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往事/今夜渡港 第6節
提到關月,周宴舟立馬沉下臉,連忙阻止:“得,您甭提了?,F在我聽見這名兒就頭疼?!?/br> 正巧,廣播里響起“到昆明的旅客請注意”,孟秋聽了,立馬追問:“你跑云南去了?跟誰一塊兒?” “你爸可還在氣頭上,要是知道你沒待在西坪做事,肯定要發脾氣的?!?/br> 江遲掐著點打電話進來,周宴舟不想跟孟老師再掰扯下去,急忙道:“腿長我身上,他管得著嗎。行了孟老師,我這邊有點急事兒,先掛了?!?/br> 說著,周宴舟不等那頭反應,直接掛斷電話。 周宴舟t拿到行李箱,邊往出口走邊接電話。 江遲再出口等,詢問周宴舟什么時候出來,還說為他準備了一個大驚喜,周宴舟嘴里咂摸著驚喜二字,笑罵:“別他媽給我整成驚嚇就行?!?/br> 周宴舟剛到出口就瞧見江遲那傻逼領著幾個保鏢拉了一條寫著【熱烈歡迎周少蒞臨昆明】的橫幅。 怕不夠丟人,還請了幾個樂手在一旁吹嗩吶。 周宴舟看到這出,差點氣死。 這下真他媽成驚嚇了。 圍觀群眾繞了一大圈,快把路堵得水泄不通,不少路人以為哪個明星過來坐活動,紛紛站在原地候著。 周宴舟裝沒看見,單手拎著行李箱看也不看地往外走,期間江遲叫了無數聲,周宴舟當沒聽見。 一直到停車場,江遲的司機將周宴舟的行李塞進后備箱,周宴舟才抬腳踹了一腳江遲,沒好氣罵:“腦子被驢踢了?” 江遲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說這橫幅是他跑了不少地兒才弄好的,還有那幾個嗩吶師傅可是他千挑萬選才找到的。 周宴舟只覺吵,一上車就閉上眼補覺,懶得搭理這傻逼。 江遲看周宴舟提不起精神,又出餿主意:“要不去個好地方?里頭的姑娘個頂個的漂亮?!?/br> 周宴舟睜開眼,輕斜一眼江遲:“你改行了?” 江遲沒反應過來:“什么?” 周宴舟冷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怡紅樓當值?!?/br> 江遲笑容僵硬,牙齒縫里擠出一句:“哥,你這話說得就有點過了?!?/br> 西坪又下了場雨,陳西撐著傘走在校園里,心底悵然所失。 那天一大早班主任就找到她,說校門口有個親戚找她。 陳西困惑地走出校門口,瞧見那輛熟悉的奔馳車,下意識以為是周宴舟,她邁著輕快的腳步走過去,想著該怎么打招呼。 下一秒,駕駛座里鉆出一張生面孔,對方西裝革履,滿臉客氣地說:“陳小姐好,我是周總的秘書陳淮,今天是特意過來拿周總的錢夾,不知道您方便嗎?” 自從周宴舟來學校找她后,她一直將那只黑色錢夾隨身攜帶著,只待有機會還給他。 只是陳西沒想到,來取這只錢夾的并不是周宴舟。 她笑著將錢夾交還,嘴上不停地說著抱歉。 陳淮拿到錢夾,下意識翻開,檢查了一遍里面的證件,數了數里頭的現金。 這舉動太有針對性,陳西當場臉紅,局促不安道:“我沒動任何東西?!?/br> 陳淮這才注意到剛剛的行為太過分,他收好錢包,不好意思地解釋:“周總晚上飛昆明,急需用身份證,剛剛并非本意?!?/br> 陳西自動忽視后半句,嘴里重復著陳淮的話:“飛昆明?” “那他什么時候回來?” 陳淮詫異地瞥了眼陳西,到底沒為難她,只說:“這是周總的私事,我不方便透露?!?/br> 陳西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小心翼翼道:“我只是想請他吃個飯,沒別的意思?!?/br> 第6章 周宴舟在云南待了一周。 江遲搞了個溫泉山莊,周宴舟在山莊里鬼混了四五天,終于想起陳西這號人。 那天周宴舟牌運極差,把把輸,輸到最后他臉色陰沉下來,看誰都不順眼。 好巧不巧,一個沒眼力見的女人硬往周宴舟身上湊,周宴舟剛開始沒搭理,后來瞧見女人從他搭在沙發椅背的外套里翻出錢夾當即冷下臉,將手里的牌全丟了出去。 女人被周宴舟的氣勢嚇到,赫然站在一旁不敢動。 江遲見狀,急忙起身,一把從女人手里奪過錢夾塞回兜里,不耐煩地揮手讓女人出去。 女人是個小網紅,粉絲小百萬,江遲前兩天看她ip在云南,通過中間人叫她過來陪周宴舟玩兩天,沒曾想這女人看周宴舟身份不一般,竟想順桿往上爬。 周宴舟沒了興致,丟下一圈人,撿起外套、煙盒就往外走。 山莊地址選在玉龍雪山腳下,江遲為了打出知名度,特意從國外定制床品,每個房間都有一面落地窗,盡可能地欣賞玉龍雪山的全貌。 周宴舟來山莊一周,目睹了三次日照金山,剛開始他還覺得有點意思,后來覺得也不過那樣。 看多了就不稀奇了。 回到房間,周宴舟將外套隨手丟在床上,掏出煙盒點了根煙。