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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地靈靈在線閱讀 - 13 扶桑樹

13 扶桑樹

    姬颯馬上打給陳博士,心知這必然是細細有消息了。

    果然,陳博士接了電話就說:「sarah等等,我女兒找你?!?/br>
    聽見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和關門聲,然后細細才小小聲說:「sarah,小黑說在七星山的金字塔等你?!?/br>
    「什么?」她暗想這么巧?

    「七星山的金字塔?!?/br>
    「怎么可能有金字塔?」

    細細人小鬼大地嘆氣:「網上搜尋七星山、金字塔就知道了?!?/br>
    姬颯急忙搜索起來,沒想到,七星山真的有金字塔一說。

    根據網路資料,七星山的名字出自如北斗七星的大小山頭組成,而在離開主峰后可以找找到凱達格蘭族遺址,經過地標「恐龍接吻石」后,可見一片空地是「祭天臺」,「祭天臺」附近就有「金字塔」。這座金字塔說神秘也不算,不少人圖文并茂紀錄自己攀登金字塔的經過。

    根據資料,這段山路應該不難走,但姬颯吃過虧,已經學會不能靠一腔孤勇往前闖,不知道要在山上待多久,決定還是要簡單準備手電筒、繃帶消毒藥水和食物等基本補給品。

    這么一想,她打給熱切想幫忙的李晏庭,簡單說明自己要上山之后借用物資。

    「有有有!馬上準備,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br>
    「我可以幫忙?!?/br>
    「幫倒忙?!?/br>
    「欸,不是,金雞的事不管有沒有用,也不算倒忙吧?」

    「你說個時間,我過來找你拿?!?/br>
    「一小時,一小時后在我家附近?!估铌掏刃淖杂斜P算。

    一小時后,等著姬颯的是一臺有點熟悉的寶藍色honda,駕駛座上是李辰枋。

    李辰枋一臉烏云密佈的陰沉。

    「姬颯,帶的東西有點多,機車是不可能放得下的,光是帳篷就搞不定了。我請我姐載我們去?!?/br>
    「東西太多,也搬不上去?!辜эS說。

    「我很會抬東西的?!?/br>
    「李晏庭!載完東西你要和我回家,我警告你不要鬧!」李辰枋也不看姬颯,雙眼盯著李晏庭像是要噴火。

    「當然啦!大過年的,我哪敢亂跑,就是送一下姬颯咩,她救過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定來得及去吃飯啦!」

    姬颯道謝后說:「你們開車,我騎在后面跟著?!?/br>
    「不一起坐車?很冷誒!」李晏庭把圍巾又繞了個圈。

    「因為我還要自己下來?!?/br>
    「我們去接你呀!」

    姬颯瞄到李辰枋的臉色越來越壞:「走吧,其他東西我已經買好了,別耽誤時間?!?/br>
    李晏庭在車外和李辰枋嘀咕一輪,李辰枋最后臉紅脖子粗地說:「隨你!」

    李晏庭笑嘻嘻地把自己的機車騎出來,對姬颯說:「你跟著我姐,我跟著你?!?/br>
    姬颯明白李晏庭大概率是不會馬上下山,才想多騎一臺車,起碼自己有交通工具不會受制于人。

    她想拒絕,但看看那嬉皮笑臉不怕死的,算了,先上山再說。

    根據網路資料,姬颯選擇距離最短的方案,由小油坑出發,跟隨李辰枋的honda,他們繞著彎曲的陽明山山路,不緊不慢地開著。山道曲折,還好只是陰天沒有下雨,只是機車上感受刮來的冷風還是如沾水的刀片般銳利。

    小油坑的停車場空落落的,像是靜候棋子的棋盤。不遠處可見白色煙氣由山谷間繚繞,像是要把人招入夢境。

    「火山噴氣口,山是活的證據?!估铌掏ブ钢谉熣f:「我有做功課,但親眼看到還是很厲害?!?/br>
    姬颯若有所思,山是活的,而地有靈。

    李辰枋不打算瞎扯,催促他們快點卸貨。

    圍著李辰枋的后車廂,姬颯用大背包裝著睡袋和物資,另外也借走一件衝鋒外套和手電筒。

    「帳篷呢?」李晏庭問。

    「抬上去太累?!辜эS環視周圍山景青蔥,雖然陌生,卻沒有恐懼:「用上的機會低?!?/br>
    「那我也只帶睡袋?!估铌掏ピ拕偮湎?,李辰枋就扭他的耳朵:「睡袋?你想干嘛?我們現在就下山?!?/br>
    「姊,你先回去,我會趕上晚餐的啦!」李晏庭閃避不及,痛得五官扭曲。

    「屁!你帶睡袋上去不就是要過夜嗎?」

    「幫她帶的啦!」李晏庭嘗試推開李辰枋。

    「我在這里等你?!估畛借士戳丝村l:「五點,不能更晚了,五點你不出現,我就和爸媽說,到時候你就完蛋了?!?/br>
    「好啦!放手啦!」李晏庭的耳朵被扭紅了,一臉委屈。

    姬颯沒有加入兩姐弟的爭吵,默默打開裝麵包的塑膠袋吃起來,和李晏庭對視時才道:「先吃飽喝足,減少身上的負荷?!?/br>
    晏庭躍躍欲試地看著山頭說:「臺北第一高峰,我要來啦!」

