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劉瑞不是那左右搖擺的項羽，席間也沒腦子靈活又帶了忠臣的沛公。

    這里只剩下一手扒岸的與還沒上岸的狗咬狗。

    究竟是彭城郡那左右搖擺的政治力量把吳王系的給賣了……還是吳王系的在被拖下水前爆出更多的隱秘之事，那就得看他們攀咬到何種程度，以及……

    劉瑞的扇子多用力。

    “孤曾聽過一個故事……也不算是能入典籍的大雅之言，姑且說給爾等聽個笑話吧！”眼看氣氛已有劍拔弩張之際，劉瑞突然轉移席間的注意力，將拉緊的弓弦松下道：“某日一官府的小吏欠了子錢，于是找到一小偷，與其商議演出監守自盜的好戲?！?/br>
    “那小偷也不是無根之人，而是小吏的親戚。見其一副振振有詞的模樣，而自己也缺銅錢花花，順勢同意了這監守自盜的主意，并且約好行竊時間?！?/br>
    “于是乎，那小吏把前科累累卻沒有案底的小偷安插進夜間的巡邏隊里?！?/br>
    “而到二人約定動手的日子時，小偷按照小吏的安排順利摸進官府的內帑，然而還沒開始搬那多得嚇人的銅錢，便有官府的老爺帶著吏卒殺到?！?/br>
    “那小吏見狀，立刻對滿臉錯愕的小偷拳打腳踢，然后在官老爺面前哭訴自己豬油蒙了心，才會讓自家人做了這盜內帑的事?！?/br>
    “官老爺見狀很是感動，帶著捉賊的屬下們往兜里塞了把內帑的錢，然后對小偷嚴刑拷打，逼問他把內帑丟失的錢藏到了哪兒？愣是將其活活打死在郡守的獄里?！?/br>
    “而那小偷死后，把丟失的錢扣在小偷頭上的小吏想找官老爺邀功，結果那官老爺轉頭就將小吏拿下，先是以識人不清的罪名打了好幾板子，然后在其養病時候往他的傷口處撒了金水，讓其神不知鬼不覺地傷勢過重而死，于是這內帑的損失就成了無頭公案?！?/br>
    劉瑞說到這兒還喝了口水，沖著那些聯想豐富的客人笑瞇瞇道：“而這不是故事的結局?！?/br>
    “故事的結局是……”

    “官老爺卸任后，新來的官老爺人生地不熟的要樹立威信，所以有個知情人為博出頭之機而將此事透露給新來的官老爺。后者借此立威后又名正言順地換掉舊老爺的班底，然后給了告狀的人一官半職卻并不重用?！?/br>
    “你們猜，那舊的官老爺所貪的內帑的錢現在在哪兒？”

    “是被新來的官老爺私吞，還是陪著舊的官老爺沉睡在地下了？”

    “這人吶！最怕竹籃打水一場空?！?/br>
    “沒了錢財，還白瞎了卿卿性命?！?/br>
    “你們說，是嗎？”

    第158章

    “孤第一次聽這個故事時只覺得可笑?！眲⑷鹩貌杷疂櫇櫳ぷ?，結果拿錯成蒸餾酒，于是吐出一連串的沙啞咳嗽。

    一旁的李三見狀，先是上前給劉瑞順氣，再是捧了溫水來讓劉瑞緩緩。

    下座的賓客聽著上頭的咳嗽聲，內心閃過各式各樣的念頭。

    在座算是最為低調，以至于得門口之位的金氏宗正鼓起勇氣說道：“殿下若是不習慣烈酒，小民這兒有道來自百越之地的解酒房子，還望殿下賞臉一看?！?/br>
    金氏宗主將備好的細絹呈給李三。

    后者遞給劉瑞時，劉瑞沒有立刻結果，而是打量著畢恭畢敬的金氏宗主，話音一轉道：“孤在來前聽過一則流言，說是你們金家富比臨邛卓氏，人脈勝過齊地刀氏?！?/br>
    “市井九流之言何以當真？”金氏宗主表情不變，眉頭不皺道：“若是連市井九流之言都能當真了，又何以舉孝廉？既然要舉孝廉了，又何以科舉？”

    劉瑞的眉頭一挑，只見那金氏宗主繼續說道：“足以見得，市井九流之言不可當真??！不然小民……也不會吃太子的一碗飯，還要替太子守門了?！?/br>
    劉瑞的臉上如同按了減速鍵般慢慢扯出一抹假笑，然后朝著金氏宗主的方向搖了下手指，笑罵道：“卿真是妙人，妙人……”

    這個“卿”讓在場的富商們眼角一抽，而金氏宗主則猛得攥緊大腿上得布料，努力抑制快要暴露的狂喜。

    “不過這要是三分毒，孤還需行家看看?！眲⑷鸲堕_金氏宗主送來的細絹，委婉道：“而且這種原材料簡單的好方子不該僅在卿和孤的手里發光發熱，而是要讓更多人授意?！?/br>
    金氏宗主的臉部神經抽搐了下，原本攥著大腿衣料的手也漸漸松開。

    他就知道劉家的大餅沒那么好拿。

    然而面對劉瑞的期待，他能拒絕嗎？

    不好意思，他沒那個膽子。

    于是只能一臉感動地謝恩道：“聽君之言，食君之祿，定不會讓太子失望?！?/br>
    言下之意就是他都認栽了，您好歹把答應的三瓜兩棗給落實到位??！

    劉瑞也是心領神會道：“有卿如此，孤定會上報父皇，細說卿的忠心之舉?！毖粤T便將細絹交由李三保管。

    上面寫著的根本不是解酒秘方，而是金氏花錢買命的投名狀。

    劉瑞閱后還算滿意地表示老爺子很上道嘛！

    只是以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能力來看，這點錢還不夠買命，你還得有更多的誠意。

    說得直白點就是劉瑞希望金氏宗主能把他認識的富商都拉下水，當然，事成之后的好處也是大大的。畢竟“民不跟官斗”可是資本主義萌芽前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