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不遠處山頂還積著雪、被落日余暉染得金黃的玉龍雪山,腦子里莫名跳出陳西的臉。 那個下午也是這樣的天氣,他倚在車身,插兜懶懶欣賞著眼前身穿藍白校服,純潔如白紙,因為心思被暴露而紅透臉頰的姑娘攪動著手指,半天說不話的樣子。 也不知怎的,他生了逗弄的心思,故意問她:“沒偷看我身份吧?” 只一句話就讓人不打自招,眼神慌亂無措地不敢直視他。 周宴舟了然,微抬下巴,似笑非笑追問:“好看嗎?” 陳西猝不及防,喃喃問:“什么?” 周宴慢慢彎下腰,俯身湊近小姑娘,貼在她紅得滴血的耳垂開玩笑:“偷藏他人物品嚴重點可是犯法的,你不怕?” 天地良心,他那時就是存了那么一點逗弄的心思,并沒想把她怎樣。 誰知話音剛落,小姑娘就紅了眼,咬著嘴唇、滿臉無措地盯著他。 那模樣,仿佛他才是那個罪大惡極的壞人。 周宴舟不敢再招惹,急忙找借口結束這無厘頭的對話:“跟你開個玩笑,甭往心里去?!?/br> 說到這,周宴舟想起北京的一堆麻煩事兒,突然換了個口吻,提醒道:“不過,我這種人你最好別招惹?!?/br> 當時的陳西并沒發覺周宴舟那時候是真心警醒她,直到她觸碰到他的底色才發現,她真的不該招惹他。 -- 六月的西坪真的很愛下雨。 過兩天高考,高三年級的學長學姐秉燭達旦,高一高二忙著收拾東西、騰教室,然后放假三天。 眼見這屆高三結束,開學就高二,班主任一改往日的仁慈,趁著這個假期,布置了七八張卷子,說是先適應適應高三的生活。 教室一片哀嚎,紛紛喊老楊太狠了。 陳西沒參與其中,默默將那八張卷子翻折一起塞進書包。朱晴見她沒有半點怨氣,忍不住感慨:“果然成績好的都不怕寫卷子?!?/br> 陳西點頭,淡淡開腔,“我平時周末也這個量?!?/br> 朱晴禁不住豎起大拇指:“你不第一誰第一!” 陳西笑了下,糾正她:“我上次月考第二,不是第一?!?/br> 朱晴一副受傷的模樣,捂著胸口道:“我的大學霸,你能別刺激我嗎?” 陳西被朱晴滑稽的表情逗笑,低著頭邊拉書包拉鏈邊說好。 那天天氣不好,天上云層壓得很低,還下著綿綿小雨。 陳西老是忘帶傘,放假前班主任找她信息表,從辦公室出來,學??樟舜蟀?,只零零散散幾個人,陳西背著書包走在煙雨蒙蒙的校園,任由雨點落在身上。 繞過cao場,陳西正準備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剛走出幾步就被人叫住,陳西回頭看,猝然撞進何煦溫和的目光里。 他沒穿校服,只一件白t、黑褲,背著灰色書包,舉著一把黑傘不慌不忙地從a棟教學樓口走出來。 陳西摸不透何煦的目的,默默站在原地沒動在,直到何煦走近,陳西才發現他舉著傘的那只手腕上戴著一塊電子手表。 蘋果最新款,班里很多男生都在討論,對它。 何煦長得很干凈,五官端正,一看就是好學生那種。 陳西只跟他有過兩次交流,算不上熟悉,所以聽見何煦叫她的那一刻,陳西挺驚訝。 何煦其實挺緊張,他看陳西沒打傘,默默將那把黑傘往陳西頭上傾斜,神色淡定道:“回家嗎?” 陳西注意到頭頂多了把傘,垂眸盯了兩秒腳尖,小弧度地點頭。 何煦緊張地滾了滾喉結,倉促地找借口:“你家住城東是吧,坐五路公交車?我跟你順路,一起走嗎?” “雨雖然不大,可淋久了也容易感冒?!?/br> 雨毫無征兆地地大起來,剛還綿綿細雨,轉眼就大雨滂沱,雨水濺在褲腿、浸濕布料,涼意刺人。 陳西看著一臉真摯的何煦,再看這瓢盆大雨沒有停息的意思,默認了何煦的提議。 何煦很有風度,從cao場到校門口公交車這段路,他一直將傘傾斜到陳西那頭,一路下來,盡管雨大,陳西除了褲腿被淋濕一點,上半身干干凈凈。 反觀何煦肩頭濕了大半,書包也完全打濕。 公交車上沒什么人,車也沒來,陳西抱著書包一邊等公交一邊回應何煦的問題。 何煦余光偷瞄著陳西,默默祈禱公交車慢點來,可看著陳西被風吹亂了劉海,抱著書包,冷到瑟縮肩膀的時候,他又著急,心里祈禱著公交車快點來。 公交車站是風口,風雨無情地襲來,陳西冷得直打哆嗦。 何煦見了,不動聲色地站在陳西面前,默默替她承受風雨。 恰巧一輛深色奔馳車和綠色公交車同時駛來,t陳西因為視線受阻,只看見五路公交車,并未瞧見不遠處的奔馳。 車一停穩,何煦便舉著傘護著陳西上車。 等陳西上車刷完學生卡,何煦才收傘上車,刷完卡,走到倒數第二排,自然而然地坐在陳西身邊。 雨水打濕玻璃,霧氣罩得外面一片模糊。 陳西看著一旁坐下的何煦,默默收回視線,目視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