    整頓就緒,前往主峰的入口就在停車場旁邊,箭竹夾道,步道看起來平整好走,李晏庭信心滿滿地一馬當先。

    他的一腔熱血在往主峰前進的頭0.2km被澆熄,一路向上的山路,都是高低不一的石階,雖不難走,只是步步高的情況下他很快氣喘如牛。

    起步十分鐘后,他停下來脫外套喝水,姬颯平穩的腳步順利超越了他,一步步堅實地往上走。

    路上可以看見地熱奇景,地上的火山噴氣孔里有硫磺結晶體,硫磺味隨著山風肆意飄散,李晏庭卻早已無心欣賞,開始哀哀叫。

    「我跟不上?!估铌掏ヒ呀浡浜蠹s十個階梯。

    「你回去吧?!辜эS回頭說。

    「你拋棄隊友?」

    「去金字塔那段我想會更難一些?!?/br>
    李晏庭一聽的確想放棄,但心想自己畢竟是個男人,這樣就折返也太丟臉了。于是他咬著牙,悶頭又跟上。

    姬颯的腳印一個一個踩在石階上,附近沒什么樹,除了箭竹就是草,難怪陽明山又叫草山。

    陡峭的山路讓姬颯對山油然產生敬意。這絕不是最難攀的山,甚至可以說是新手友善,但即使是平易近人,也會讓人清楚知道人力的渺小。登高,就是讓人學會低頭的事。

    姬颯撫觸草或竹都異常的安靜,除了為金字塔的方位指路外,沒有任何其他的信息。

    走到觀景臺時,姬颯繞上在平臺上擦汗喝水,遠眺可見圓山大飯店的屋頂,導覽牌上寫著:「當時為考量風水,讓臺北城后方有高山可倚靠,于是將北門與西門間的城墻遙對著臺北最高峰的七星山?!?/br>
    姬颯就這樣遠遠地看向北門,彷彿能看見劉雷在扭轉城廓時得意的笑容。

    由觀景臺尚未到主峰時右手邊的箭竹林有一條被人走出來的路,而不是被修筑的。姬颯一握上箭竹,就知道要從這泥地穿過去。

    「我要從這里進去,你回頭吧,物資留給我,下山也輕便點?!辜эS說。

    李晏庭渾身汗濕透,不過是一公里多點的山路,快要了他的小命。

    此時看著眼前不像路的路,他很上道的說:「好?!?/br>
    「我把物資放在這?!估铌掏ブ赶蚣窳忠唤牵骸改阌行枰驮谶@拿?!?/br>
    姬颯點頭,帥氣的背影沒入箭竹小徑。

    李晏庭目送著她離去,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不知道是男性自尊性受損,還是姬颯的背影有種永別的氣味。

    鑽進箭竹林后,姬颯的心跳更趨沉穩。

    她就是該來到這里,該走上這段路,該成為她即將成為的。

    這段日子來她開始自問為什么,而此時她發現是不需要回答的問題,心之所向,素履所往,生如逆旅,一葦以航。

    何必問為什么,也無需介意會成為什么,她只是想做自己覺得對的事而已。

    箭竹林里的叉路口,她毫不猶豫地朝左邊前進,這是一段泥濘路,還要越過大石,她均速推進。

    走出箭竹林便是恐龍接吻石,她打量了一會,周圍已被樹環繞,樹木甚至攀圍著接吻石生長,而接吻石下方的石頭有著龜紋般的紋路。

    姬颯先后看見兩座亭子,一個石碑寫著七大山龍神仙位,另一個則是七碧成靈神臺座,應該就是網上所說的兩座山神廟。之后她找到長滿草木的新月形祭天壇。

    一大滴雨水滴落在姬颯鼻頭,風忽然狂躁起來,她連忙套上防水的衝鋒外套,就在她拉上拉鍊的一刻,暴雨偷襲了整個山頭。

    豆大的雨點往她身上砸,冰涼地滑過她的臉頰,奶白色的霧一重重地撲面而來。

    風雨來得突然,姬颯根本不用猜,孟婆外出挾風雨,草央正在發脾氣了。

    她沒有因風雨而卻步,一躍往前,微微下凹的新月形已積了淺淺的水,水花四濺,腳下奇妙的震動感讓她感覺到這塊地下面是中空的。

    這讓她馬上想起水神社旁的地下宮殿,小黑告訴她來金字塔,是不是因為矮靈就在這塊地下?

    姬颯卻無暇細想,風雨來得更狠厲,霧氣也更濃,能見度迅速降低。她的短靴雖然防水,但從鞋褲之間的縫里,冷雨已蔓延到她的襪子,冰冷潮濕地包覆著她的皮膚。她加快行動,既然看不清楚,就讓芒草為她指路,鎖定向綠色的凸起物前進,一點點靠近傳說中的綠色金字塔。

    來到金字塔旁邊她才發現這并不好爬,金字塔是由大小不一的大石塊堆疊而成,在石縫間長草,石面也有青苔。幸好有前人留下的拉繩,雨水遮蓋了她的視線,她從背包里拿出一對普通的勞工手套戴上,抓著拉繩,手腳并用才能攀上金字塔頂。

    到了頂端時姬颯因為冷、濕和體力消耗而感到疲勞,她謹慎地坐下,拿出水壺,一面吃李晏庭準備的餅乾,一面環顧四周,白茫茫一片大霧什么都看不見,只聽見風越來越猖狂地在耳邊呼嘯,仿佛在取笑她不自量力。精神稍微回復一點,卻依然不見有小黑或是矮靈,但她確實感覺到草央快到了。

