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于單在某些方面確實不如他的大大,但在另一方面卻比軍臣強了幾分。 羅姑比瞧著那個進帳就沒幾句的于單之子,然后看向坐起身的軍臣:“除了于單,還有兩個須卜氏的當戶、喬氏的都尉,休屠王的兒子都在漢人的手掌心里?!?/br> “我們派去的使者……” “算了……” 想想漢地的山路難行,以及關卡多得能把使者翻上四五十遍,軍臣便徹底沒了交流的欲望:“你怎么知道他們還沒逃出雁門?” 明白于單逃不出是一回事,但是被人當眾戳破又是另一回事。 “關中的消息指望不上,不還是有邊境的熟人派人報信嗎?”軍臣不行,羅姑比他自然撐起聯絡的重任。 郝宿王再深得人心,也不可能頂上匈奴的顏面空缺——因為大漢不認,而且帳外全是貴人的親兵近屬。 “寫信的還是咱們的熟人,韓王信的兒子韓頹當?!绷_姑比沖軍臣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這可是你幾十年前的國相??!” 說是國相,實際卻連看大門的奴隸都比不上。 “漢朝的皇帝也真心大?!表n頹當的離開不僅是匈奴的恥辱,更是軍臣繼位就就去漢境打劫的主要原因。 劉瑞讓韓頹當來對付軍臣的寶貝兒子,然后還寫信挑釁后撤三十里的匈奴人…… 這已不是蹬鼻子上臉的程度,而是對著軍臣的大臉左右開弓,把他的面子踩得稀碎。 如果軍臣沒有氣倒,看到來自雁門郡的信件也會氣得仰天吐血三升。 羅姑比想看看軍臣會不會被韓頹當的信件氣得一命嗚呼,但胸口已有疼痛之意的軍臣比他想得惜命,壓根不理羅姑比的暗示道:“于單是沒法回了。但能爭取須卜氏和喬氏的兒子回到匈奴?!?/br> 母閼氏在得知侄孫、堂侄孫都折進去后大罵軍臣,用詞堪稱匈奴語里的骯臟之最。 相較之下,須卜王和喬氏王倒沒表現得反應過大,但是沒了兩至三個壯年兒子,他們也得防著旁系以下犯上。 漢朝也好,匈奴也罷!防來防去的第一要素就是別忘防著自己人,所以須卜氏和喬氏的兒子必須回來,否則軍臣沒法保證底下人還忠于自己,因為烏孫就是一個前車之鑒。 顓渠閼氏見軍臣不管于單死活,忍不住想說上幾句,結果右手一陣疼痛,被“虛弱”的丈夫捏成紫薯。 “王庭里的漢人奴隸還有多少?!睂τ谀莻€沒用的兒子,軍臣那是完全提不起營救的興趣:“呼扶羅,過來?!?/br> 他朝孫子招了招手,端詳著在沉悶的氣氛里唯一顯得懵懵懂懂的人:“于單的閼氏呢?” “在我帳里?!被卦挼氖菕昝撌`的顓渠閼氏:“蘭氏的女人即使不殺,也不能留她在這里……” 顓渠閼氏的話還未說完,軍臣便不耐煩地打斷道:“一個被部落拋棄的女人能……” 一想到把烏桓閼氏偷偷毒死的鮮卑女奴,軍臣又沒法說出之后的話,只能在那兒含糊不清道:“我都沒給蘭氏定罪,你就把人居次囚了?” 別說蘭氏還沒實錘背叛匈奴,就是他已成為匈奴的韓王信,軍臣也歡迎他能迷途知返,所以對顓渠閼氏的行為十分不滿——別以為他不知這個女人和呼衍王打什么主意。于單一廢,呼衍氏能依靠的就只有于單的獨子。不巧的是于單的獨子同時也是蘭氏的外孫,這是他在蘭氏王的大居次成伊稚斜的閼氏后所平衡的結果。 蘭氏雖走,但要是外孫當上匈奴單于,那一定會屁顛屁顛地回來攝政。 顓渠閼氏想和呼衍王做匈奴的呂家,就不能讓蘭氏來做匈奴的羋太后和魏冉。 可在軍臣眼里,顓渠閼氏也好,蘭氏也罷,都不過是圍護統治的工具。 呼扶羅(于單的兒子)才六歲,以軍臣現在的身體狀況絕不可能撐到孫子獨當一面,所以他和晚年的漢武帝般需要設置可靠的顧命。 麻煩的是匈奴與漢朝不同,頭曼的血讓冒頓之后的繼承者都升起一股“能者居上”的豪情壯志,加上這時的匈奴環境比漢武帝的晚期也強不到哪兒去,隔壁有得到安息一定支持的大月氏,騎墻的西域,內亂的烏孫,伊稚斜東胡,以及疑似幕后黑手的大漢。 “等使者回來再做打算?!避姵贾浪褵o力掌控局面。 失去了于單、白羊王、婁煩王的匈奴單于之所以能主持大局,就是因為在座的各位都心懷鬼胎,需要一個不出錯的領袖來達成目的。 顓渠閼氏和呼衍王防著羅姑比和拿下東胡的伊稚斜,以及遠在單于王庭的于屠日禪和右賢王部的將師、夏日圖。 羅姑比防著準備攝政的侄媳婦把自己搞死,以及遠走的伊稚斜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那不在王庭的伊稚斜和右賢王部的將師、夏日圖、留守王庭的于屠日禪又是否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答案是肯定的。 并且在于單敗走馬邑城的消息被瘋狂開后,緊跟而來的就是匈奴右部,匈奴王庭,以及遠在肅慎地的伊稚斜的使者。 加上還在邊境接受李息檢查的軍臣使者,劉瑞一共收到五封和談邀請——連內亂的烏孫都有人經西域出使劉氏大漢,詢問皇帝是什么意思。 “好家伙,這真是我老劉家最受歡迎的一天?!鼻澳_送走安息、樓蘭、且末、若羌等外國使者的劉瑞收到遼西郡與上郡、遼西郡的官道申請時,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這是匈奴集體過元旦嗎?所以按習俗給鄰居送點當地特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