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就連劉長的遺孀,先帝的弟妹雍氏都被請去關中喝茶。 直到先帝十六年遷劉喜為城陽王去監督齊王一系和趙王一系,他們兄弟才從徹侯變成藩王,然后還被先帝塞了一堆人去藩國上任——美其名曰是伯父對子侄的愛護,怕他們人生地不熟地受人欺負。 狗屁的愛護。 狗屁的擔心他們受人欺負。 特么欺負他們兄弟最狠的就是關中,就是先帝一系。 一代代地做著白蓮花的姿態給誰看??! 令人作嘔。 “吾少喪父,每每想起父親的容顏便止不住地哭泣,感嘆舊時孤人小力薄,不可解阿父之危?!眲驳哪樕贤嗜プI諷,直接忽略了他阿父才不是對大位沒有想法的虛假說法,臉上滿是令人動容的戚色:“吳王叔中年喪子,雖與孤處境不同,但是因親眷離去的悲痛還是相同的?!?/br> “中大夫的話雖有不忠不孝之嫌,但也……哎”劉安本想借機罵罵關中那群王八羔子,但是因為先帝帶給他的痛苦回憶實在是太深刻了,所以還是條件反射地咽下滾到舌尖的話,眼珠子也隨機轉了下,猶豫道:“孤雖練習吳王叔的遭遇,可孤畢竟是宗室藩王,天子之臣?!?/br> “這不忠不孝的事情,孤是不會去做的?!?/br> “況且關中手握楚地,又有衡山王與南郡,長沙郡形成圍堵……” “吳王叔是隨高祖平亂的英杰??蛇@英杰成了甕中之鱉,那也是一身的本事卻無計可施??!” 應高聽到“甕中之鱉”的形容時挑了下眉頭,暗罵這淮南王往日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說出的話卻這么難聽。但事態緊急,他也顧不上與之計較,而是耐著性子繼續勸導:“既為英杰,又何是甕中之鱉?!?/br> 說罷還身體前傾,壓低聲音道:“長沙國雖為關中所控,可自長沙王吳著去世后便未迎來新的藩王?!?/br> “吳家在長沙經營三代,勢力盤根錯節?!?/br> “吾家大王自吳著去后便對吳著的部下多有拉攏,是以長沙郡的官員雖未效忠于吳王,但也吃了吳王的好處?!?/br> 應高以恭敬的姿態說出這話,但眼里的驕傲之情卻難以掩蓋,同時也對畏畏縮縮的劉安愈發輕蔑。 嘖! 真是老子英雄漢,兒子大軟蛋。 想那淮南厲王是何等爆裂的性子,怎會剩下如此畏縮的兒子。 “既是從長安郡突破,那邊能繞過南郡的封鎖,橫穿巴蜀,直抵漢中?!眲仓缿邔λ拿镆?,但還是在劉濞的屋檐下壓住怒氣,小心搜集著外面的情報,分析出關中與吳王的勝算。 經巴蜀而至漢中,那邊能突襲長安,打劉啟一個措手不及。 如此看來,劉濞也不是沒有一丁點的勝算嘛! 這么想著,劉安不免有些心動。 可是要借長沙郡突襲漢中乃至長安的話,這條過長的補給線勢必成為吳王的最大弱點。 若是淮南國加入并與吳王和廬江王的聯軍拿下漢中…… 劉安攥緊膝蓋上的布料,眼里燃燒著名為野心的物質。 殺父之仇,幼時之辱便在此一報了。 張釋之拿了他的虎符也沒關系。 畢竟淮南國內也不是沒有劉安的親信與死士。而且這死物肯定不及淮南王本人有說服力。 若是他被劉濞放回淮南國,難道張釋之一臣子還要把主君關在城門外嗎? 如此一來,別說是劉安的妻兒饒不了他,就連張釋之本人都要背負以下犯上,謀害藩王的罪名。 “既是這樣,我便愿與吳王叔共謀大業,以安吾父淮南先王的在天之靈?!睂τ陉P中給劉長的謚號,劉安亦是耿耿于懷。 殺戮無辜曰厲。 這等丑謚與惡謚,真是把淮南王一系都釘死在恥辱柱上。即便劉安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即便他的淮南國已經成為文人雅客的聚集之地。 可是一提到先父的謚號,他便有種被打了耳光的屈辱感。 “如此,臣便送王回去,以求王與吾王共定千秋之大業,匡漢室之江山?!苯K于搞定這個鱉孫的應高松了口氣。但是想到劉安此人端著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行事卻是如此難纏,而且對劉濞的招安也是推三阻四地不想應和,于是那口還沒吐完氣便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更是在招人備車前拿來紙幣,對著還未反應過來的劉濞拜道:“素問淮南王才學不下楚元王,宮內更是文人甚多,其中不乏《詩》的各派山頭元老。吾王乃至馬背之徒,不通文墨,無以寫檄文以號劉姓宗室?!?/br> “故某請淮南王賦進京勤王的檄文?!睉叨⒅嫒萁┯?,怒氣飆升的淮南王,嘴邊勾出一抹冷笑:“想必以淮南王的才學,一篇檄文也不在話下?!?/br> “中大夫說笑了?!眲矇合赂怪械幕饸?,笑得扭曲而勉強:“孤的才學多是被人夸耀起來的,豈能在昭告天下的大事上擺弄那點子粗淺文墨?!?/br> “況且中大夫為吳王叔的心腹,定是比本王更曉吳王叔的心意,所以這檄文……”劉安的話音未落,一抹寒光便扎進面前的桌案上,惹得他那本就蒼白的面容愈發惶恐,但卻是強撐著呵道:“放肆?!?/br> “放肆的是大王,不是小臣?!睉邠芘侗?,讓刀刃倒映出劉安的面容,慢慢道:“淮南王以為自己還有選擇嗎?”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