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車子隨時會爆炸，顧謹言還是得撐著力氣，可正當他重新站起時，楚湛卻抓住了他的手臂。

    “為什么……..你要回來?！?/br>
    顧謹言不語，只是垂著眸。

    楚湛根本沒有察覺自己早已紅了眼眶，他哽著聲音又加重語氣問：“你為什么??？”

    “你不是很憎惡我的逼迫嗎？你不是要殺了我嗎？你不是恨我嗎？”

    然而楚湛卻沒有得到回答。

    “我那么對你，你為什么要回來，你到底要什么？”

    顧謹言抬起了眼，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他，無奈與妥協在眼內緩緩流淌。

    許久后。

    他動了動嘴唇吐出了一個字。

    “愛?！?/br>
    楚湛的心跳由緩慢到加速，他顫著唇問：“什么？”

    “要愛?！?/br>
    顧謹言眼神堅定，“要你?！?/br>
    楚湛喉嚨啞了一瞬，再也說不出話。

    歷經這么多事情，他傷害顧謹言，又被顧謹言傷害，到最后一刻他還在不肯松懈治療，那樣瘋狂地將人逼入絕境。

    可兜兜轉轉，還是失敗。

    天空在變幻，遠處的群山也如同馬賽克破碎掉落，正綿延不絕而來，恢弘又壯麗。

    催眠時間的到來終究慢了一步，可即便到來在了關鍵時刻那又如何？

    顧謹言的感情無法改變，即便催眠醒來，失敗仍舊是失敗。

    楚湛的視線慢慢在他的臉上逡巡，顧謹言眼內的偏執刺眼得讓人無法忽視。

    “你是傻還是蠢？”他不由鼻腔內涌滿酸楚。

    顧謹言認命似的嘆了聲氣，“走吧，這里不安全?！?/br>
    楚湛疲憊地閉了閉眼，“時間要到了?！?/br>
    “什么時間？”

    顧謹言問完，順著楚湛的視線抬頭望去，他頓時震驚。

    “催眠時間?！背靠粗f，“我們要醒過來了?！?/br>
    “什么意思？”

    “治療失敗了?！?/br>
    “什么治療？”顧謹言聽不明白，可是從楚湛的表情里他隱約察覺到某些事情即將浮出水面。

    “顧謹言，你反感我對你做的一切嗎？”

    即便是回頭不愿放棄楚湛的情況下，顧謹言也毫無疑問眼底閃過厭惡之感。

    楚湛說：“晚上的時候你問我，如果時間倒流，我還會選擇同樣的做法嗎？”

    “我會?！彼抗饩o緊鎖著顧謹言的眼睛，“不論多少次，不論我喜不喜歡你，對你有沒有感情，我都會那么做，并且我不后悔?！?/br>
    顧謹言神色痛苦了一瞬，“我知道?！?/br>
    “你不知道?！背科D難地說，“顧謹言，其實我是你的心理醫生?！?/br>
    顧謹言面露疑惑。

    “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只是催眠中虛構出來的世界，在另一個真實世界里，你生病了，我是治療你的心理醫生?！?/br>
    一般人無法相信，楚湛知道，他抬不起手，便仰起頭望著天空。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破碎后，這個世界就結束了，我知道你會相信我說的?！?/br>
    實際上，顧謹言不得不信了，因為外界光怪陸離的變化。只是他不能消化，他突然感覺一股復雜的情緒將他緊緊包裹，緊接著那些恩怨糾葛變成了迷茫無助。

    過了片刻他問：“我生了什么??？”

    楚湛沉默了一瞬，“一種精神病，控制不住自己逼迫別人做不愿意的事情，就像……..我對你做的事。讓你無比惡心反感的事，所以我用同樣的手段去治療你?！?/br>
    “所以你對我做的一切都只是治療手段?！鳖欀斞詥?。

    “是?！背康?。

    “片場你帶病探班，游輪表達心意，這些都是你的治療手段?！?/br>
    楚湛點點頭。

    顧謹言又問：“昨天晚上也是假的？”

    他忽然苦笑了下，“那么八年來你表現得那么喜歡我，也都是假的?！?/br>
    他的語氣不再是疑惑，只是篤定。

    “那個不是我，是你幻想出來的楚湛?！背款D了下，“也許八年里的楚湛是真的喜歡你?！?/br>
    顧謹言陡然抬眸逼視他：“那你呢？”

    楚湛垂下眼躲避他的目光，他深吸了口氣道：“顧謹言，我是你的醫生?！?/br>
    “你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因為治療失敗了?！背亢芾哿?，他徹底失去力氣倒在馬路上，強撐著眼皮與顧謹言對視，“我以為用同樣的方法治療，你會受不了逃離，或者殺了我?！?/br>
    顧謹言看見他的嘴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

    “沒想到你還能回來救我，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固執……..愚蠢?！?/br>
    地上的楚湛面色灰白，毫無生氣。然而令顧謹言感到最無措的卻不是楚湛的死亡，而是楚湛口中那個未知的現實世界。

    他默默地躺到楚湛身邊，緊緊貼著他的肩膀，望著天空一點點破碎后呈現出無限的黑暗。

    他又側過頭去看楚湛的臉，楚湛卻已經閉上了眼睛。他的睫毛服貼在眼瞼下，看上去那樣溫順。

    “你還沒有認真回答我的問題?！鳖欀斞脏?，慢慢握住了他仍有溫度的手。

    “你喜歡我嗎？”

    “那個世界的你喜歡我嗎……”

    第61章

    “楚醫生, 楚醫生……..”

    楚湛睜眼，映入眼簾的是劉詢那張關切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