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往事/今夜渡港 第89節
包間里,陳西被鐘總熱情地安排在主座右手邊的位置,徐峰在左側。 鐘總坐在中間,頗有左右兼顧的意味。 陳西雖然心里不情愿,卻也奈何不了鐘總的安排,期間她試圖喚起徐峰的良心,奈何對方并不接茬,還將她的眼神尋救當做了媚眼,隨意丟在地上。 鐘總助理負責安排餐食,服務員正在上菜,鐘總大聲吆喝,讓服務生把他存在這里的茅臺拿出來。 陳西一聽這架勢就知道今晚兇多吉少,她心里祈求周宴舟能夠看懂她的暗示,又擔心她沒法虎口逃生。 服務生拿來茅臺,鐘總大腹便便地站起身,擰開瓶蓋,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玻璃杯,一倒就是八分滿。 他笑意濃郁地遞給陳西時,還不忘往她手背上摸一把,惹得陳西顫了下手腕,玻璃杯的酒水也晃了兩滴出來。 接下來還有好幾輪的合作,尾款也沒支付,徐峰冷眼旁觀,并不打算解救陳西于水火,反而在她臉上寫滿為難時,風度翩翩地說:“鐘總這是熱情,你別不識好歹?!?/br> 鐘總立馬揚起令人反胃的笑,摸著啤酒肚,端起酒杯跟陳西碰杯:“小姑娘剛入職場,正常正常。徐律別這么嚴肅。這就是一個私人聚會,放輕松?!?/br> 若不是看出不對勁,陳西恐怕真以為鐘總這是在體恤年輕人。 四雙眼睛落在她頭上,逼得她不敢不從。 她很想摔碎酒杯,起身就走,大不了這份實習不干了。 可是一想到徐峰的實力,她敢肯定,她要是走出這道門,后面在北京,恐怕找不到一份滿意的工作了。 強忍著惡心,陳西同鐘總碰了碰杯,仰頭抿了一小口酒。 鐘總見了,滿臉不高興:“小姑娘這是沒把我看在眼里,這一小口合適嗎?” 這架勢是想霸王硬上弓? 陳西抿著唇,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 斜后方站著的助理看到這幕也禁不住皺眉,他來鐘總身邊兩年,見他在酒桌上對不少漂亮姑娘下過手。 每次老板都是頂著一張“為你好”的假面,開始找各種理由勸酒,等到將對方灌醉,又貼心地提出房間已經開好了,回去太麻煩,就在樓上睡一覺。 等姑娘們徹底沒了意識,老板拿了備用房卡進去逞兇作惡。 姑娘們一覺睡醒,清白丟失,又不敢大聲張揚。老板先是懊惱地表示他也喝醉了,再給出豐厚的補償,威逼利誘下,姑娘們只能自認倒霉。 陳西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 若不是為了生活,誰又愿意跟在這樣的一個領導身后? 徐峰見陳西不樂意,做起“好人”來:“鐘總,我們要不要對對下一輪的目標?” 被酒rou洗禮過的腦袋怎么愿意在這時候談工作,鐘總擺擺手,口氣熏天地拒絕:“這事兒改天聊?!?/br> 說罷,鐘總扭過肥胖的身體,端起酒杯繼續勸酒:“今兒高興,咱再喝一杯?!?/br> 陳西抿緊唇,不知道如何反應。 進包廂前,陳西特意將手機調成了震動,此刻,貼在大腿的手機不停震動,令大腿肌rou都開始工作起來。 陳西不敢明目張膽地看手機,只好端起酒杯,硬著頭皮跟鐘總敬酒。 玻璃杯剛碰到嘴唇,陳西依舊只打算抿一小口,杯底卻被鐘總托著,強硬地灌了陳西幾大口白酒。 陳西本來就沒怎么喝過酒,這一番cao作下來惹得她氣血上頭,熱氣直往臉上沖。 手背碰到黏膩的掌心,陳西蹭地一下站起身,推開椅子,往后退了好幾步。 包間內的氣氛驟然冷凝,徐峰看著想要反抗的陳西,滿臉寫著“不贊同”。 鐘總見她反應這么大,跟著站起來,將陳西的椅子拉回來,笑瞇瞇地說:“不用這么拘謹,坐,小陳?!?/br> 陳西哪兒敢再坐。 她深深吸了口氣,想著要不要破罐子破摔,跟這人拼了。 只是念頭剛起,理智就冒頭,將這不靠譜的沖動全都掐了。 陳西渾身發冷,一股絕望的滋味從腳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第一次外出見客戶就碰到這樣糟糕、惡心的事兒。 鐘總看陳西有了應激反應,連忙安撫陳西的情緒,說剛剛只是開個小玩笑,讓陳西不要當真。 還說他女兒跟她差不多大,看到陳西,他就想起了在外留學的女兒。 陳西怎么可能相信鐘總的話,聽完她更覺得惡心。 明明女兒都跟她一樣大了,為什么還能這么……惡心。 徐峰見狀,跟著站起身,他繞開鐘總走到陳西面前,壓低音量威脅:“別壞了我的好事兒。這案子要是沒了后續,你的實習日子也不好熬?!?/br> 陳西脊背一僵,望向徐峰的眼神里充斥著不可思議。 她之前只是覺得徐峰這人不太好相處,但是沒想到他這么惡心。 