    她自知對草央尚有點利用價值,所以并不是很害怕。

    濕掉的勞工手套包裹著冰冷的手,腳也被困在濕冷的襪子中,都很難受。她無奈地先把手套脫掉,塞進外套口袋時,想起劉雷給她的紅包還在她衝鋒外套下的衣服口袋里。

    姬颯翻出已經皺巴巴的紅包,好奇自己在劉雷眼中值多少錢壓歲,毫不猶豫地拆了。

    一拿出來卻發現是張黃紙,上面畫著看不懂的符,雨水很快透進黃紙,暈染了符上的硃砂,即使姬颯很快把符遮起來,這道符還是被打濕了一半,無奈之下她把這張符放進口袋。

    就在此刻,她聽見一聲不知從何方傳來的熟悉嘆息聲,她正在想在哪聽過時,迷霧中隱隱透出一個身影。

    「找到你了?!?/br>
    姬颯揮舞兩下雙手,想撥開霧氣看清楚是誰,而傳來的聲音已經讓她確定來者。

    從霧氣中浮現的臉,像是從奶白的海中漂起死去已久的逝者,這比她上次在機車上看見的影子更真實,也離自己更近。

    「你是不是怪我?怪我不是個好mama?怪我沒有陪你長大?」女人不受風雨影響,連發絲都沒飄起一根。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姬颯一想到這是地煞,鼻尖就飄來一陣極淡的土腥氣。

    女人的身影在霧氣中一會兒左,一會兒右,聲音被風吹得飄飄蕩蕩,殘殘破破。

    「我拿命賠你,你還想mama怎么辦?」

    姬颯咬著下唇,咬到吃痛才確定自己是清醒的,但如盲頭蒼蠅無法在這么厚的霧里找到發聲的女人。

    「你想怎么辦?」聲音就從她耳邊傳來,尖細冰冷,抽絲般朝她腦髓鑽,后頸一片冰寒,她不由自主,被驚得跳起來。

    這一驚一跳,頓時重心不穩,姬颯不小心由金字塔頂端摔了下去。

    她雙手胡亂抓著白霧但什么都抓不到,就像她的生命,來了這一趟,好像什么都沒做到。

    一陣失落后,她感到心如止水,白茫茫的真乾凈,反而擔心起要是一摔死不掉就更慘了,大過年的深山里,斷手斷腿被困在此,是更悲慘的結局。

    她不怕死,但真不想死得這么慘,于是她喊:「救命呀!」

    頓時一股力量承托著她的重量,替她的墜落大大減速,在接近地面時她感覺自己是飄下去的。

    「你身上的,讓我找不到你。地隱咒?!剐『谟茡P的聲音從她身邊傳來,她扭頭一看,霧里什么都沒有,但地上有一小串朝她而來的小腳印。大難不死,她腦子轉得特別快,地隱咒應該就是劉雷紅包里那張東西,被雨打溼了,才被破解。

    地隱咒,應該讓地煞和小黑都找不到自己,所以咒一被破壞,化身她mama的地煞就追到了。

    「跟我來?!剐『谡f。

    霧氣濃得化不開,姬颯看不見四周的情況,只能亦步亦趨地跟著眼前隱約的小腳印,沒走多久,看到一個被雜草掩蓋很不起眼的洞xue。

    「進來?!剐『诘穆曇魝鱽?。

    姬颯聽話地鑽進狹小的洞xue。還好她只是高,但不太長rou,即使如此也是很勉強才擠進去。

    由洞口開始,前路逐漸拓寬,再過沒多久就能低頭站起來了。

    洞xue里比姬颯預期的要乾燥,空氣也算清爽,反而是她本人濕噠噠的在滴水。她站起來后扭開手電筒,一束冷光照亮漆黑的通道。

    兩旁的石壁上刻劃著圖案,像是在記錄事件,繪畫的線條古拙,姬颯想湊近細看,卻被小黑喝止:「長老在等,快?!?/br>
    姬颯只好繼續前行,整個地道是由外盤旋入內的形狀,而他們由外圈繞進內核。

    因為襪子早已濕透,鞋子踩的每一步都噗滋噗滋的,見地道的路算平坦,她乾脆把鞋襪都脫掉,赤腳繼續走。

    姬颯問:「剛剛把我嚇得掉下來的,是地煞?地隱咒也讓她找不到我?」

    「對。地靈。地煞。都找不到你。還好壞了?!?/br>
    姬颯隱約可以看見小黑的影子,輪廓邊界并不清晰,微微浮動著,猶如氣體,但是他又的確能實在印下腳印。

    矮靈也是屬于地的靈嗎?難怪都在地下,真奇妙呀!在虛與實之間,大概有很多像她、劉雷、草央、何太太或者矮靈這樣,無法在現有框架被定義的存在吧。她這么想著,迎面忽然有了一片薄薄的溫柔金光。

    「到了?!剐『谡f。

    姬颯看見一個圓形的大堂,石壁上不知是什么涂料,幽幽地散發著不刺眼的金光,大堂盡處黑影幢幢,氣氛肅穆,像是有一群人列站在一起,但細看又覺得那可能只是投射的陰影。但姬颯可以聽見細密的私語聲,是她聽不懂的語言。

