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但許汐白還是猶豫了一下下。 畢竟,他的字寫得挺丑的。 細毛筆握在手里的感覺輕飄,他用拿圓珠筆的姿勢握著,落筆時感覺非常別扭,在紙上留下歪扭七八的字跡。 【救命啊……社死也不過如此!先生肯定認為我至少也會點傳統字筆法!】 【這真的是我寫出來的嗎?鱉爬似的!】 【……嗚嗚嗚,所以說不能依賴于電腦打字,都退化了!】 一邊內心哀嚎,另一邊許汐白強裝淡定地將信紙遞過去。 肖鈺看到內容:【先生不必為我憂心?!?/br> 這是什么意思?肖鈺的心臟像被重錘,這話里分明蓄滿了生分與回絕。 許汐白躲避過男人的視線,抱起邵管家準備好的睡衣與浴巾,直直走向淋浴間,將其晾在門外。 霧氣順著門縫冒出白茫茫一片,肖鈺幾番回頭,仍然在琢磨著“不必”二字。 汐白對我生厭,不想讓我觸碰,那待會兒夜里定是不愿意同床入睡。 倘若我這時候還像之前那樣魯莽強迫,一定又會引起他的應激。 肖鈺為了保險,從柜櫥里又拖了床厚被出來,墊在地面上圍成個長形,如此分開睡,應該能讓許汐白心里踏實些。 他腿長,躺進去之后留出半截小腿肚在外面,但他往上鉆了點有發覺后腦勺空落落的不甚舒適。 要不然,蜷縮一點將就下? 側躺在那時,肖鈺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淋浴間高掛起的簾布,燈光透亮映襯出被放大的人影。 少年動作輕緩地擦拭身子,肩寬臀窄,腰部纖細線條流暢……肖鈺徑自吞咽下緊迫的心情,捏著自己的下巴慌亂移開視線。 “咳……嗯咳……”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像是給男人下達命令的哨聲,他立刻起身單手拉開簾布,就看到許汐白跌滑進木桶里,臉蛋稍稍沒過去。 許汐白膝蓋還沒恢復完全,蜷屈時總能感覺關節處噼啪作響,有痛感,手上也沒力氣。 躺了足足四天,肌rou流失,身子顯得軟趴趴的。 【……先生的眼神,好奇怪……又要覺得我在騙人了?!?/br> 許汐白覺得現實版“狼來了”的故事正在上演,他與肖鈺之間的溝通阻礙大多在于信任度,肖鈺被騙怕了,總對他不抱有任何期待。 男人手扶上木桶邊緣,將許汐白從水里拖出,默默接過那人手里的浴巾。 【先生有說話嗎?沒有……嘴唇都沒動。他在替我擦拭身體?】 由于交流障礙,許汐白盡量順從男人的舉動,當沾水的浴巾移動到他腰間時,他才忍不住攔下肖鈺。 【他已經有杜鵑小姐了,這世道里女子本就生活困苦,又在婚娶前失了身……我不得不退出?!?/br> 許汐白這樣想著,輕推開肖鈺的手,表情落寞。 肖鈺:……腰也碰不得?這,罷了,那就不碰了。 男人后退兩步,守在那靜待許汐白穿好衣裳。 許汐白望了肖鈺一眼,男人硬生生轉過頭,努力將讓他看得血脈噴張的美妙景象淡忘。 說不想看,肯定是扯謊。 但他盯得久了,許汐白便會不自在。 肖鈺指了指大床,盡量開口嘴形清晰可見:“你——睡那里?!?/br> 【先生的床,我睡可能不合適……】 許汐白搖頭,他寧死也不愿意睡在杜鵑小姐與肖鈺溫存過的床上。 雖然床單或許換掉,痕跡清洗,可在他心里留下的陰霾不散。 臉上掛著連自己都注意不到的愁苦,許汐白扭過臉,慢慢走向房門處。 肖鈺趕緊抓來筆,龍飛鳳舞般寫道:守身如玉,俊郎如雪。 許汐白瞧著那排字不明覺厲,最后還是又退了步,下決心回柴房去住。 兜兜轉轉,他不過是從配享有的破爛屋子外徘徊一趟,現在又得回去。 肖鈺不是沒想過,寫信要直截了當。 可他故意以杜鵑小姐,作為引誘許汐白情緒失控的工具,這事本就理虧,又怎能在許汐白面前將過錯都推給女人? 肖鈺焦急地等候許汐白的回應,這人究竟懂沒懂? “別——走——我、我保證不碰你……” 許汐白一愣,就那樣與他對視著,看著那人嘴唇翁動。 【聽不清也好,這樣就不會知道先生講些什么難聽話?!?/br> 極度懊悔的情緒,可以頃刻間讓繽紛世界變得暗淡無光,肖鈺頭一次因這份情愫傳達不出去而失神。 這府邸窗鬏灰暗高墻嚴密,是他精心打造的牢籠,就連截了封鶴的車、上演這場瘋到骨子里的囚|禁,皆是為了…… 讓本沒有交集的兩人,能有共同經歷的春夏秋冬。 為何,能說時不說,現在又無力可為,在這黯然氣惱。 男人展開雙臂,用渴求的眼神望向許汐白,手掌回了幾度,不敢妄自觸碰,又忍不住朝前走了幾步。 終于在少年的背緊靠在房門時,退無可退,被男人緊攥住袖口,像孩童耍賴般拉拽他幾下。 “陪——陪——我?!?/br> 這回許汐白看懂了意思,覺得好氣又好笑,想就著杜鵑小姐立的下馬威與男人好好說道一番,誰知那雙漆黑的眸子里透漏水光。 【???那水盈盈的一片……先生是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