從漢地逃回的例子，不出一月便能傳遍各部草場，連帶著那傳聞的主人也會成為草原上的人物，得到本部的貴人扶持。

    同行的牧民仔細回憶了下，發現這話說得很對：“是??！三四年前還有人從漢地逃回烏桓部或左賢王部?！?/br>
    “直到那個小皇帝登基……”

    眾人想起聊天的開頭，回去后用羊皮扎了個劉瑞的小人，將其壓在石頭底下。

    第404章

    同樣感到邪門的還有心力交瘁的軍臣。舊傷加每況愈下的局勢讓年過半百的撐犁孤涂越發依賴opium果膏的安慰作用，這也導致他的思想逐漸騙得偏執起來。

    同樣是想詛咒劉瑞，軍臣的檔次可就要比牧民高了數個level。他讓胡巫開壇做法，將劉瑞的小人丟盡胡巫精心布置的石堆里燃燒。

    能被胡巫用以圍燒劉瑞“分靈”的石頭也非隨地所撿，而是他從龍城帶來的特殊靈石，包含著匈奴先祖的強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