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往事/今夜渡港 第67節
陳西閉了閉眼,下意識撒謊:“國貿附近,我剛面試完?!?/br> 謝南州不依不饒:“你發個地址,我去接你?!?/br> 陳西本能拒絕:“不用,我跟室友在一起?!?/br> “我還有點事,先掛了啊?!?/br> 說罷,不等謝南州回應,陳西著急忙慌地掛斷電話。 轉過身卻對上周宴舟揶揄的目光,他微抬下巴,故意拆穿她:“跟室友在一起?” “我見不得人還是你心里有鬼?” 第56章 “當然是你見——” 陳西下意識脫口而出, 說到一半,陡然發現不對勁,她立馬止住了聲。 周宴舟卻笑得一臉坦蕩, 他側身坐著, 一只手反搭在椅背,翹著二郎腿, 微抬眼梢, 饒有興致地瞧著突然t反應過來的陳西。 “怎么, 我見不得人?我哪兒見不得人?” 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 莫名有股偷情的錯覺。 陳西雙頰guntang,沒有任何威懾力地瞪了眼周宴舟。 周宴舟笑得更厲害, 他微微弓著背, 笑意布滿整張臉, 眼尾眉梢都夾雜著幾分愉悅。 陳西看他笑得停不下來, 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嘴里嘟囔著:“有這么好笑嗎?” 周宴舟沒聽清。 他笑得不自覺地咳嗽起來, 手扶著檀木桌沿, 好一會兒才止住。 陳西突然有點餓了, 她看著滿桌的好菜, 重新拿起筷子, 故意撥開周宴舟夾她碗里的排骨, 給自己盛了碗熱騰騰的湯。 幾口熱湯下肚, 頓時將她的胃熨燙得舒舒服服, 她不自覺地揚起眉頭。 對面的男人瞧了,賞她一個“沒出息”的眼神。 陳西也不理, 繼續喝自己的湯。 這頓飯陳西吃得肚子鼓鼓的,走出四合院還在打飽嗝。 周宴舟看她撐得不行, 提議在附近轉轉,消消食。 陳西聞言警惕地瞄了眼人,想知道他什么打算。 周宴舟見狀,不禁冷笑一聲,“你腦子里裝的是水?” 陳西:“……” 裝的是你。 — 周宴舟沒開車,兩人沿著胡同口走出去,避開人來人往的南鑼鼓巷,往另一條偏僻的巷子走。 胡同里的國槐樹長得正盛,頭頂蔥蔥綠綠的一片,遮擋了不少太陽。 巷子里除了幾家面館,大多都關著門,偶然路過幾個游客,左顧右盼地打量著這古老的建筑,試圖從這一磚一瓦中看出點老歷史。 陳西不愿跟周宴舟并排走,故意落后兩步,一個人背著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張望著這古樸的建筑。 碰到一個穿著橙黃色的阿姨將臨停的垃圾車擱在一旁,拿著掃帚在掃地,陳西特意停下腳步,想等阿姨掃了面前這塊兒再過去。 周宴舟沒停,一雙大長腿很快跨了過去。 他走了幾步沒聽見動靜,困惑地回頭,卻瞧見陳西乖巧地站在不遠處,正在默默等待清潔工清理地面的落葉。 怎么說,周宴舟覺得這畫面挺眼熟。 他像是習慣了陳西突如其來的舉動,竟然也沒催促,只是站在原地,一只手插在西裝褲兜,半抬起眼皮,靜靜等著。 好不容易等阿姨將地上的落葉全都掃干凈,讓出一條路來,陳西才抬起腿,快速地穿過垃圾車。 周宴舟等人跟上來,上下打量一圈陳西,煞有介事地說:“看不出來,還挺有禮貌?!?/br> “怎么到我跟前就換了副面孔?” 陳西:“……” 你自己沒點數嗎? 不知道從哪個巷子鉆出去,竟然到了什剎海。 湖邊的荷花開得正艷,蒼綠色的柳條紛紛斜入湖面,陽光照得湖面波光粼粼,好似灑了層黃金。 附近的酒吧已經開始營業,里頭傳出的靡靡之音令人不自覺地駐足。 周宴舟見了,竟然問她要不要進去坐坐,喝杯酒。 陳西不可思議地看向男人,故意惡心他:“你不是說我在外面不能喝酒?” 周宴舟沒想到她還記著,他挑挑眉,一本正經地說:“我在可以?!?/br> 陳西:“有你在我才不放心?!?/br> 周宴舟挑了她一眼,滿臉無奈地說:“你何必跟我這么針鋒相對的呢。我們倆到底是能坐在一張桌子吃飯的人,你說是不是?” 