    在這群黑影中間有個稍微高一階的石臺,上面有三把散發著和石壁同樣金光的石椅,石椅上隱約可見有三個人形黑影端坐著,應該就是小黑所說的長老。

    「無根人?」一把雄厚的聲音從中間的椅子上傳來,和小黑一樣帶著莫名的口音,但咬字更熟練。

    「姬颯?!?/br>
    另外兩張椅子上的黑影竊竊私語了什么,中間的頓了頓又再度發話:「你和孟婆把地煞引來?」

    金字塔上那個貌似她mama的東西,果然是煞氣:「是孟婆用來阻礙我找到你們的。孟婆想讓土牛翻身,我不想?!?/br>
    「我們也不想?!谷岩巫由系暮谟巴瑫r發聲,像是重低音的合唱,有著威懾的力量,姬颯的胸腔里都有陣陣共鳴。

    「這里,本來屬于別的部落,是女巫圣地。他們走了,我們的家沒有了,就來這里。人類不應該左右水與土的原貌,否則會有災難?!棺筮叺拈L老沉沉的聲音傳來。

    「這塊土地,牛背上。孟婆想和地煞把地翻了,帶走牛。最后的土牛,很大。非常大?!褂疫叺拈L老也發話了,他們的聲音很類似,只是他更蒼老一些。

    「孟婆來找我們,我們最終決議不愿意?!怪虚g的長老說話最是流利:「和你一樣,和土地一樣,我們不愿意?!?/br>
    「她曾經說,你們要把我的朋友獻給山神,是真的嗎?」

    所有的黑影都鼓譟起來,聽不懂的語言層層疊高,充滿了整個圓形空間。

    「我們要的,是你?!怪虚g的長老在搜尋更準確的用字:「不是獻祭,山神不要。我們要樹,但她不肯給?!?/br>
    「樹?」姬颯不懂。

    長老們似乎在苦思著什么,他們交頭接耳,小黑偷偷摸摸靠近長老的座椅,也在傳遞消息的樣子。他們開完會之后,依然由中間的長老發言:「她想要土牛,串連了各地的地煞,在金雞啄土牛時順勢一起推,從背上推下來。金雞本來就要來,地震會很大,就算沒有地煞一起,也會死很多人,很多很多?!?/br>
    「你是說,地煞也是地震一部分?」姬颯很努力地想搞清楚。

    長老也覺得說不清楚,對小黑說了些什么,小黑就拿來兩塊石頭,一塊是四方的,一塊是扁平的石片,然后把石片平放疊在四方的上面。

    「臺灣?!剐『谥钢?,接著指著下面大一些的四方的石頭:「土牛?!?/br>
    接著小黑拿起一根小樹枝,大力戳向扁平石頭的一端,說:「金雞?!?/br>
    石片大幅度晃動,但沒有掉下來,但小黑拿了一把樹枝在不同的點上繼續輕戳石片,最終把石片抖下來,指著掉落的石片說:「陸沉?!?/br>
    姬颯懂了。

    ,草央是半神半仙應該能提前知道天機,把握土牛被啄的時間點,借力打力,串連地煞興風作浪,直接把土牛背上的臺灣掀翻。

    她的后背一陣寒意,體內卻燥熱不堪,這是憤怒嗎?還是悲傷?她分不清楚。但莫名地,她反而更冷靜了:「什么樹?」

    「金雞啄土牛,因為不服玉雞能站在扶桑樹上。如果有扶桑樹,金雞就棲上扶桑樹,不啄土牛?!怪虚g的長老回答,小黑迅速地把石片放回石頭上,又把樹枝輕輕地上去,補充:「這樣,不會地震?!?/br>
    姬颯對小黑點頭,然后問:「所以,要我找扶桑樹?」

    三位長老都安靜下來,小黑開口:「扶桑樹沒見過?!?/br>
    姬颯看著那薄薄的石片,這塊石片上有千萬人的性命,有千千萬萬種關係與生活,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個死物,可以看成地圖上不小心畫上的墨跡,可以看成兩個字。而姬颯看到的,是她的不愿意。

    不愿看見生命這樣消逝與抹殺。

    「我找?!辜эS說:「初七,還有時間,我會找到最后一秒,不能放棄?!?/br>
    中間長老的輪廓變動,像是站了起來,往姬颯靠近了一步,說:「不是那樣的?!?/br>
    銀鈴般的笑聲從姬颯身后傳來,入耳的嬌俏,扎心的冷。

    「原來你們知道無根人了。唉,無根人是白眼狼,養不熟呀,你們還是太天真?!共菅氡奶哌M來,她穿著一身雪白,繞著脖子有一圈毛茸茸的白圍巾,她笑咪咪地面向長老們作揖:「新年快樂,萬事大吉。我也不和你們討紅包了,姬颯我先帶走了呀!」

    語畢草央才看向姬颯,眼神嫌棄:「你拆了我家,還搞得這副鬼樣子?!?/br>
    姬颯冷冷地看著草央:「你想怎樣?」

    「出去呀!難道你還想就地入土不成?」草央一派輕松,解開圍巾一抖,圍巾的一端就纏住姬颯的手腕:「怎么?還要我拉你才動嗎?」

    姬颯手一翻一扭想掙脫,發現這雪白可愛的圍巾雖然柔軟,卻有著掙不脫的韌力。

    草央柔柔地說:「不幫我就算了,壞我的事可不行?!?/br>
    矮靈的人影紛亂搖曳,像是被風吹亂的黑色燭火,融合成一片黑影化進石壁上,然后抖落在地上成為一團移動的黑洞,很快流到姬颯腳下。

