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歸生意，但是涉及到國家利益時，再大的生意也得讓步。

    “與安息接壤的是你所熟悉的大月氏和大宛，他們在匈奴的步步進逼下絕對是個值得信賴的合作伙伴?！奔s雅斤也摸不準皇帝是想合作還是放棄合作。

    你說他有合作意圖吧！卻又縱容安歸亞在這里嗆聲。

    你說他沒合作意圖吧！那他組個飯局是為了啥？缺飯搭子嗎？

    約雅斤在吐槽劉瑞時，劉瑞也在暗罵對方聽不懂話，或是故意裝傻充愣，不去接他背地里的話。

    “值得信賴可不值得智者為其拋棄理智?！眲⑷鹄^續反彈來自約雅斤的洗腦：“樓蘭使者說得對，有錢也禁不起這么花??！”

    劉瑞忍著直接問的沖動，繼續說道：“我不會對一國之君的信用產生懷疑（才怪），但是樓下必有碩鼠，白蟻。我們大漢有句老話叫‘千里之堤，潰于蟻xue’?！?/br>
    眼看對方終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劉瑞趕緊趁熱打鐵：“你覺得長安的漢人和上郡、長沙郡的漢人是同一類人嗎？”

    “啥？”

    “我是說……你愿意給邊境的漢人相同的貿易地位嗎？”

    “這怎么可能?！奔s雅斤想都不想地否決道：“誰會跟窮人做生意？除非他愿賣身于我?！?/br>
    劉瑞只是微笑地看著他。

    反應過來的約雅斤終于明白……亦或是說被迫明白劉瑞打著什么主意。

    擱在唐朝，精明的波斯商人還能靠舶來品拿捏漢商，尋求吃到更多利益?？墒窃陂_掛的劉瑞式西漢面前，他們處于絕對的被動——一來是塞琉古、大月氏、印度-希臘與亞美尼亞將其包圓，使之難以形成一個橫框歐亞的大門栓。

    門多了，自然會有競價的cao作。

    東邊不亮西邊亮。

    缺錢的又不止安息一家。

    只要劉瑞廣撒網，總有人開更高的價格。

    約雅斤也想到這點，試探性地問道：“不知陛下……還要召誰？”

    這一問讓安歸亞都緊張起來——樓蘭并非西域之東的唯一選擇，況且對卡路的南羌而言，若羌這個遠親可比樓蘭要令人安心的多，也更容易聯手吃黑。

    “大漢與西域又不接壤，自然是要打通一道安全之路?！眲⑷鸫鸬梅浅Ｄ：?，但卻引起約雅斤的注意：“陛下真是好福氣??！”

    劉瑞的眉頭輕輕一跳，聽著對方與他一樣話里有話：“人逢喜事精神爽……陛下談妥安息樓蘭的大合作后，怕是要花半年的功夫召見南羌的各部大人?！?/br>
    言下之意是安息周圍全是“好友”，大漢也不逞多讓。

    三四個對一百個，優勢在我。

    “確實是個大麻煩呢！”劉瑞喝著濃茶回道：“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br>
    “窮山惡水養刁民……人都活不下去了，可不是連親生的都要算計幾分?！毕挛绲年柟獯蛟趧⑷鹉樕?，令其散發著圣父的氣息：“分家都沒一百年呢！連筋間哪有私仇?！?/br>
    這下輪到安歸亞的眼皮狂跳——西域不同于大漢，那可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甚至還有本國的王族徹底絕嗣后從別國請外孫過來當皇帝的另類法則。

    大漢今日敢動南羌，明日就敢插手西域。

    約雅斤也聽出這點，但還是想掙扎一下：“一百多個部落呢！全部吞下怕是要有極高的肚量?！?/br>
    約雅斤用較為隱晦的挑剔眼神打量劉瑞，像是再說開車的娃子不自量力：“就算您能吞下百部，也要考慮祁連山北的諸多反應?！?/br>
    安歸亞也跟著點頭，第一次覺得匈奴的存在也沒那么糟糕。

    “這就不勞你多費心了?！眲⑷鸬姆磻_始起初還在約雅斤的意料之中，隨即便往驚悚的方向一路狂奔：“亂世出英雄。我看你也不是文盲，應該知道榜樣的力量是無窮大的?！?/br>
    這次輪到約雅斤的眉頭一跳。

    “南羌雖沒阿爾沙克一世和塞琉古那樣的好榜樣，但一族群能夠裂成數百余部……”

    劉瑞故意拖了個長音，像是在笑約雅斤的自欺欺人：“想必是有鴻鵠試圖翻閱高山，只需一個契機就能遨游九天?！?/br>
    “……”打了一圈卻僅得一個立體防御的約雅斤是徹底麻了，干脆在那兒破罐子摔道：“看來我們沒什么好說的?！?/br>
    劉瑞放下手里的茶杯，盯著那張沮喪的臉道：“你也可以灰溜溜地離開，像個喪家之犬們回到安息，接受眾人的鄙夷唾罵?！?/br>
    約雅斤的身體微微一顫，難以相信溫文爾雅的皇帝會說這種話。

    “命運讓你來到大漢，勢必會降大任于爾?！眲⑷鹄^續pua道：“你也是做生意的，應該明白沒錢時……”

    “我不賣身?！奔s雅斤在長安的這段時間里也聽說過老劉家的葷素不忌，所以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劉瑞：“陛下龍眉鳳眼，何愁找不到新意之人?！?/br>
    說罷還禍水東引道：“若是想換個口味，我……”

    “……謝謝，朕并沒有祖輩的愛好?！敝岸际莿⑷鸫驌艏s雅斤，但這次輪到約雅斤對劉瑞發起致命一擊：“就算有，朕也不會考慮你?！?/br>
    約雅斤是長得不錯，可再帥的小伙也經不起這五六年的顛沛流離。加上劉瑞摳歸摳，但不至于去省外使的一口好菜，所以在吹氣球似的胖起來后，約雅斤和“帥氣”毫無關聯，只能說是胖得很有福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