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一個前丞相,一個前九卿?!眲⑷鹬貜椭l穆兒的話,意味深長道:“從犯是這兩位,不把關中上下都清洗一遍,都對不起三公九卿的身份?!?/br> “是前任三公九卿?!毙l穆兒強調道:“陛下要是執意放過館陶長公主的話,這兩位也極有可能蹬鼻子上臉?!?/br> “所以才要你來幫我??!”劉瑞看著腦子好使的衛穆兒,明牌道:“茶有三六九等,刀有三六九等?!?/br> “有些刀是鎮邪的,有些刀是除害的,還有些刀是一次性的?!眲⑷鹬钢缸约?,又指指衛穆兒,后者立刻了然道:“明白。你去找除害的常用刀,我去找一次性的廉價刀?!?/br> 劉瑞終于滿意道:“官身不粘泥,記得別在北宮會面?!?/br> 至于從而挑選刀子,相信不必劉瑞去教,衛穆兒就能摸出個所以然。 ……………… 再次見到周亞夫與周仁時,二人的形銷骨立毫不亞于生病的劉啟和大難不死的劉瑞,讓人瞧著唏噓不已。 “陛下?!奔幢阋延兄\反弒君的嫌疑,二人還是體體面面道:“臣有罪,請陛下賜罪?!?/br> “嗯!”上座的劉啟瞧著曾經的“寵臣”,目光刻意在嘴角緊抿的周亞夫身上稍有停留,不咸不淡道:“起來吧!咱們今天……還有很多賬要算??!” 劉啟說到“很多賬”時嘆了口氣,一旁的薄姬也是用力敲了下拐杖,斥道:“都弒君犯上了還起來做甚?干脆把咱們一家都趕出關中得了?!?/br> 薄姬的話已大大超出了誅心的犯愁,嚇得周仁重重跪下后把自己磕得頭破血流:“太皇太后息怒,太皇太后息怒……” 眼睛被汗水與血污糊得視線模糊的周仁聲聲帶血道:“臣奉陛下三十余年,怎會老了生起謀逆之心,還請太皇太后與陛下明鑒?!?/br> 相較之下,周亞夫只是躬身請薄姬收毀誅心之余,抿著嘴唇道:“臣若是有謀逆之心,便不會得先帝提拔,陛下重任。想必以太皇太后的英明,必能看清這事是有人在陷害臣?!?/br> “陷害?”薄姬雖有打一棒子后給一甜棗的念頭,但是看著眉頭緊鎖,一臉不服的周亞夫也動了殺心,就好像是再次看到討人厭的周勃一般。 不。 周亞夫比周勃更難搞。 因為周勃好歹看得清形式,愿意認慫,而周亞夫…… “絳侯此言還真是令孤大開眼界?!毕伦膭⑷鹛姹〖Оl難道:“說的好像周丘不是你們引薦進來的,還有那些莫名調離的宮衛……” 劉瑞本想說“吃里爬外”,但是這會讓他失去南軍的支持,所以立刻換了說辭:“丞相可是坐鎮關中的丞相,又曾當了十幾年的中尉……” 劉瑞的話還未說完,周亞夫便嗤笑道:“太子可真會顛倒是非,居然把衛尉的鍋甩到本侯頭上?!?/br> 這話不僅是當場打了劉瑞和劉啟乃至薄姬的臉,更是讓程不識和李廣很不舒服。 不同于接受即訊的引薦三人組,程不識與李廣可是真真正正地進了趟詔獄,而且還是受了笞刑的那種。 詔獄的手段是有目共睹的。 同樣的笞刑,有的人挨了六十多下還活蹦亂跳,有的人在二十來下就一命嗚呼。 對于給自己守了二十年大門的將領,劉啟的態度十分復雜,雖沒把人立刻逼死,但也讓其吃盡了苦頭,所以在召見的人里,這二人是最狼狽的,同時也是最惶恐的。 皇帝會相信他們的忠誠嗎? 信,但也不信。 信的理由是李廣和程不識都是先帝和劉啟一手提拔的,即便是在藩王之亂里也從未有過不臣之心。 不信的理由是人的忠誠是禁不起考驗的,更不缺少年輕時忠心耿耿但年老時野心勃勃的例子。 劉瑞把宮衛被調換的事情扣到周亞夫頭上除了是給薄姬接話,也是為了提醒周亞夫“你是丞相,所以得有出事頂上的覺悟”。 然而周亞夫不愧是把戰敗的劉濞帶進關中的傲慢王,壓根不理劉瑞的警告,并且還把程不識和李廣給惡心到了。 誠然,二人都知宮衛被調換的事是自己的鍋,同時做好承擔罪責的準備,但是周亞夫為百官之首的丞相即便不想莫名其妙地替人背鍋,也該換個比較體面的說法。 至少別把努力求生的同僚給徹底踩死??! 這一刻,別說是李廣和程不識有點不爽,就連跪在周亞夫身邊的周仁都十分絕望地在心里怒罵:【都什么時候了,你就不能低下你那高傲的頭顱,老實認栽?】 更要命的是他們三兒里罪行最重的是在劉啟面前提起周丘的他,其次是周亞夫,再其次是收了錢但沒和周丘一起露臉的館陶長公主。 周亞夫的態度雖能把皇帝的怒火集中到他的頭上,但也會讓皇帝氣得下手更狠,連帶著把三人組的其他兩人一并嚴判。 而且不僅是周仁這么想,同樣跪著的館陶長公主內心也把頭鐵的周亞夫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老匹夫自己想死就干脆利落地去死,別把他們扯進來??! “好??!” “這可真是太好了??!” 被氣笑的薄姬殺人誅心道:“大人藏甲謀反,兒子更是出息到直接把刺客引到皇帝面前,讓其成功傷了太子?!?/br> 說到最后,薄姬的聲音驟然拔高,幾乎是尖叫道:“昔有日蝕之災時爾父謝罪請辭,如今爾為周家之子,絳侯之身,難道要憑一己之言堵住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