    「來?!剐『诘穆曇魝鱽?,姬颯還來不及反應,就發現自己在墜落。

    重重疊疊矮靈身影如高速的電鑽,以旋轉在地下鑽出了一個地洞,而姬颯就這樣掉落,她沒入地洞后,洞口瞬間被關上,切斷那條纏著她手腕的圍巾。

    垂直無光的井,墜落的速度慢得像是沒有地心引力,她并不害怕,只覺得奇妙,她想起掉進兔子洞的愛麗絲。

    「這和你在水神社帶走細細方法一樣?」姬颯問。

    「這比較深?!剐『诖?。

    下降的角度從垂直漸漸平緩,姬颯感覺到他們轉了個彎,然后她雙腳落地,兩旁的墻面上忽爾亮起燈來,細看才知道是黑影點燃了墻上的油燈。姬颯站直了身子,憑藉光線發現自己在一條人工挖出來的地道里。

    小黑的聲音從她左邊傳來:「走這邊?!?/br>
    「這是哪里?」

    「地道,通往中山樓后山?!?/br>
    「你們挖的?」姬颯一面說一面急步跟上。

    「不是,本來有。以前部落的。他們和我們不一樣,和你們也不一樣?!?/br>
    「臺灣,本來就是各式各樣人的家。連我這么奇怪的都有,什么都不意外了?!辜эS輕聲說。

    「你不怪。只是少。我們也很少,少不奇怪?!剐『诎参?。

    這時長老發話了:「你從前面出去,扶桑樹,如果你愿意,就可能找到?!?/br>
    「前面我們不過去?!剐『讵q豫了一下:「你自己小心?!?/br>
    「謝謝?!辜эS看著十步之遙的洞口:「你們幫很大忙了?!?/br>
    雖然在地下和矮靈一起她并不害怕,但走出地道迎來日光的感覺真好,她想起李晏庭,不知道他會不會還在原地等自己,要是被地煞找上他就慘了,于是她馬上掏出手機打過去。

    「我在停車場?!估铌掏フf:「你沒事吧?剛才一頓暴雨嚇死人了,我下山滑倒好幾次,摔到屁股裂四瓣。你在哪?」

    「中山樓?!辜эS看著眼前的建筑物背面。

    「你怎么過去的?你會飛嗎?」李晏庭興奮起來:「我們來接你!」

    「不用?!辜эS想起隨時會追上來的地煞:「很危險?!?/br>
    「你機車都在這邊,起碼要帶你回來拿車吧?」

    姬颯想了想,也不反駁了:「那麻煩你姊了?!?/br>
    李辰枋十萬個不情愿地開到中山樓接姬颯,但在看到姬颯的瞬間也有了不忍之心。姬颯一身濕透的泥濘,鞋都沒了,這瘋婦模樣哪怕是叫車,車都怕。

    「弄臟你的車,對不起?!辜эS上車時仍警惕地左顧右盼,擔心為這對姐弟帶來麻煩。

    「你出事了吧?」李晏庭急著遞上紙巾。

    「把我放回那個停車場?!辜эS快速地思考了一下,覺得現在回市區可能會給更多人帶來麻煩,然后說:「你們快點走,越快越好,我不想連累你們?!?/br>
    李辰枋一聽,立馬踩油門回小油坑,同時對李晏庭說:「你把你身上的外套換給她!東西都留在山上了,后座有果汁、汽水、礦泉水,你都拿去吧?!?/br>
    姬颯想起初見李辰枋時,她也是準備了各式飲料在后座,看來是常備給客戶的,這段緣分也是有趣,于是臉上有了笑意:「好?!?/br>
    「哼,上次你可不是這么說的?!估畛借室灿浀?。

    快到停車場,李晏庭還想叫姬颯一起下山,她只好說:「三番四次搞到你住院的地煞,正在追我,你們快走吧。

    李晏庭臉色立刻轉青,什么挽留的話都說不出口,只把車上可以搜刮出來的餅乾和巧克力等零食放在自己外套里,一股腦塞給姬颯。

    一到停車場,姬颯便看見劉雷站在自己機車旁邊,在硫磺的煙氣襯托下,他的長袍白發更顯得仙氣飄飄。

    「追殺你的人?」李辰枋小聲問。

    「不是?!辜эS苦笑:「我師父?!?/br>
    「那就好!你師父來幫你就好!」李辰枋松了口氣,拋下姬颯又要受良心譴責,現在有人接手燙手山芋,再好不過。

    姬颯換上李晏庭的外套,用原本的外套兜著飲料和零食下車,她最后說:「你沒事不用找我,手機很快會沒電的?!?/br>
    李辰枋不等她繼續說,一溜煙把車開走了。

    「干嘛啦!我機車還沒拿!」李晏庭抗議。

    「你還敢騎車?你沒聽到有地煞?趕快先跑啦!等沒事了我再帶你回來拿?!?/br>
    這是第幾次拋下姬颯了?李晏庭自問,他發現自己似乎不配去追求這個女子,原來即是是追求,也有不配的時候。