陳西吸了口氣,忍不住質問:“你不怕律所的人知道你……” 徐峰冷笑,毫不在意道:“誰會在意一個實習生?” 陳西只覺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冷得她四肢發抖。 眼見鐘總走過來,陳西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準備跑步。 還沒來得及就被鐘總握住手腕,男女力量懸殊,即便陳西用力掙扎,也掙脫不開。 她被重新架回座位,強硬灌酒。 鐘總也不裝了,端起酒杯說:“小陳,我一見你就覺得合眼緣,覺得你這姑娘挺有意思,咱喝喝酒就過去了,你別搞得跟我強迫你似的?!?/br> 陳西只覺惡心。 她冷著一張臉,緊閉嘴唇,不肯多喝一口。 鐘總剛開始還有耐心,到后來變了臉,拽住陳西的手腕強迫她喝。 褲兜里的手機一直在震動,陳西趁鐘總不注意,掏出手機瞥了眼屏幕,見是周宴舟打來的,陳西猛地撞開鐘總,往門口跑。 剛按下接通,陳西脫口而出道:“周宴舟,救我!” 周宴舟到了飯店,不知道具體的包房,打陳西電話也不解。 他一間間找過去,沒有一點頭緒。 周宴舟剛開始還維持著理智,到后面只剩下擔憂。 好不容易打通電話,結果聽見陳西的呼救聲,周宴舟只覺氣血上頭,腦袋昏沉,差點站不住腳。 他剛往前走幾步就聽到背后有異動,他回頭一看,只見陳西滿身狼狽地拉開門跑出來,背后還跟了兩個大男人。 陳西跑出門,看到憑空出現在走廊的周宴舟,滿臉激動地招手,只覺遇到了救星。 沒等她邁開腿,鐘總追上來,一把t拽住陳西的手腕,將她摟在懷里,不管不顧地親上她的脖子。 周宴舟看到這幕,氣得腦仁疼。 下一秒,他大步上前,一把將陳西從鐘總懷里拉出來,抬腿一腳揣上鐘總的大肚子,嘴里怒罵一句:“我cao你媽!” 依舊不解氣。 周宴舟此刻怒氣沖天,理智已經被他拋之腦后,忘得干干凈凈,他一把攥住鐘總的衣領,用力揮動拳頭,絲毫不顧及體面。 鐘總一百八十斤,被周宴舟踹得猝不及防,往后跌了兩步,還沒回過神又被周宴舟抓著衣領揍了幾拳。 好不容易有喘息的余地,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周宴舟踢了幾腳。 陳西第一次見周宴舟打架,他穿著剪裁得體的定制西裝,平日看著溫和又紳士,打起架來卻又狠又兇。 將鐘總打得說不出話了,周宴舟才停手,锃亮的皮鞋踩在鐘總的臉上,滿臉狠戾地警告:“孫子,你他媽完了?!?/br> 鐘總本來就喝了酒,再加上不常鍛煉,身體早就虧空,周宴舟這幾拳直接將他打暈,沒有一點反抗的力氣。 見男人不再掙扎,周宴舟冷著臉松了幾口襯衫紐扣,抽出扎在皮帶里的襯衫下擺,不慌不忙地走到陳西面前。 聞到她身上的酒氣,周宴舟眉頭緊鎖地問:“你喝酒了?” 陳西不想再回憶剛剛的經歷,她看著倒在地上流血的鐘總,害怕地退了半步。 徐峰沒插手,默默站在一旁錄像。 周宴舟見他舉著手機拍下了全過程,冷著臉,怒笑:“這人又他媽是誰?” 或許是知道這個局面已經無力收場,陳西閉了閉眼,老實交代:“我的帶教律師,今天這局是他帶我來的?!?/br> 周宴舟理智回籠,叉著腰,喘著粗氣問:“包廂里發生了什么?” 陳西不敢欺瞞周宴舟,一五一十地交代原委。 周宴舟剛開始還能維持表情,聽到后面周宴舟臉上的假象慢慢龜裂,碎得只剩下陰沉。 徐峰將視頻保存,傳送到網盤,接著看向周宴舟,無辜表示:“這事兒跟我沒關系?!?/br> 這是要撇清關系了? 周宴舟冷笑一聲,下巴往上輕仰,語氣囂張道:“你他媽當我是傻子?” “這事兒沒完,等著吃牢飯吧你?!?/br> 說完,周宴舟握住陳西的手腕,準備拉她離開。 沒走兩步,被陳西拽停腳步,周宴舟火氣還沒散,扭過臉問:“還有事兒?” 陳西舔唇,小聲道:“我包還在里面?!?/br> 周宴舟冷靜片刻,交代:“等我兩分鐘?!?/br> 陳西不敢招惹氣頭上的周宴舟,乖巧地點頭。 周宴舟路過鐘總時,不解氣地又踹了一腳。 鐘總跟死豬一樣癱在地上,助理聽見動靜,被周宴舟的氣勢嚇到,蹲下身摸了摸鼻息,見還有氣,助理松了口氣,偷偷叫了救護車。 周宴舟一腳踢開包間的門,看到屋里的狼藉,他徑直走到陳西坐過的位置,撿起她留下的包、筆記本,轉身往外走。 臨走前周宴舟回去掀了桌布,桌上的菜、酒杯全都被卷在地上,響聲震動整層樓,不少客人探出腦袋查看情況。 陳西站在走廊等他,聽到里面傳出的動靜,心里卻惴惴不安,擔心周宴舟收不了場。 徐峰早在周宴舟出來前就走了,與陳西擦肩而過時,徐峰審視兩眼陳西,不明不白地說了句:“挺有本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