陳西詞窮,抬頭盯著周宴舟那雙玻璃般清澈干凈的瞳孔,一時間找不出反駁的話。 那是一個很平靜的下午,陳西短暫忘卻了他們的身份,忘卻了他們這幾年的隔閡,與他漫步在什剎海,目光澄凈地看著安靜的湖面。 她那時候在想,要不要跟這樣沒心沒肺的男人糾纏到底。 反正,她這一顆心早就獻祭給了這個男人。 只是這一次,她不愿意做隨波逐流的那個。 她要他的眼里只剩她一個人,也要他心甘情愿地為她臣服。 至少不能像13年那樣,一切都讓他掌舵。 這艘船,她要有說停就停的資格。 直到一通電話驚擾,陳西才回神。 是周宴舟的電話,陳西聽著手機自帶的系統鈴聲,眼睜睜看著周宴舟蹙眉掏出手機,瞥了眼屏幕,然后面不改色地掛斷了電話。 這通電話是孟老師打來的,無非是催促周宴舟該談個戀愛了,這幾年孟老師一顆心都掛在老頭子身上,沒空管他。 好不容易等老頭子恢復健康,她又開始cao心他的終身大事,這不,前兩天剛介紹了個姑娘。 周宴舟沒接茬,跟人姑娘匆匆吃了頓飯就離開,也不知道那姑娘回頭跟孟老師說了什么,孟老師一直催他對人上點心。 思緒到這,周宴舟突然想起眼前的姑娘也談了戀愛。 時間撥動得很快,一眨眼就幾年過去了,再見面,眼前的姑娘已經不是十六歲了,也到了二十出頭的年紀。 這個年紀什么都好,自然該談場熱烈的戀愛。 周宴舟談不上生氣,只是有點遺憾。 遺憾她最好的年華里,他沒占據一個重要的位置。 — 陳西暫時不想跟周宴舟再有任何交集,想著這一次后別再見面了。 走了一段什剎海,陳西借口說腿疼,得回學校了。 周宴舟看透她的想法,也沒拆穿,只說送她回去。 返程途中,陳西好幾次都想拒絕,奈何周宴舟人高馬大,走一步當她兩三步,她硬是沒追上他。 好不容易追上人,周宴舟已經坐上駕駛座,眼神示意陳西上車了,沒有給她留一絲余地。 陳西吸了口氣,屏著呼吸拉開車門,彎腰再次鉆進保時捷的副駕駛。 車子在露天停車位被曬了一下午,剛鉆進去那刻,guntang的熱氣撲過來,陳西差點沒呼吸過來。 陳西正準備摁下車窗,周宴舟已經搶先一步打開了冷空調。 或許是車內太熱,周宴舟沒著急啟動引擎,而是任由空調口轟隆轟隆運作。 不知道等了多久,車廂里終于涼快了點。 陳西挪動屁股才發現皮椅下浸了層水漬,估計是剛剛太熱,留下的。 她扭頭望了眼旁邊的男人,見他神色淡定,好似并沒這么尷尬,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冷氣開太大,車廂內的熱氣被吹散后,空調口筆直地對著陳西吹,陳西手臂有點冷,她下意識摸了摸手背,一片冰涼。 周宴舟發完短信注意到這幕,將空調關小了點。 陳西聽見動靜,詫異地瞥了眼周宴舟。 北京的路周宴舟還算熟,去r大的路他走過幾次,用不著打導航。 保時捷開出巷子直奔r大,陳西坐在副駕駛,恢復了最初的安靜。 陳西正在揣測他們這一路是不是就這么沉默下去時,周宴舟突然將手機解鎖遞到陳西眼前,嘴上說著:“把你電話輸進去?!?/br> “你以前的電話號碼沒用了?” 以前的電話號碼還是周宴舟替她挑選的,她用了快三年。 上大學,她拿學校給的那筆賠償金,新買了一個筆記本電腦,大學不能免費聯網,得自己買寬帶。 陳西索性換了個張校園卡,方便上網。之前那張電話卡她也留了幾個月,后來發現沒什么人打,白白浪費流量,最終她拿著身份證去營業廳注銷了。 如今聽周宴舟這么問,陳西忍不住好奇,他是不是給她打過電話? 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陳西一下子脫離高中生活,恢復自由身,沒了考試的壓迫,沒了校規校紀的約束,沒了壓成小山的試卷,生活一下子變得沒有目標。 她每天定時定點地打公交去練車,練完也就下午兩點。 她有一下午的時間可以浪費,她卻不知道去哪兒度過這段休閑且沒用的時光。 有時候走著走著就走到了西舟酒店門口,酒店的大堂經理認識陳西,看到她,熱情地邀請她進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