    劉雷一見姬颯就三步併兩步到她身邊,又塞了個紅包到她口袋。

    「地隱咒?」姬颯似笑非笑。

    「拖延一點是一點?!箘⒗谉o奈地搖頭。

    兩人有默契地在公車亭里坐下,一時無話。

    「地隱咒,是想防地煞還是矮靈?」姬颯問。

    「沒想到矮靈?!箘⒗讎@氣:「你真鬧騰,向陽花園都被你搞垮了,小祖宗氣得跳腳?!?/br>
    「我剛見她還笑咪咪的?!?/br>
    「她越生氣,笑得越燦爛?!?/br>
    「喔?!辜эS不關心:「我要找扶桑樹?!?/br>
    「扶桑,變化萬端,蓋無常形,亦能分形為百身?!箘⒗渍f:「海內十洲記里記載的?!?/br>
    姬颯不顧痠軟的腿,站了起來,俯視著劉雷的銀白腦袋:「我要找扶桑,你幫我,還是草央?」

    劉雷低頭不語。

    「踩著千萬人的尸體長命百歲,很幸福嗎?」姬颯冷聲問。

    「我這一生,害過人,沒殺過人?!箘⒗椎偷蛻溃骸付鸹?、孟婆、草央也是?!?/br>
    「一干就要干大事,弄翻一個島?」

    「一百多年了,述禹走后我再不和人聯系走動,就是怕不忍心。小祖宗只能用這頭土牛報仇,她也苦呀。千萬年了,女英跪在舜源峰前,要是我不趕牛車撞舜源峰,那還要再跪多少個千萬年?」

    「也不能以千萬人無辜的性命危代價?!?/br>
    「沒有人是無辜的。地煞是所有人造的孽,是島上所有人種下的因,我們只是把惡果引導到點上?!?/br>
    「你只是想說服自己而已。陸沉的話,這筆人命帳還是算你們頭上?!辜эS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這么討厭我救人,為什么想救我?」

    「即使是我這樣不知死活的人,哪怕你當我是壞人?!箘⒗渍f:「我還是有心。有心,就有輕重,有些人入了自己的眼,就變得重要。你就當是緣份唄,我相中你當徒弟。我少小離家,師門比家門來得親,你不信也無所謂了,我只盼著你承接輿師香火,傳承下去?!?/br>
    「你知道我怎么從404出來的嗎?」姬颯問,臉上有點得意:「我想通了,我不愿成就帝王業,我不愿馴服土地,土地有靈,憑什么要輿師來馴?你活這么久,只是想趕牛車?這樣的師門,我不稀罕。你說你反骨,但我看你對草央的樣子,根本就是奴才!」

    劉雷的臉色一陣青,向來筆挺精神的模樣萎麋下來,有點老態龍鐘:「前人若不抱著定勝天的意志,哪有今天的你我?自古沒有征服、馴服、同化,哪來的文明?你看帝王是封建落伍,但哪怕羊群都有領頭羊,領頭錯了嗎?無人帶頭,怎樣催化進步和改變?你看不起御者,但你連御者是什么都還不懂吧。也罷,我孤老一生,不懂帶孩子也是命。你問扶桑,扶桑是傳說的神木,但到底是不是樹,也不好說。由地而生可通天的事物,不管是樹還是山,都能成為天地人三界橋樑。有說扶桑樹兩兩同根偶生,更相依倚。至于什么是兩兩同根偶生,這就讓你自己悟去吧。為師話已到此。你走吧,一切盡看你造化?!?/br>
    劉雷輕輕一揮手,一眼不多看,背對姬颯緩緩離開。

    姬颯的心頭微微一緊,劉雷話里滿是失望,即使她告誡自己不需要在意他對自己的看法,還是忍不住難過。

    必定是自己也錯把師門當家門,對劉雷有了不切實際的依賴。她一面這么想,一面背對劉雷,朝小油坑火山噴氣口走去。

    走近硫磺味的蒸氣帶來絲絲暖意,她沒有回頭看,往這方向前進純粹為了與劉雷背道而馳。但她很快領悟到,噴氣口周邊寸草不生,這對姬颯由草木中追索扶桑樹毫無幫助。

    山嵐漸濃包圍著火山口蒸氣,雨夾著風又落下,姬颯感覺到草央的殺意在逼近,看來是動了真怒,要除之而后快的氣勢。眼下連可以倚仗的樹都沒有,這光禿禿的絕境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嗎?

    姬颯腦中飄過無數思緒,想著還好李家姐弟走了,何太太不知是否安好?

    草央在山嵐的包裹下,不疾不徐地來到她面前,身邊還有化成姬颯母親模樣的地煞。

    「你真沒人性?!共菅腚p手環胸,不怒自威:「像你這樣能看著血親在面前而無動于衷的人,怎能滿口仁義道德??磥砀猩苏娑荚摮删痛髽I,沒人性太方便了?!共菅胛⑽⑻?,風力瞬間變強,飛沙迷了姬颯的眼。

    「既然你礙事,反正遲早都破戒殺生,讓你成為第一人也無妨?!共菅肫降孟袷窃谡f今天天氣很好一樣,小手一個翻覆,旋風就把姬颯捲起離地。

    姬颯看著草央,沒有任何反擊馀地,她的體力已經消耗近底線,沒有戰友,沒有退路,那起碼也要張大眼睛,親眼看到自己被宰割的最后一刻。

    旋風把姬颯層層托高,她明白這是要摔死自己的前奏。

    睜大的眼睛開始乾澀,她看向化成她母親的地煞,臉上浮起了笑,說:「我沒有怪過媽。世界不是那么好,但能來一趟,比什么都好。辛苦了。你也不要怪自己。愛有很多種樣子,不是每一種愛,都是歡天喜地?!?/br>
    地煞怔怔地看著升高的姬颯,伸出手像是想拉住她,張開口像是要喊叫,然而在一片白茫茫中姬颯也看不清了。

