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片刻，凌數問：“你跟靳修臣，怎么樣了?！?/br>
    周煜林手里捧著杯子：“跟之前一樣。你不是說，有關于他的事要找我談嗎?！?/br>
    凌數點頭：“嗯。你還記得一年多前，我跟你說的，靳修臣藏了你日記本，知道所有劇情的事兒嗎?！?/br>
    周煜林呼吸輕了些：“記得?！?/br>
    不知道為什么，他開始有點緊張，就好像地震前，因為感受到某種磁場，而惴惴不安的小動物。

    凌數看著他，眼神很認真，幾分鄭重：“首先我要跟你道個歉。也跟靳修臣道個歉?！?/br>
    周煜林心頭一跳：“你什么意思?！?/br>
    凌數朝他低下了頭：“那件事，是我撒的謊?！?/br>
    周煜林眉頭也皺起：“什么叫是你撒的謊？”

    凌數緩緩開口：“當年，靳修臣把你們之間的所有事都告訴了我，你不知道吧，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你?！?/br>
    “他對你，幾乎是發了瘋的癡狂。因為喜歡，所以他一直注視著你。但又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他沒辦法正面去認識你，接近你，所以只能偷偷看著你……”

    周煜林怔住，雙手緩緩握緊，他閉了閉眼：“說重點。這些跟他看過我的日記本，有什么關系？跟他利用我，欺騙我十年感情，又有什么關系？”

    發覺周煜林的情緒，開始有些不穩定，凌數嗓音帶了絲安撫：“別急。因為你的日記本，是促使他走到你面前的關鍵?！?/br>
    “他那樣自卑又敏感的人，原本他是不打算讓你看見他的，但在知道你們有一條救贖感情線后，知道你就是為了他而誕生的角色后，他起了貪念，他想光明正大地擁有你，所以才靠近的你?！?/br>
    周煜林感覺腦子在經歷一場海嘯：“這跟他騙我有什么關系?！?/br>
    凌數卡殼了一瞬，他抿唇組織了下語言：“所以他不是因為知道了劇情，想要得到靳家，才去接近的你，他沒有在利用你，也沒有欺騙你?！?/br>
    周煜林靜默了很久，把臉埋在掌心，聲音從指縫中漏出：“也許你說的沒錯，他是因為喜歡我，才接近的我?！?/br>
    “但這跟他知道劇情后，想要利用我，才接近的我，兩種可能，沒有沖突，是可以同時存在的?！?/br>
    “所以怎么就能確認，他接近我的動機，只是單純地因為喜歡我，不存在任何一點利用的心思。畢竟權利和財富，對一個人的誘惑不小?！?/br>
    凌數啞然：“你……”

    “你對他的偏見，會不會太嚴重了？還是說——”

    凌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敢相信我說的這些，不敢承認是你誤解了他，不敢面對自己傷人的恨意?！?/br>
    周煜林的手抖了下，他深吸了一口氣。

    屋里安靜了很久

    再抬頭時，周煜林眼里是平和的冷漠，帶著銳利的攻擊性：“是，我是不敢承認，不敢面對?！?/br>
    “這不是我懦弱，面對不了。而是因為，每個人在誤解別人后，都會產生一種類似愧疚的情緒反撲，誰都會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很正常，我沒必要因為這個，苛責自己?！?/br>
    “但事情到如今這個地步，都是因為誰？”

    凌數低下了頭，誠懇道：“抱歉?！?/br>
    周煜林死死捏著杯子：“你當年，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看著我跟他走到憎恨的地步，你很高興嗎凌數?！?/br>
    “你是覺得，恨著一個人，能活得很輕松嗎？”

    “我原還以為，你是個君子。沒想到……你跟靳修臣有什么區別?！?/br>
    凌數喉結艱澀地滾動：“因為，你當時要跟我搶靳修竹，有靳修臣幫著你，我就占不到優勢，所以我必須讓你們徹底決裂?！?/br>
    “如果失去他……我做君子跟做小人，又有什么區別?！?/br>
    周煜林把水杯咚的一聲放在桌上：“很好。那你又為什么，一年零八個多月，有無數次機會，都不告訴我真相?！?/br>
    凌數：“我提過。你忘了嗎，每次你跟靳修竹通話，我都試圖跟你提靳修臣，但你總是很不耐煩，很厭惡地不想聽?！?/br>
    周煜林怔住一瞬。

    凌數繼續說：“所以我何必強行去跟你解釋呢？我沒必要因為他，跟你鬧僵，讓你不痛快?！?/br>
    “你不痛快，靳修竹就不會痛快，我不想讓靳修竹不開心。反正，你跟靳修臣之間都已經無可挽回了，就算沒有我編的那個謊話，你們也不會和好?！?/br>
    “那我又何必為了給他解釋，熱臉貼你的冷屁股，給自己找不痛快?！?/br>
    周煜林冷冷地看著他：“虛偽?！?/br>
    凌數點頭：“你說我虛偽我認。為了靳修竹，我也可以做一些沒有下限的事兒，當虛偽的小人?！?/br>
    “這次如果不是靳修臣求我，我看他實在太可憐了，也不會特意約你過來解釋?！?/br>
    周煜林掐著手指：“他求你了？”

    凌數：“嗯。在我跟靳修竹出國前?！?/br>
    周煜林難以想象，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靳修臣，有天會低下頭，去求別人。

    還是去求一個，曾經污蔑過自己的人。

    這種事，換了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難堪的羞辱。

    周煜林咬了咬牙，他對凌數這個人，已經無話可說，索性站起身就走。

    再多待一會兒，他都覺得膈應。

    這時，靳修竹剛好午睡醒了，一出門見他要走，就叫住他：“林林，留下來吃個晚飯吧，我們好久沒見了?！?/br>