    旋風把姬颯捲到峰頂,姬颯靜候著墜落的時候,一道閃電從七星山頂打亮白霧,姬颯平靜地想,終章要來了,沒想到還是斗不過千年帝女。

    「阿颯力!阿颯力!」在墜落前,她隱約聽見由地上何太太的呼喊,順應地心引力往下掉時,卻墜入一團毛茸茸皮毛中。

    低頭一看,竟是化成黑虎的玄子。

    玄子載著她,輕快地跳回地上,草央板著臉木然地站在一旁,何太太急著跑向姬颯。

    何太太一把抱住姬颯:「沒事了,泰山府君知道了,孟婆不能犯殺戒?!?/br>
    姬颯爬下玄子的背,心想難怪之前沒看到牠,原來是真正的主人找牠回去了。

    「什么殺戒,地煞都是人種下的因,與我何干?」雖然面前毫無一物,草央半仰著臉朝天狡辯:「姬颯是我一時衝動,嚇嚇她而已,并沒有下殺手?!?/br>
    閃電與天雷輪番落在草央眼前,她半步不讓:「泰山府君收我于冥府,避過堯帝的搜查,逃過舜帝的利眼,許我新生,我始終不敢忘。而我長生所求,豈是想名列仙班?我所求不過是還我母族于史書,讓女英解脫,將假史撥亂反正,將堯舜真面目揭示于天下?!?/br>
    「根本沒人在乎堯舜的真面目?!辜эS說,草央看都不看她一眼,但姬颯也不在意:「你母族隱沒,但不代表不存在,必然有血脈流傳?!?/br>
    「你知道煞氣是什么?」草央冷笑:「枉死的、心有不甘的、不肯放棄的...和你媽一樣,他們的共通點就是不肯喝孟婆湯。這樣的執念埋在土里,以為眼不見為凈,只會讓怨氣無盡生長,這就是你們自己種下的地煞。我懂地煞,因為孟婆本人就是第一個不愿意喝孟婆湯的!泰山府君以為讓我放下的最好辦法,莫過于遺忘??尚Π?!為了不喝那碗湯,我便為所有亡魂備湯。但娥皇不敢忘,我要是忘了我是誰,忘了我從哪里來,忘了天長地久的仇恨,倘若求簡單的快樂,喝下那碗湯,投胎轉世,那唯一的真實,就不存在了。我,是最后一道防線,是正名的最后一個機會?!?/br>
    姬颯看向那地煞,表情由迷惑變成驚訝。

    「怎么?現在才認出來?哈哈哈哈!真可笑!不然你以為我能變出你母親模樣?自然是我將你母親怨魂融入北門地煞中,才有此模樣。哈哈哈哈,看!能成大事的人,就是要連自己親媽都不認,我甘拜下風?!?/br>
    何太太輕扯姬颯的手:「是真的,這趟我下頭都問清楚了,但別誤會,這不完全是你媽,是很多股煞氣擰成一股?!?/br>
    姬颯看向地煞的眼神變了,剛才被風捲到高空那番話,竟是誤打誤撞說給對的人聽。這頂著母親外表的地煞,原來不全然是冒充的假象。

    草央看著烏云密佈的天,閃電的白光一下下照亮她的臉龐,轟然的雷聲震得站立不穩,她依然無畏無懼地立于天地,姬颯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卻看不見有泰山府君的蹤影。

    「我們是見不著圣顏的?!购翁吨эS一步一步悄悄挪向停車場方向:「神仙打架,沒我們的事,你趕快和我回家吧?!?/br>
    姬颯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臂,對何太太說:「我不能走?!?/br>
    「什么不能走?該做的我們都做了,接下來就交給泰山府君,也輪不到我們過問?!?/br>
    「就算沒有地煞,金雞啄土牛仍是一場浩劫。島不沉,也會死很多人?!?/br>
    身為走無常,何太太知道大地震要來,她用氣音說:「那是天命!阿颯力,不是你我能改變的?!?/br>
    黑虎玄子在一旁默默聽著,饒富興致地看向姬颯,似乎在看她會怎么說。

    「也許吧?!辜эS疲憊憔悴,但一臉安詳:「但我不愿意。何阿姨,請你幫我最后一個忙,我那個香港朋友陳博士,他女兒細細想留在臺灣,你幫幫她?!?/br>
    何太太想開口說什么時,姬颯已轉身與草央面對同一個方向,仰頭朗聲說:「泰山府君在上,信女姬颯跪求府君慈悲,指點扶桑樹位置,我愿以己身救眾生?!拐f完,姬颯端端正正跪下,實實在在向天叩頭。

    草央看向姬颯,戲謔地微笑:「你沒聽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姬颯側頭想了想:「好像有聽過。但不試一下怎么知道呢?也許無關仁不仁,只是我運氣好呢?我師父說過,前人若不抱著定勝天的意志,哪有今天的你我,我不也是別人的前人嗎?」

    雷電稍緩,風云在天際翻滾盤旋,像是在猶豫思量著什么。姬颯赤著腳站在一塊大石上,何太太拉不動姬颯,急得像是熱鍋螞蟻團團轉。

    「劣徒?!箘⒗讖牟菅肷砗竺傲顺鰜恚骸脯F學現賣?!?/br>
    姬颯朝他昂起下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聽見我說師父,開心到忍不住出現了吧?」

    劉雷氣笑了,乾咳幾聲:「德性!」

    草央的眼神從天邊收回來,定定地看著劉雷,她眼里什么都沒有,甚至沒有探究,只是在等劉雷自己說。

    「小祖宗,我這號人早該下去了,承蒙您看得起,賴活了這么長時日。眼下驚動了大人,我對您的用處也只剩拖累。地煞本就是我一手催熟馴化的,這罪孽就由我來擔。至于這孩子,您也別氣,等她時候到了,您再狠狠灌她幾壺茶湯?!箘⒗讓Σ菅肴允侵斝∩魑⒌哪?。

    「怎么?看我大勢已去,等不及先閃人了?」草央表情淡漠。

    劉雷笑著答「嘿,可不是嗎,我劉雷貪生怕死,您頭一天不就知道嗎?」

    接著劉雷一撩衣襬跪趴下:「罪人劉雷貪生于人世,cao弄地煞無數,罪無可恕,今在泰山府君前伏誅?!?/br>
    草央氣得走來踹劉雷屁股:「你逞什么能?我淪落到要承你情,讓你幫我頂罪?我敢做敢當,我都不怕,你衝出來認啥勞子罪?」

    劉雷被踹飛幾步遠,一抬頭已是姬颯旁邊,老臉被巖石刮了好幾道。

    姬颯扶著劉雷,說:「無論如何,你都站在她那邊?!?/br>
    劉雷豁達一笑:「除了我,她什么都沒有了?!拐f完推開姬颯的手,又重新跪趴下。

    姬颯和劉雷跪在一排,她也趴下小聲對劉雷說:「師父,扶桑到底是什么?」

    「我猜是山,要通天,天這么高對吧?就算不是山,也得是山上的樹。更重要的是兩兩同根偶生?!箘⒗讉阮^對姬颯說:「為師沒教你多少東西,你還是個不稀罕輿師師門的,但畢竟相遇一場,最終你喊我一聲師父,也算送我一程?!?/br>
    此際天空被閃電劃破,雷鳴震耳如龍嘯,兩道雷電同出,一道劈向劉雷,另一道劈向七星山山頂,瞬間劉雷衣物焦黑,當場死于雷殛。

    劉雷焦黑的尸體讓所有人卡在這一刻,草央定定地看著劉雷的尸首,一動不動,眼睛都不眨一下。

    姬颯呆若木雞,她從未這么接近死亡,更沒想過劉雷會這樣橫尸在自己眼前。

    就在一片靜默中,劉雷的尸首灰飛煙滅,化作一堆灰,風一吹什么都不剩了。

    「我以七星山為劉雷續命,府君就直接斷了他的命門?!惯^了不知道多久,草央平靜地說:「拿劉老頭撒氣有什么用?不衝著我來嗎?」

    此時的草央散發著冰冷的憤怒,姬颯能感覺到排山倒海的悲傷痛苦,猛烈的不平之氣隨時要衝破她的童身,此時她才懂得,草央不是真的把劉雷當奴才看,劉雷自己也清楚,所以才愿意把所有過錯都往身上攬。

    天地不仁。姬颯腦里反覆著草央說的天地不仁,和草央同睹劉雷被雷殛,讓她更了解草央幾分。

    為什么執著不放下,因為天地不仁,要達成什么就只能靠自己。

    為什么膽大妄為,因為天地不仁,她想保護的所有都被所有毀滅。

    以草央為中心,陰風環繞著她小小的身軀,姬颯母親形象的地煞脫去人形,一點點漲大,巖石地上還浮動著隱隱的黑氣,姬颯知道各處的地煞都被催動起來。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草央沒有開口,但姬颯在意識里聽見她的聲音。

    草央,不要,你斗不過的。

    草央腦里浮現姬颯的聲音,她一挑眉看向姬颯:呵!果然是姬家的種,你也能傳心音。

    不要打兩敗俱傷的仗,收手吧。

    姬颯的勸告明顯逆耳,草央乾脆封閉起自己,不再與姬颯對話。

    姬颯飛快地思考:姬家的種。傳音。

    扶桑樹兩兩同根偶生,更相依倚。

    隔著時間的長河,同為姬家人,她們甚至都一樣對姬姓反感,草央是因為父為堯帝,姬颯是因為無父。

    草央的毀天滅地,與姬颯的力挽狂瀾,都是出自同源的不愿。

    不愿忘記。不愿退讓。

    都是出于癡心妄想的不甘心。

    更相依倚...眼看陰風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草央已是全然隱沒在風眼里,地煞更是魔高一丈,姬颯只能放手一搏,去解開這最后一個謎題。她決然撲向草央,陰風如淬毒的小刀,連環割在姬颯身上,頓時她皮開rou綻。她忍著痛往風眼推進,耳邊隱約聽見何太太大聲吼著:不要。

    走進風眼時姬颯全身上下沒一塊好rou,鮮血淋漓,但她仍勉力地睜開眼,看向草央。

    那個孤獨的古老帝女,臉上盡是說不清是悔是痛的淚。

    姬颯榨乾身上最后一分力氣,緊緊地擁抱著草央。草央正要推開她,她沙啞無力地只剩一句話:「娥皇,這次就成全我的任性吧?!?/br>
    山谷間一聲幽重的嘆息在回盪,一棵上綠下黃,有干無枝,根盤交錯的參天大樹破石而出。

    天上的烏云雷電,谷間的陰風地煞,都隨大樹的出現消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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